王源挑了挑眉，難道不是問責自己何故傷人？
    “在下沒看法，依照文縣法規，在下傷了十個、下人，雖然是外族的，雖然他們強搶良民在先，與在下鬥嘴失利後欲誅殺在下在後，最後居然膽大妄為地要格殺梁隊長實在是不把文縣律法放在眼裏。
    可如今文縣不能對友邦不睦，隻要他們願意賠償在下的損失，在下就不追究了。另外在下有些許微末功夫，純屬自保，可畢竟傷了十個下人，在下認罰。請大人秉公法辦！”
    王如海的嘴角真的抽抽了，站在堂下敢抬頭的人都能看到，隻是沒幾個人敢看。
    王如海：“噢，你傷了人，還要賠償？”
    王源昂起頭道：“自然要賠！首先，在下好好地在吃夜宵，他們打擾了我的興致。必須賠償！
    其次，他們不但打擾了我的興致，還讓我身體不適，嘔吐了許久，由此我得花費不少去醫治，由此產生的藥材和補品費用必須要賠償！
    再次，他們打翻了餛飩鋪子掌櫃娘子給我精心做的精品餛飩，裏麵放了補身體的百年人參和五十年何首烏，得賠償！
    最後，他們要殺我，雖然殺人未遂，可我受傷了，內傷，需要養傷。
    本公子乃裴家嫡係，自小金尊玉貴，傷了皮毛都能值千金，本公子自小受家中長輩憐惜，實屬無奈，一點兒都不敢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這次，不光是王如海的嘴角抽抽了，所有站在明堂裏的、堵在明堂外的，就連躺著的梁靖和緋青花及其站不起身的狗腿子們都傻了。
    不等王如海答話，躺著的緋青花一骨碌翻起來道：“放屁！我都沒碰到你！”
    王源睜眼，卻沒有焦距，眼神飛過緋青花的頭頂看著門外苟在一群人之後的黑影上：
    “那如此說，我也沒碰到你的那些狗腿子，那不用賠償了？還有那個死了的，好像也沒有人碰他，就是一把什麽東西自己飛過去砍廢了他半拉身體？哎呀！少寨主，你可真是大好人，給我省了不少銀錢呢。”
    明堂內外再次靜默無聲，緋青花張著嘴、指著王源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那好，死就死了，一個打手而已。那你的賠償也不存在了！”
    王源突然厲目以待：“少寨主不可妄語！”
    所有人心裏都有一個聲音，應該是“少寨主你放屁！”回敬給這個什麽少寨主才是，還是我們文縣人文明！
    緋青花氣結，指著王源道：“我不要你的賠償，你怎可要我的賠償？”
    王源道：“剛才說了呀，以上四點你品，你細細品！你能反駁哪一點你說出來，我給你好好辯一辯。”
    王如海怪異地看著王源，心裏沉默如海，同時看著緋青花，這個最愛在文縣鬧事又理由奇多的少寨主。
    往往每次都能無理攪三分，不知今日，能說出什麽來？
    莫名有些期待呢……
    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很多，包括興致勃勃的衙差，包括外麵圍觀的百姓。
    除了緋青花以及他的狗腿子。
    十幾個人麵麵相覷，就在緋青花要再次開口時，衣袖被身後的人扯了一把：“少寨主，咱們說不過他，要不少說兩句？直接讓縣令大人判吧？”
    緋青花咬了咬牙，艱難地轉過盯著王源的頭，陰森森地看著王如海：
    “大人，我可是犬戎國的貴族，在你文縣管轄之內受了傷，你必須給我個交代！否則，別怪我找能為我做主的守備大人！”
    王如海的眼眸深邃，又是這一招！
    扈寬這個混蛋，就隻顧著西疆的友邦，根本不把文縣的百姓當人看，這要是交到扈寬手裏，這一幫子人，沒一個能落到好！
    王源眨眨眼道：“不是清楚明白了嗎？你們都是自己傷的自己，趕緊賠償，然後各回各家啊！”
    緋青花胸口有些痛，轉頭惡狠狠地看著王源：“你，閉嘴！公堂之上豈是你能放肆的？！”
    王源搖了搖手裏的扇子：“不是你一直在放肆？我說按律法賠償你們的損失，你說我沒傷你們，那就不用賠啊！
    可你們傷我了呀，我沒說不用賠，所以你們利索地賠償完不就得嘞？這大半夜的，扯這些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道理有意思嗎？
    這不是純純地耽誤人睡覺不是？咦，你不會是想賴賬吧？我可剛剛算好了，這事，沒有五百兩我是不會撤訴的！
    我堂堂西疆後族嫡公子，傷在你一個下國小寨的少寨主手上，你自己細細品品，可承擔得起裴家的怒火！”
    緋青花雙眼瞪得老大老大，眼眥都充血紅腫了，指著王源的手指抖啊抖的，突然一口血噴出來，人昏了過去。
    身後的一個跟班趕緊掐人中，須臾，緋青花幽幽睜開眼睛，想說什麽，跟班趕緊湊在他耳朵跟前低語道：
    “少寨主，今日咱們認栽吧？五百兩，咱們先出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那邊不是給了你剛好五百兩？”
    緋青花想反駁，可是實在不敢再開口了，他怕再說下去，五百兩擋不住……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跟班向王如海稱述：“王大人，我家少寨主大人大量，今日之事就不追究了，這裏是五百兩，賠給這位裴公子，告辭！”
    王源看著到手的銀票，還想說什麽，王如海嘴快一步答應下來：“如此，那本官就不留緋少寨主了，哎喲，這狀態，得連夜回你們寨子裏養養啊！來人，護送少寨主回去！”
    王源還想說什麽，被王如海的一記眼神死死壓製。王源嘖了嘖舌，念念咕咕地：
    “他們賠我了，可還沒賠餛飩鋪子，也沒賠梁隊長呢。”
    聽到這不算低的聲音，地上躺著的狗腿子利索地爬起來，擁蹵著他們的少寨主快步離去。
    王如海扶額……
    所有衙差臉上的笑壓也壓不住，今日這場，可太精彩了！太舒爽了！
    梁靖再次倒在擔架上，臉上帶著慘白的笑。
    王源伸手在袖子裏掏了掏，掏了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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