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建國眼裏的掙紮和不屈在王源拋出一個又一個事實後逐漸從驚詫、驚嚇變得麻木、灰暗。
    從想不通王源是如何知道這些秘密的驚疑，變得無力辯駁。
    這就是個妖怪！
    不然，他過來才幾日，怎麽就把自己這麽多年的事情盡收掌心？
    王源抬了抬手，一指點在他的喉部，王源是真的想聽聽這樣的人的內心想法。
    了解了症結所在，才好對症下藥。
    曾建國突然能發聲了，先是被自己的慘笑嚇了一下，略微地停頓後續以一陣突兀又狂妄的瘋狂大笑：
    “哈哈哈哈，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你居然還問我？！”
    王源皺眉，她隻是想聽聽曾建國這種扭曲的不知是人生觀還是價值觀是如何形成的，擰著眉忍耐著。
    隻聽曾建國不負她的期待快速地道：“我！曾建國一身戎馬，吃了你們不知道的苦，受了數不清的傷，無數次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才能苟命！
    而他，姬無良卻成了朝廷禦封的侯爺，而我，名門之後，卻隻是個忠武將軍，憑什麽？
    不就是我西山伯府先祖沒出息嗎？
    若是他們當年再努力一點兒，也給我們後代子孫掙個公、侯的爵位，那我用命換來的軍功，豈會湮滅在淺緋色裏？
    既然他們庇護不了我，也不把伯府的世子之位傳給我，那我要他們還有什麽用？
    不如全死了，全死了！”
    嘶吼聲如此的震耳欲聾，讓站著的、跪著的、趴牆角的都心下恍然，不禁懷疑他們長久以來就是尊這麽個人形生物為統帥的？
    這是他們奮力拚搏想要不斷靠近、攀登的高度？
    王源冷冷地看著曾建國狀如瘋癲地發著來自地獄的惡魔之音：
    “姬無良？嗬嗬嗬嗬，世人說起我，永遠帶著姬無良在前，姬無良的發小，姬無良的摯友，姬無良最信賴的偏將……
    可我曾建國，也是堂堂八尺男兒，何時成為了他姬無良的附庸？
    他平凡地看不清人心，分不清身邊的是人還是魔，用人唯心，還願意自己清湯寡水，也要養著這麽多蠹蟲？”
    說著，瘋魔地嗤笑著望著地上的人群，用手指一個個點過去：“他分不清，我幫他。哈哈哈哈……
    你們知道你們這些年吃的是姬無良牙縫裏省出來的嗎？這幾年寬裕了，是她！她幫姬無良掙下的，真金白銀！
    你們看她，和姬無良一樣樣的蠢！她一介戰王妃，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坐擁數不盡的財富，卻全拿來養你們了。
    你們看看她身上穿的是什麽？是細棉布啊！細棉布，本將從五品的將軍，打拚了一生，不自謀生路，難道要跟著他們穿粗布？”
    眾人被曾建國說的下意識地看向麵前身姿筆挺、尊貴無雙的王妃，的確，一身最簡單不過的灰布書生袍，連個腰封都沒有，全身上下一件配飾都沒有……
    所有人都眼睛泛起了潮濕，這是養著他們的王妃，樸素的連他們都不如。
    曾建國獰爭著一張臉繼續輸出：“本將所求不過王權霸業，封妻蔭子！那樣的人生才是我曾建國應該得到的。
    他姬無良肉眼凡胎，憑什麽所有好事都能落到他的頭上？
    以至於，居然能有你這樣的幕僚，為他籌謀，為他鋪路，為他補救，為他不惜一切！
    他有了你，就不要何儒華了，那曾經也是我們的軍師，能力超凡，他都不要了，我為什麽不要？
    何儒華說的對，自己的血流了，苦吃了，憑什麽不能享這潑天的富貴？擺在麵前的五萬兵權，本將憑什麽不要？”
    看著曾建國指天跺地的叫囂，王源竟不知道這理由居然強大到自己不知從何處下嘴反駁。
    “噗嗤！嗬嗬嗬嗬……”
    一聲忍不住的冷笑帶著嘲諷隨風傳開，王源的手輕抬，流水劍沒有帶起流光，直接刺入了曾建國的右胸。
    “憑什麽是你配問的？一對子臭魚爛蝦，一個背棄舊主，一個背棄家國，憑你們，懂什麽忠孝節義？
    與你多說一句就是對我身為老師這個身份的不尊重，也是對這麽多還有顆赤誠之心的將士們的褻瀆。
    你，曾建國，不配為人！
    來人，拉下去，即刻行刑，讓他多說一個字，都會汙染我鎮南軍上空的空氣，帶壞我鎮南軍保家衛國的忠貞節義！”
    輕輕的語聲，響徹在所有人的耳畔、心頭。
    有顆赤誠之心的將士們！
    我們鎮南軍，忠貞節義！
    曾建國掙紮著，不顧流血的傷口，喊著：“你不能殺我，我是王爺的發小，是辛林的摯友。”
    “不能殺我，我是鎮南軍的統帥，我富有黃龍山，坐擁兩座礦山，我富可敵國，我不能死！”
    “戰王妃，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這裏都是我的兵，他們聽我的，隻聽我的。”
    “求求你，別殺我……”
    中軍帳前，所有軍隊裏該有的部門都全乎，都齊活，當曾建國最後一句求救的話喊出時，劊子手嘴裏的烈酒已經噴在了砍刀上。
    曾建國嚇得鼻涕眼淚橫流：“我救過你，你放過我，放過我好嗎？我什麽也不要，什麽也不帶，留我一命……”
    王源無波無瀾地看著他，好似在看一具發了臭的蛆蟲：“王爺與我給了你無數次機會，需知，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你去吧，黃泉路上，從此不必再提王爺的名諱，他與你恩義盡斷。”
    說著左手拉起衣角：“本妃代他，與你割袍斷義，從此姬無良不再阻你的青雲之路，若相見，也如陌路。”
    隨著話落，一塊黑色的袍角被鋒利的刀鋒劃過，在空中飄啊飄的落到了曾建國跪著的雙膝前。
    “就是不知，九泉之下，你會不會見到你西山伯府眾人？本妃想，他們會不會也如你這般不認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後輩？行刑！”
    “唰……”
    鋒利地砍刀，在劊子手毫不留情的揮舞下連骨頭都沒碰到，連聲送行的聲響都沒有，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