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芷依舊麵色犯苦：“蓉哥兒可不可以留在軍中？”
    賈蓉毫不猶豫的搖頭：“芷哥兒，這是個肥差，我會和你一起，別以為不起眼，這裏麵的門道多的很，你隻需要負責做具體的事情。”
    在實行海禁幾十年的大夏開放五個通商口岸以為很簡單？
    說起來難度比組建備倭軍難好幾倍。
    有政治上的阻力、軍事上的威脅、經營管理上的困難、社會文化的衝突、技術能力不足、國際關係的挑戰，哪一個都夠讓人頭疼一陣。
    就拿政治上的阻力來說，開關必然牽扯到本地世家大族的利益，單一個揚州就落下來多少人？
    海禁真能禁住世家大族下海？笑話。
    既得利益者肯定會在地方和朝堂上阻攔，南方這些世家沒一個好相與的。
    連賈蓉都是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他說的和賈芷一起可不是玩笑話，上麵的壓力需要他這個浙直總督來頂，好在手裏拿著尚方寶劍不慫，雍乾帝不中途退卻難度有但不大。
    賈芷一聽賈蓉要和他一起終於放下心裏的石頭露出笑容。
    賈芷還需要多練練，同是旁支賈芸要比他強不少，賈蓉心裏想著。
    市舶司的事宜其實賈蓉最想讓賈芸去管，不過那樣一來備倭軍就弄不起來，賈芷在軍事上沒有天賦。
    “小小賈，你依舊負責家裏的護衛工作，率領好親兵。”
    人不能都放出去，家裏的安全保障了賈蓉才能放心在外做事。
    “賈大，影衛被皇上收了回去，但咱們做事不能消息太閉塞，我想讓你重新組建一支”暗衛“，暗衛和以前的影衛不同，主要用於消息收集，人員三教九流都可以，人數不用多控製在一百人左右，我推薦個人，明天你去秦淮河找賣魚的老默，就是那個進京刺殺的老默，他底下一定有人，具體如何選拔你比我懂，前期組建起來主要任務是摸清楚江南省和浙江省兩地倭寇據點。”
    三教九流裏麵挑人組建暗衛，賈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老默，這家夥賈蓉還沒忘。
    “是！”
    賈大幹回老本行臉上露出笑容，當即答應下來。
    “還有一點，你幫我安插幾個人混進船政衙門和各大造船廠，監督寶船建造。”
    六萬兩扔進去賈蓉不可能不管不顧，沈整問題不大，但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會有，必要的監督不能少。
    “組建暗衛的開支找夫人。”
    影衛被錦衣衛收編後賈蓉一直想重新建立一支情報隊伍，信息技術不發達的時代如果沒有“眼睛”行事非常不方便，暗衛的組建必須避開朝廷的耳目，往後暗衛必須徹底掌握在寧國府家主手裏真正成為保護賈家的力量。
    幾人重新擁有各自的任務賈蓉肩上的擔子稍稍鬆些，不然千頭萬緒全壓在他身上根本就分身乏術。
    第二日，賈蓉依舊出門，這次他要去的地方是江南省布政使衙門。
    作為江南省巡撫，雖然是一省最高軍政長官但賈蓉並不打算參與進江南省政務，主責是剿倭，如果插手地方政務那他的精力又要被瓜分一大半。
    年紀輕輕還是給自己減減負。
    見江南省巡撫當然是要當麵把意圖表達清楚，否則權責不明容易引出不必要的麻煩，就好比後世省委書記和省長之間，也要分工明確。
    一把手什麽都想抓在手裏必然會讓人不滿，特別是江南省省情賈蓉還不了解，即便林如海在江南省故舊門生不少，也沒必要引起巡撫和布政使的分裂。
    大環境的和諧有利於把事情做好，換句話說就是統一思想。
    前朝江南省行政區域非常大，包括現在的江南省、安徽省還有海州等地，出於前朝的特殊國情，南直隸這一帶由中央直接管轄不設布政使。
    到大夏朝，分江南省為江南省和安徽省，設布政使一職。
    現如今在任的江南省布政使林徐乃是太上皇四十年進士出身，年逾六十，福建人。
    大夏朝成例，一省最高行政、軍事主官不能是本地人，以防和地方勢力勾結尾大不掉。
    而根據賈蓉的了解，林徐不管在地方和中央都屬於中立派，揚州倭寇案牽連浙江巡撫落馬偏偏他這個江南省巡撫啥事沒有，本身就能看出此人的處事原則。
    賈蓉估摸著林徐是因為年紀太大進中樞無望後打算躺平到退休。
    有一個想“躺平”的布政使對賈蓉來說是有利的，避免不必要的權力爭奪以及使絆子，甚至林徐治理地方經驗豐富還能幫助到他。
    基於對林徐的了解，賈蓉上任江南省巡撫第一站就是拜訪林徐。
    出於對年長者的尊重，賈蓉出發前讓小小賈給林府遞交了拜帖，林徐把見麵的地方放在林府。
    賈蓉得知見麵地點後笑笑，果然是官場老油條，會見地點放在自己家，正式又不正式，有種交好的意思在裏麵。
    要是放在布政使衙門就有點公事公辦的意思了。
    林府坐落在烏衣巷中間位置，賈蓉到的時候林徐親自出來迎接。
    “早聞浙直總督、江南省巡撫寧國侯爺風流倜儻，今日一見實在讓老朽羨慕，侯爺請！”
    林徐是個小老頭，身高不足一米六，精神矍鑠，特別是眼睛似乎深邃不見底，對賈蓉拱手咧著大嘴，笑眯眯的表情顯得人畜無害。
    賈蓉還以同僚之禮笑道：“林大人乃先帝四十年進士出身，本侯也是讀書人，今日咱們算後生晚輩見前輩，如何？”
    投桃報李，別人對自己禮遇，賈蓉自然也給足麵子。
    林徐連忙搖頭：“不可不可，你是巡撫我是布政使，勞你登門已經是我這個布政使失了禮數，聞道有先後，咱們還是以同僚身份相處為好。”
    領導親切不擺架子不代表下屬就可以順竿爬，更何況是領導親自登門的情況下。
    林徐這麽說並不是和賈蓉有意身份，而是真心覺得汗顏。
    新來的總督還真不擺官架子，哪有一上任給下屬遞拜帖的？
    賈蓉也不堅持，每個人都有處世之道，他確實真心實意拜訪。
    在林徐的熱情邀請下賈蓉進入林府，烏衣巷這個地方曆朝曆代都是貴族居住之地，林府占地不大但勝在雅致，賈蓉邊走好奇打量。
    林徐見賈蓉好奇，放慢腳步笑道：“這座府邸說起來有點曆史，往前數幾代還是謝家的宅院，隻不過白駒過隙已經看不到原滋原味的魏晉風貌。”
    賈蓉神情恍惚，有時候真的分不清是穿越到中國古代還是另一個平時空的中國古代。
    金陵還在，烏衣巷還在，也有魏晉，偏偏有些東西沒有了。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賈蓉觸景生情背誦起劉禹錫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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