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秉燭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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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兩千兩。”李譽開出他的價碼。
    姝兒終於見識了一回什麽叫一擲千金,兩千兩白銀,那可是她好幾個月的零花錢。
    李譽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月如喜歡你,也願意聽你的話,而我不善言辭,也不懂女兒家的心思”
    “並非在下不願意幫忙,隻是”姝兒故作猶疑。
    “隻是什麽?”李譽緊張地問。
    “那日常樂郡主突發癲癇,因事發突然,在下隻能用繡花針代替金針暫時穩定了她的症狀,但繡花針較之尋常金針要粗了許多,分寸不好拿捏,萬一用力過猛,則會留下病根,所以這幾日在下倒是有些後怕,想著找機會再見一見常樂郡主,把一把脈”姝兒一副醫者仁心的模樣。
    李譽忽然拉住姝兒的手臂,厲聲警告道“郡主已經醒了,這幾日也恢複如常了,以後再不要提紮針的事,對任何人都不要提,知不知道?”
    姝兒有些意外,李譽這是在維護自己?
    “即便我不提,禦醫也能覺察出來,那日我紮的都是頭部重要的穴位,郡主的侍婢都看見了,若真有什麽後患,我也是逃不了幹係的。”姝兒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
    李譽眉頭緊蹙“如何才能知道郡主是否留有病根?”
    姝兒不動聲色的抽回被李譽握著的手臂,一臉難色“大約十日之內沒有什麽症狀,那便是沒留下什麽大的病根。”
    李譽算算時間“已過七日,郡主安然無恙,你也不必太過憂心。”
    姝兒搖搖頭“話既然說開了,我也不瞞將軍了,那日郡主突發癲狂,我怕她一口氣緩不過來,便在百會穴上多用了幾分力,即便運氣好,沒有留下什麽大的病根,但這頭風之症是免不了的,原本三日之內便要重新為她施針調理,但李姑娘的病讓我在相府裏耽擱了許久,我得盡快趕去王府,求見郡主,不然良心難安。”
    姝兒對著李譽行了行禮,再次轉身欲走。
    “你給我站住。”李譽在她身後喝道。
    姝兒不得不再次停下腳步,隻聽李譽問道“是不是你給郡主紮針調理了,她便能無恙?”
    姝兒遲疑道“這也不好說但總得先調理一番。”
    李譽猶豫了一下,走上前道“你別去康王府了,就留在月如身邊,李家在驪山有別院,我邀郡主與我們一同前往別院小住幾日,你找機會為她診治。”
    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姝兒也是來了古代才知道,其實古人民風樸實開放,雖有男女之防這一說,但管束的並不嚴格,至少宋之前禮教還未如此嚴格,男女可以一同飲宴,可以結伴出遊,可以同車而行,除了同榻而眠需要經過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這六禮之外,其他的都可以。
    當然未行六禮就在野地裏同榻而眠的也不在少數,單是詩經上就有不少的記載。
    權貴注重名望,無媒苟合的事會少一些,但若堂而皇之的將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請去自家別院,那不明擺著告訴所有人,他看上她了,兩人正在發展?
    姝兒心頭暗驚,想著李譽該不會是被項孤曼的一片癡心給打動了?這兩人要是情投意合了,那對項辰可不是什麽好事!
    見姝兒呆立在那兒,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李譽倒是有些急了“項峰雖不是一個好色之徒,但也絕非清心寡欲之人,能入他眼的女子不多,但一旦入了他的眼,他用盡手段也會得到,你可明白?”
    姝兒木訥的點了點頭,嘴上說了句明白,心裏卻覺得莫名,怎麽好端端的又談到項峰了?
    忽然,她心念電轉,脫口而出道“我明白了!”
    這下她是真的明白了,她這是入了項峰的眼!
    “多謝將軍提醒。”姝兒雙手抱拳,對著李譽彎腰行了一禮,裝得誠惶誠恐“郡主那邊便有勞將軍設法相邀了。”
    項孤曼喜歡李譽,一定會接受李譽的邀請,跟在他們兄妹身邊,也未嚐不是接近她的一種方法。
    夜裏,李月如又有些咳嗽,讓小清將姝兒請了過來,姝兒為她紮了針,但李月如還是覺得不適“可否勞煩林姑娘今晚留下來照顧我?”
    姝兒應了,李月如看向小清“今晚有林姑娘照顧就夠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小清看了眼姝兒,再看了看李月如,然後知情識趣的走了。
    姝兒用內力專注地聽了一會兒,待小清的腳步聲走遠了,才對李月如道“你這個婢女倒是挺機靈的。”
    李月如從床上爬起,不再裝病“小清是三年前來到府裏的,就因為她機靈乖巧,我才將她留在自己院子裏。”
    姝兒坐到圓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幽幽地道“李姑娘這麽晚了將我喚來,又將身邊的婢女都遣走了,想來是有話想要對我說。”
    李月如咬唇,過了許久,才艱澀開口“郡主有秦姑娘作保,又肯將你與陛下的關係告之,我自然對郡主深信不疑,隻是有一事,我想請教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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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兒知李月如不是一個扭捏的人,今日這番做派與平日裏竟有些不同,不由得認真道“月如姐姐請說,但凡我所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月如眼中有些許寂繆,過了良久,才開口問道“我兄長說,鄭先生是因為包庇他的同鄉蔡氏謀殺親夫,這才入獄的。”
    姝兒想著二師兄拿給她看得關於鄭先生入獄的案卷,確實如李月如所說,監察司為他定的罪名就是徇私舞弊。
    李月如見姝兒眉目嚴肅,似是在思慮什麽,忙道“鄭先生為人正直,是絕不可能徇私舞弊的,我隻想讓郡主替我查查,在冤枉鄭先生的人裏,有沒有我父兄?”
    姝兒沉浸在如何幫鄭先生翻案的思緒裏,並未認真聽李月如的話,待反應過來,心中一驚,忙道“當然沒有,李將軍雖不苟言笑,但對你卻是手足情深,他怕你著急,這些日子,四處為你奔走,想要將鄭先生營救出來。”
    李月如意外地睜大了眼睛,猶自有些不信“真的?”
    姝兒笑“我與李將軍非親非故,為何要幫著他騙你,月如姐姐,你該知道你哥哥是什麽樣的人。”
    李月如這些日子愁苦,總怕父兄為了逼她入宮,而想要除掉鄭先生,如今見姝兒坦率磊落,對她的話倒是信了幾分“郡主可否告之鄭先生案卷的始末?”
    姝兒微微有些吃驚“你不知道?”
    李月如搖搖頭“哥哥說他因徇私舞弊而入獄,但我了解鄭先生的為人,他最是正直,絕不會徇私舞弊。”
    姝兒微歎了口氣,道“姐姐說的沒錯,鄭先生是一個正直的人,更是一個為民請命的好官。”
    李月如淚光盈盈的雙目透出燦亮的光彩“郡主已有確實證據,證明他是被冤屈的?”
    姝兒搖搖頭“暫時還沒有。”
    “那郡主可否告訴我,鄭先生究竟牽涉到什麽案子裏?”李月如看了眼雕欄玉砌的閨房,痛苦道“我整日被關在後院內,對前朝的事一無所知,每每問哥哥,他都說這不是我一個閨閣女子該關心的事,我我實在是救助無門。”
    姝兒來李府的日子不長,但也能感覺到李家古板,十分在意女子德行,李月如又從小被養在深閨,對外界一無所知也是可憐。
    姝兒不想李月如太過憂心,影響她病情,便故作輕鬆地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鄭先生有一個同鄉蔡氏,因貌美而被禁軍的一個校尉看上,那校尉幾次想要將其占為己有,蔡氏貞烈,不肯屈服,校尉就懷恨在心,毒殺了蔡氏的夫婿,並買通了藥方的掌櫃和蔡氏的鄰居,說蔡氏與一個名叫嶽小二的長工有染並毒殺了自己的夫君。”
    李月一拍桌子,怒道“豈有此理,這簡直就是顛倒黑白。”
    姝兒連忙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李月如這才想起如今更深露重,她這一番吵嚷,容易驚動院子裏的人,忙用手捂住嘴。
    姝兒見她這般嫉惡如仇,倒也心生歡喜“京兆府收押了蔡氏和嶽小二,並將他們屈打成招,案子完結之後,再將這個卷宗呈報到刑部,鄭先生當時正是刑部負責批閱卷宗的小吏,他發現這個案子前後供詞不一樣,覺得有疑點,便親自去坊間查探了一番,在得知蔡氏和嶽小二是被冤屈之後,他將這個案子層層上報,最終案子呈到了項辰哥哥的案頭”
    姝兒瞧著李月如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項辰哥哥剛剛登基,國家大事都管不過來了,哪有時間去管這種小事,便將案子發給了監察司,而監察司與禁軍沆瀣一氣,硬說鄭先生因收了蔡氏的錢,所以才徇私舞弊,還將蔡先生的同僚屈打成招,指證鄭先生貪汙受賄”
    李月如急切的打斷道“所以陛下便將鄭先生打入了大牢,哥哥說,因是陛下親判,所以他也不好貿然出手營救,郡主既與陛下有過那樣的情緣,可否出麵請陛下收回成命?”
    姝兒緩緩地搖了搖頭“這個案子牽涉太廣,就算是項辰哥哥也不能朝令夕改,要翻案,還得從別處下手。”
    李月如不解“郡主何意?”
    姝兒道“監察司首領張傲是康王的人,禁軍又是掌控在康王之子項峰手上的,此次誣陷蔡氏的是禁軍的一個校尉,這其中的關係姐姐可明白?”
    李月如細細思慮了一番,才恍然道“郡主的意思,誣陷鄭先生的是康王的人,所以陛下不願意管,我哥哥也管不了?”
    “項辰哥哥如今也是四麵楚歌,他肯定不願意為了這些小事去得罪康王。”
    李月如心慌意亂地道“那鄭先生豈不是沒有救了?”
    姝兒忙握住她的手,柔聲寬慰道“月如姐姐莫著急,這不是還有我嘛,我已經想到辦法為鄭先生翻案了,隻要證明鄭先生是被誣陷的,案子會再次呈到項辰哥哥的案頭,到時候,我讓他將案子發給可信之人處理,雖說構陷鄭先生的是康王之人,但這事對於康王來說也是小事,隻要不是明麵上的過不去,私下裏,他們誰都不會太過在意這個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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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如何翻案?”
    “這個案子的關鍵有兩個,一個是蔡氏與嶽小二通奸,一個是蔡氏買砒霜毒死丈夫,既然那個 校尉能買通蔡氏的鄰居和藥房的掌櫃,無中生有,那我們就找出一個人證,證明他們沒有通奸。”
    “如何證明?”李月如問。
    “我自有辦法。”這種技術性的問題,姝兒不想與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討論。
    “若是能證明兩人沒有通奸,那蔡氏謀殺親夫就說不過去。”
    姝兒點點頭“我已經派人去查那個藥房掌櫃的底細,並會想辦法以他的名義購置一些田產,隻要證明通奸不成立,掌櫃是被人收買的,那這個案子便能徹底的翻過來。”
    “郡主打算什麽時候行動?”
    “算著時間,我安排的人這兩日應該也快到長安了。”
    “郡主安排了什麽人?”
    “一個潑辣婦人,我讓她冒充嶽小二的嬸娘,穿得落魄一些,拿著壯紙跪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務必要哭哭啼啼,將嶽小二的冤屈訴給路人聽。”
    “這裏可是京城,她哭不到半日,便會被京兆府的人抓走。”
    “無妨,在她哭叫喊鬧的時候,我安排了幾個江湖中人混在人群之中,適時的說出鄭葉飛是個清廉的好官,他是如何為百姓做主,又是如何遭到誣陷的。”姝兒綢繆道“老百姓最聽不得的便是為民請命的好官被誣陷,我會想辦法煽動他們的情緒,把案子鬧大。”
    “為何不直接冒充鄭先生的親族?”李月如問。
    故事自然要聲淚俱下,層層遞進,抽絲剝繭,才能讓人深信不疑。
    這話沒法說給李月如聽,姝兒隻能胡謅道“鄭先生和姐姐有那樣一層關係,太顯眼了,冒充他的親眷,容易被拆穿。”
    隻要證明通奸不成立,掌櫃是被人收買的,那這個案子便能徹底的翻過來,隻要證實了蔡氏和鄭葉飛的清白,那冤枉他們的監察司便成了貪汙構陷的一方,若能順勢除掉監察司的統領張傲,康王便失一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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