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是沒想到楊桂芳竟然還能出來，也沒想她竟然還有膽子到自己的收購站來應聘！
    “我把她趕走了，這樣的害群之馬，留著就是禍害。”顧博遠說道，“她走的時候還不服氣，說後麵會直接找你，她相信你一定會用她的，讓我等著！”
    “她想屁吃呢！”李龍忍不住罵了一句，“就是見我也一樣，我也會把她趕走！”
    “哈哈哈哈！”
    “哈哈哈！”
    他這話罵人罵的有點清新脫俗，大家都笑了起來。
    顧博遠笑的時候扭頭看到韓芳也在笑，便忍著笑對李龍說：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你罵的有點粗俗了，這還有孩子呢……”
    韓芳意識到顧博遠在說自己，便也忍住笑說：
    “顧大爺，我啥也沒聽見啊，嘻嘻……”
    這事就這麽過去了，沒人在意。畢竟有過這麽多劣跡的人，李龍肯定不會用，這點大家都明白。
    顧博遠臨走的時候把李龍叫到了一邊，小聲說了他打算管收購站的事情，問李龍的意見。
    李龍驚喜的說道：
    “真的？那太好了，叔，有你管著，那我真就放心了。”
    “你沒意見？沒意見就好。那我這兩天就把農資店也搬過來，到時一起管就行。我覺得啊，這收購站比農資店可有意思多了。”
    “那是，不過也忙，事多。”
    “嗯，這收購站我是替你們管，收支我都會給你記清楚……”
    “那不能！叔，咱們明管賬，這收購站就算合夥，咱們分成。”李龍巴不得有個信任的人管著收購站，原來是想著讓孫家強來管，但孫家強一時半會兒來不了，況且還有重要的一點，顧博遠是自己人，肯定比孫家強要靠譜，且辦事能力也強。
    到時讓孫家強幫著管農資店也行。
    “分成也行。”顧博遠想了想說，“你把這收購站都開好了，錢、地方、手續都是你的，我就出個人，這麽著吧，我占一成股。”
    李龍覺得太少，顧博遠是硬不多要，他有自己的想法：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收購站每天的淨收入都在幾百以上，自己哪怕拿一成，每天的工資也能頂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真不少了。
    “顧叔，我給你說……”李龍指了指廂房，小聲說道：“我現在和林業隊的聯係上了，他們沒收的那些東西，主要是貝母、黨參，其次是鹿角麅鹿子角等東西，我會便宜收過來，然後轉手。
    收購站收入穩定，但不是我賺錢的大頭。不過這收購站我是打算長期開下去，肯定得有信得過的人守著，你是最合適的，你拿少了，不管是我還是曉霞，心裏都過意不去。”
    “那行，你這麽說，我也不客氣了。這麽著吧，農資店我管著，那收入就是我的。這收購站我也管著，收入我占兩成，不能多了。我看你這些收割機放在這裏不如放收購站去，到時我住那裏，再弄條狗，那邊也就安全了。”
    “行。”李龍也就不多說了。從去年陳紅軍給了透露的消息來看，林業隊公開沒收的貝母，是他從山裏人收的貝母數量，至少兩倍以上。
    如果這些貝母他全部能拿下，光這一項收入可能會超過他這三四年來掙錢的總和。
    收購站是基本盤，很重要，不能丟。顧博遠看著，李龍非常放心。現在錢給少了沒事，都是一家人，用錢的時候李龍肯定不會吝嗇。
    其實李龍也想過把大哥叫過來一起幹，他曾經和李建國透露過這個消息，但李建國不來，他有自己的想法。
    “咱們兄弟三個，你二哥在奎屯安家，那離得遠，說實在話，老爹老娘指望不上他。咱老爹老娘是習慣了村裏的生活，城裏他們過不慣。
    現在搬過來兩三年，剛剛適應這裏，新交了朋友，過的也挺自在。我要再跑城裏去，那隊裏的地是不是都得丟給你嫂子？要是全家都到縣裏去，老爹老娘又重新得適應，再說城裏的生活他們過不慣的。
    其實我覺得就在隊上生活挺好，這裏有米，有魚，就是魚米之鄉，多好！現在咱們地多，種的經濟作物也不少掙錢，夠花了。
    這錢是好東西，但到了一定的數目，那就是個數字，多少才是夠？城裏我就不去了，你在城裏發展，我在這裏守著咱的地，守著咱的老爹老娘，咱的宅基地。
    說句不中聽的話，哪天你那邊有啥事了，那至少咱在這裏還有地，還有退路。要是把這地撇了，以後想回來都沒退路了。
    老爹從老家搬過來，這裏就算是根了。這根，不能丟啊。”
    所以，李建國隻會偶爾參與李龍“組織的活動”，卻不會出來擔任收購站或者其他某個店鋪的店長。
    也好。
    收購站的事情敲定後，顧博遠就回去了，他暫時還住在小院子裏，不過從明天開始，他就要從那邊把農資搬過來，還有自己的被褥，然後就可以把收購站院子外麵黑板上的分時開門那個告示擦掉。
    如果可以的話，顧博遠甚至想著根本不需要休息，天天開門都行。
    原來的收購站周末是休息的，顧博遠覺得除了偶爾需要辦事，平時根本不需要關門！
    顧博遠回去之後，李龍收拾收拾院子裏麵的東西，隨後也回了屋。
    明明和昊昊已經睡著了，顧曉霞正在書桌前整理著一些資料。
    李龍進來看了看，沒打擾顧曉霞，先去給自己衝了一杯蜂蜜水，然後把顧曉霞杯子裏的水倒掉，也給她衝了一杯溫蜂蜜水。
    南山的野花資源豐富，養蜂的人慢慢多了起來，這時候的蜂蜜沒有假的，喝著潤肺止咳還通便。
    顧曉霞抬頭看到李龍給她放的蜂蜜水，笑了笑，然後繼續忙自己的活。李龍打開電視放小聲音，坐在床邊看了起來。
    一會兒顧曉霞忙完，把東西收拾好，端著蜂蜜水喝了一口，輕聲問道：
    “山裏的情況咋樣？”
    “挺順利。今天碰到了一幫采藥人把別克家的冬窩子占了，讓我們給抓著送到林業隊去了。運回來的這些貝母就是這幫子人采挖的，然後林業隊的賣給我了。剛才和你爸說的就是這事，後麵收購站讓他負責，我就跑外麵的事情。”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爸還在說這事來，說這個比農資店有意思多了。我看他真的是很感興趣，那就讓他幹吧，難得他有興趣去操辦這事。”
    “嗯，我也感覺你爸心氣不減當年呀，這是好事。”李龍笑著說，“我這樣就省了心了。原來準備從山裏招個人過來看收購站，但咋說也沒有自己人放心。”
    “大哥那邊不會有啥想法吧？”顧曉霞作為李家的媳婦，這時候還是挺在意李家人的想法。
    “肯定不會有啥想法。大哥都不想從村裏麵出來，覺得還是在村子裏麵舒服一些，自在一些。”
    “那抬把子那邊編的怎麽樣？這都過去好幾天，應該也編了不少了吧。”
    “是啊，我估計現在抬把子編好的有一千多。明天我得跟李主任說一說，派兩輛車去大哥那裏，把抬把子拉回去。”
    “明明昊昊這都快一歲了，今天楊大姐說他們扶著床車能站一小會兒了。”顧曉霞扭頭看了兩個孩子一眼說道：
    “這時間過得太快了，轉眼都能站了，再過段時間能走了……”
    “嗯，就是能走就能跑，然後能說話再就上學，轉眼咱們就老了。”李龍裝模作樣的跟著感慨說。
    “胡說啥呢，哪有那麽快？”這回是顧曉霞繃不住了，舉起拳頭捶了李龍一下，“這才哪到哪呀。”
    “這不是開玩笑嘛。”李龍笑著說。
    夜深人靜，美好的生活才開始。
    第二天清早，神清氣爽的李龍起來之後，哼著歌兒給明明昊昊換尿布。顧曉霞聽到聲音也起來，她接手了李龍手頭的活，李龍就洗了手出去擠羊奶。
    哈薩克族擠牛奶都是女人來完成。到了大院子這邊，顧曉霞和楊大姐這方麵都不太熟練，反倒是李龍幹這個挺順手。所以每天早晚擠奶，都是李龍來幹。
    明明昊昊現在也已經習慣每天早上有一碗羊奶，韓芳也不抗拒這個特殊待遇了。
    擠完羊奶拿到廚房裏，由楊大姐去燒開，李龍開始收拾院子，順便整理這一次帶到山裏的東西。
    鍋是不用帶了，調料要多準備一點。因為還要去木屋那裏，所以李龍打算早點走，然後去百貨大樓和市場那裏買點東西放後備箱到時運到木屋。
    吃過早飯之後，李龍先去買了東西，隨後接了馬曉燕，再到供銷社。
    李向前已經在這裏等著了，大卡車上裝著物資，這回看著沒那麽多。
    “主任，有個事給你匯報一下。”臨上車前，李龍跟李向前說：“抬把子這貨已經編了好幾天了，我估計現在成品至少有一千。
    這兩天咱們社裏能不能出兩輛卡車去拉一回，再出兩個檢驗的人，一起就驗收了，免得我驗收一趟，他們再驗收一趟，多費事兒。”
    “行，那等會兒我去交待一下，明天就辦這事。”李向前說，“今天我再跟著進山一趟，明天就不去了。後麵山裏這活兒你多盯著點。咱們既然幹了，就要把它全部幹完幹好。”
    “保證完成任務。”李龍挺嚴肅的說。
    “那明天我也不去了。”馬曉燕在一邊也說著，“明天我們部裏有個會，完之後我還得到東麵的幾個鄉裏去采訪一下。”
    “行。”李龍表示都知道了。
    吉普車和大卡車一前一後出出了縣城，照例在清水河村接了孟海他們，然後進山開始幹活。
    他們檢查了先前完成的兩個冬窩子。玉山江的冬窩子表麵上的水泥已經幹了。塔裏哈爾的那個還需要再澆點水，陰一陰。
    李龍還是那樣把人拉到後，用拖拉機把材料轉運到塔裏哈爾的冬窩子那裏，然後就開著吉普車離開了。
    他先去到木屋那裏，把吉普車上的物資卸下來，再把孫家強收來的東西都裝到吉普車上，然後就去找打獵的地方了。
    昨天在岩礦洞那裏有收獲，今天李龍想著得換個地方，他把吉普車停到溫泉溝口，提著槍進了溝。
    泡溫泉的池子那裏沒有動物，李龍略有點失望，隨後就沿著山溝往上走。一直走到泉眼的地方，都沒有發現獵物。
    李龍不死心，提著槍繼續往上走。他還記得在上麵的亂石堆裏，自己曾經碰到過熊，也碰到過野豬。
    這地方人跡罕至，地形也比較複雜，有的野牲口們反倒喜歡在這裏，因為不容易碰到天敵。
    一路爬上去，沒看到熊，反倒看到兩隻北山羊。不過沒等李龍看清楚，那兩隻北山羊就已經跳躍著跑不見了。
    李龍急忙提前槍順著北山羊逃走的方向追去，越往上山越陡，植被也越少。
    哪怕李龍力氣大，腿腳長，耐力也足，爬到這裏也有點氣喘了。
    他往上看了看，距離前麵的山頂還有不到一百米，堅持一下吧，爬上去看看，就算是沒有也能死心。
    越靠近山頂，腳下的情況越複雜，原來堅硬的土地變成了碎石和沙礫，走一腳都能陷下去。
    快到山頂的時候，李龍感覺鞋裏麵進了不少沙子，正準備脫鞋把沙子倒一倒的時候，他聽到了羊叫聲。
    李龍也顧不得倒鞋裏的沙子了，提著槍就摸到了山頂邊緣。
    山頂不是一條線，也不是一個尖兒，而是一個很長的平台。
    平台是石質，大片裸露著的石板，上麵有許多碎石頭和沙礫，零零星星生長著一些灌木植物。
    李龍的目光盯在了距離他這邊有三十多米的兩隻動物身上。
    那是兩隻盤羊。
    在天山北坡這邊，盤羊和北山羊一樣，並不多見。
    反倒是在伊犁河穀的中天山那邊盤羊很多。
    這盤羊就像是羊角放大了的綿羊，不過這玩意是牛科的，成年的也有一百公斤重，比普通的綿羊大多了。
    李龍麵前的這兩隻盤羊還沒成年，或者說是屬於盤陽中的青年，看個頭都有個六七十公斤的樣子。
    就是它們了！
    李龍端槍剛瞄準，一隻盤羊扭頭看到了冒出頭來的李龍，它叫了一聲，扭頭就跑。
    李龍正好瞄的就是它，一槍將這隻盤羊放倒。再調轉槍口，準備打另一隻盤羊的時候，發現那一隻盤羊不見了！
    李龍急忙提著槍爬上山頂跑了過去，跑到跟前才發現，兩隻盤羊邊上就有一條窄縫，直通山下。
    剛才消失的那隻盤羊，聽到動靜直接鑽進了這個窄縫裏，窄縫裏生長著大片灌木，而且很曲折，望過去看不到深處，滿眼都是灌木。
    這時候他能聽到下麵的動靜，卻看不到那隻盤羊跑到哪裏了。
    李龍看了看山邊，發現這邊比剛才自己爬上來的那邊陡峭多了，上下很危險。而窄縫裏的灌木上都是刺，他猶豫了一下，放棄了。
    關保險背槍，看著那隻被打倒的盤羊，李龍先把鞋子裏的沙子倒了倒，清幹淨穿上之後，再把這隻盤羊抱起來，往山下走去。
    在這裏不好處理獵物，至少得到水邊去。
    抱著盤羊往山下走也不容易，山勢比較陡的時候，還得找腳能踩穩的地方，不然容易滑下摔倒。這坡上都是亂石，一旦滾落下去，輕的頭破血流，嚴重的能要人命。
    等把這隻盤羊抱到溫泉那裏的時候，李龍覺得自己也累的差不多了。
    坐在溪水邊休息了十來分鍾，李龍才開始處理這隻盤羊。
    盤羊頭很大，角也很大。這玩意兒暫時處理不了，和上次一樣，李龍把羊頭羊蹄子卸下來放到了溪水邊上，就當給山神爺上供了。
    剝皮開膛，一氣嗬成，肚子腸子裏的屎擠幹淨。
    因為這裏是溫泉，洗腸子洗肚子比較方便，李龍幹脆直接洗幹淨翻了腸子，然後用羊皮把羊克郎子一包，肚子腸子等內髒依然塞到羊肚子裏。
    因為把沒吃幹淨的草和屎已經擠幹淨，血也放掉了，這隻羊輕了不少，李龍便收起刀，再次抱著這隻盤羊，往吉普車那裏走去。
    今天就好好嚐嚐盤羊肉，他也是沒怎麽吃過這玩意兒。
    開著吉普車來到玉山江的冬窩子這裏，侯正義竟然已經把灶架好了，上麵的水已經燒開，正翻著水花。
    看著李龍過來，正在山坡上撿蘑菇拔野蔥的侯正義跑了下來，到冬窩子跟前，幫著李龍把盤羊抱下來。
    “這是啥羊？”侯正義問，“看皮子跟綿羊挺像的。”
    “盤羊。就是那個羊角特別大的那種。”李龍形容了一下，“我也是頭一次吃，不知道咋樣。”
    “那就煮著看看，今天要不要烤？”
    “看時間來不及，先煮吧。”李龍說道，“我這帶的醋和油潑辣子，煮完之後可以涼拌上吃。”
    “好好好，我在切點野蔥拌上。”侯正義要在這裏看車，沒事兒，正好可以幫忙。
    李龍抱著盤羊的克郎子到水管那裏，侯正義端著大盆過來幫忙。
    雖然今天就一隻羊，但比昨天的兩隻麅鹿子看著還大些，肉也多一些。
    李龍的打算依然是煮個七八公斤，剩下的分成塊，讓大家帶回去。
    現在打獵有點困難，李龍打算提前給大家說一說，後麵能打上就打，打不上那也沒辦法。
    他擔心的是頭幾天吃的太好了，大家形成習慣後麵沒有肉了會抱怨。
    畢竟這種事情不是沒發生過。
    盤羊的肉也挺膻，得多放料。這一點李龍有心理準備。
    羊肉煮好的時候，侯正義主動端著熟羊肉去冬窩子那邊給李向前他們送。李龍也沒跟他爭，正好自己在這裏清閑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