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我們不到二十米處的泥粥地麵上，坐著兩個像狐狸的古怪動物，渾身白毛，眉眼卻像猴子，留著齊胸的山羊胡，雙目眼白占了絕大部分，中間隻有米粒大小的紅色眼珠，看起來就像小激光紅點，四肢無比修長，一條前肢背在身後，另一條前肢還在捋自己的白胡子。

    什麽感覺呢？

    如同見到了兩位小老頭，正在坐而論道。

    它們身邊冒著騰騰的熱氣，雲蒸霧繞的，如果不是現在腦子還清醒，我甚至以為自己穿越來到了《西遊記》的某一處妖山。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唯獨棠姑娘俏臉陡然變色。

    “屍化猴！”

    當時我不知道什麽叫屍化猴，後來棠姑娘告訴我，道家奇書《虔南異誌》裏曾有一篇文章記載這鬼東西。

    “彭姑山有異獸，名曰屍化猴。遍體白毫，長須拂胸，貌若人狐猴之合，乃天靈之精、地脈之異及積屍之穢相感而生。其善遁地，可記人言，喜縱聲大笑，然性躁易怒，以戲人致死為樂焉。”

    大體意思是這玩意兒是一種變態動物，產生的原因是天上的靈氣、異樣的地脈風水以及大量積屍地的屍氣綜合孕育而成的。

    至於這鬼東西的前身到底是什麽動物，沒人知道。

    畢竟記載這玩意兒的，好像除了《虔南異誌》，其它古籍均沒出現過，連《山海經》中都沒有。

    我手中的高亮探照燈以及棠姑娘的聲音，已然驚動了正在聊天的它們。

    兩個鬼玩意兒轉過頭來，紅豆一樣的眼睛瞅了我們一眼，嘴裏開始講話。

    “大家包裹帶的繩子全接起來，至少七八十米。咱們在繩子一端弄好老虎鉤，讓小雨過來……”

    “小雨，快過來！”

    “怎麽回事？！”

    “屍化猴！”

    這幾句話，恰巧是我們幾人剛才對話的聲音，它們不僅記得一字不差，而且連音調、語氣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完全像是我們重來了一遍聊天。

    它們講話的樣子也極為古怪，抓耳撓腮，擠眉弄眼，像極了猴子正在思考問題。

    花癲鶴這個二貨忍不住了，捂住肚子，手指著它們，哈哈大笑。

    “哎呦臥槽！會說話的怪物，笑死老子了，哈哈哈……”

    兩隻屍化猴再次學言。

    “哎呦臥槽！會說話的怪物，笑死老子了，哈哈哈……”

    我特麽都無語了。

    忽然！

    這兩隻鬼玩意兒似乎對花癲鶴的嘲笑非常生氣，白毛炸起，呲著獠牙，模樣顯得極為憤怒，喉嚨發出了低沉的嘶吼，瘋了一樣像我們衝來，速度之快，猶如閃電。

    頃刻之間。

    我不僅見到了它們鋒利的牙齒和黑色像僵屍一樣的長指甲，還聞到了一股濃鬱惡心，讓人極為不適的氣息。

    煞氣！

    我終於明白了棠姑娘口中的煞氣到底是什麽東西！

    “動手！”

    我衝大家一聲暴喝。

    棠姑娘的木劍，花癲鶴的手腕弩、黃珀的鏟子、艾小豔的軟鞭、我的鋼棍，幾乎在同一瞬間向兩隻鬼玩意兒擊去！

    “嘎！嘎！”

    兩聲淒厲的嘶吼。

    也不知道它們中了什麽武器，反正身上遭到了攻擊，嘴裏發出了驚恐的慘叫，身軀竟然一百八十度轉彎，向後折返，退出了五六米。

    它們遭了創傷，已經開始躁狂了，手腳像瘋了一樣拍打著泥粥地，濺得四周泥水飛散。

    講實話。

    那一刻應該所有人心中都發怵。

    別說這種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詭異物種，就是兩條歇斯底裏的瘋狗，也會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哈哈哈哈！”

    它們癲狂大笑。

    爾後嘴裏開始極為快速瘋狂地念叨著什麽。

    這是它們腦子儲存以前在此積屍地死過人生前的聊天話語，不過，此刻它們講出來已經不像之前那麽悠然，如同卡磁了的錄音機，尖銳、疾速、詭異……

    刺耳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感覺鼓膜好像要被震裂，太陽穴嗡嗡作響，腦瓜子發懵，整個人全處於腦霧的狀態，肉眼見到自己的雙腳已不由自主地從石頭往泥粥裏麵踏。

    理智告訴我，這是屍化猴用聲音弄死我們的手段，不能再往下走，下去了就完犢子，可雙腳完全不受控製，它們這種詭異的聲音，好像能麻痹人的神經。

    我想起了鬼戲鑼。

    這效果與鬼戲鑼唱鬼戲迷惑人何其相似！

    我已經這樣了，想必其他人也如此。

    正當覺得大家要步入萬劫不複深淵之時。

    耳邊突然出來了一聲“汰！”

    這是棠姑娘的聲音。

    音量並不大。

    但清脆而有力的聲音入耳之後，猶如深山中敲動的巨響晨鍾，讓人瞬間清醒過來。

    抬眼看去，除了滿臉香汗的棠姑娘之外，其他人雙腳幾乎全來到了泥粥旁邊，將踏未踏。

    眾人幾乎在同一時刻清醒。

    可屍化猴見狀，更加憤怒，嘴裏的音量直接調到了最大，速度加到了最快，排山倒海的震耳聲再次襲來。

    “唱山號！”

    棠姑娘俏臉冷峻，在旁邊緊急提醒大家。

    我最先反應過來，幾乎用嘶吼的腔調開始高聲唱山歌。

    “哥哥你走西口，妹妹我實在難留！手拉著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門口……”

    花癲鶴也用太監一般的嗓子歇斯底裏的開腔。

    “哎呀個老大嫂啊，能不能留我困一覺！你要是留我困一覺，我能讓你起不了早！”

    其他人也開始高唱。

    這玩意兒大家也無法統一曲子，反正七嘴八舌，各吼各的，如同用聲音在與屍化猴進行強烈對抗。

    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們開始高吼山曲之時，兩隻屍化猴，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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