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皓又一次將書房裏的筆墨紙硯給砸了個稀巴爛之後，於錦瀟命人重新準備了一套，親自送了過去。
    隻不過挑來撿去，新準備的這一套的品質比起陳皓從前用的，終究是次了一等。
    “你怎麽來了？”
    對於錦瀟這個結發妻子，陳皓此時也並沒有什麽好臉色。
    看得出來，陳留當了太子這事對陳皓的刺激的確非常大，加上他又被變相禁足，兩人的境遇可謂是天差地別，以至於現在陳皓整個人由裏到外都透著陰鷙。
    於錦瀟隻當沒發現陳皓的變化，她一邊小心翼翼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書桌上，一邊溫聲回應，“妾身來給王爺送些紙筆。”
    陳皓睨了一眼書桌上那堆剛放上去的“垃圾”，一揮手全部掃落到地上，“這種東西，也配給本王用？”
    於錦瀟瞧著散落一地的“垃圾”，心中覺得可惜。
    這已經是目前王府裏最好的了，是她從前不敢奢望能用得上的好東西，然而在陳皓眼中，這些卻隻是配不上他身份的“垃圾”而已。
    嗬！
    他若是再這樣下去，或許以後連這樣的“垃圾”都未必用得上。
    於錦瀟心中輕歎一口氣，斂了心神，開口柔柔地勸道：“王爺息怒，若是氣壞了自己身子，到時候母妃又該心疼了。”
    想起宮裏的萬貴妃，陳皓那好像隨時都要噴薄而出的洶湧怒氣暫時停歇了。
    他知道，這些日子不好過的又豈止是他自己，母妃在宮裏也在日日煎熬著呢。
    見陳皓冷靜下來，於錦瀟便又道：“王爺，如今咱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
    於錦瀟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然而聽在陳皓耳中，他卻又分明感覺和從前不同。
    他仔細分辨著其中的差別，驀地，陳皓轉過頭，雙眼直直盯著於錦瀟，眼神銳利得像是一把尖刀，慢悠悠地劃開她溫柔的皮囊，好將她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欲望徹底暴露出來。
    於錦瀟不閃不避，任由陳皓打量，她甚至迎著他那赤裸裸地充滿了審視的目光上前一步，然後抬眸直接對上了陳皓的視線，微笑著問道：“王爺莫不是已經打算放棄了？”
    不待陳皓回應，她又道：“可是妾身不想放棄呢。”
    於錦瀟語氣輕快，好像此時她口中談論的根本不是儲君之位，而隻是個後宅婦人喜歡的、無足輕重的小玩意兒。
    陳皓不由得愕然。
    成親大半年，於錦瀟在他麵前一向是小意溫柔的，像是永遠沒有自己的脾氣。
    他一直以為她就是這樣綿軟的性子。
    畢竟從前她在禮國公府究竟是個什麽地位，過的又是什麽日子，在決定要娶她的之前，他通通都知道。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禮國公府既然選了她，那他自然也是認的。
    況且，娶個毫無脾氣的麵人兒回來做妻子也沒什麽不好，他的後院注定了花團錦簇，若當家主母是個性子霸道半點容不得人的，那他往後還有什麽清淨日子過？
    可是今日，直到此時，陳皓才赫然發現，他對這個結發妻子的了解，真的是太片麵了。
    眼前之人哪裏是溫順的綿羊？
    柔順的外表下，她分明有著一顆狼崽子一樣的野心！
    他們所有人竟然都被她騙了！
    於錦瀟不管陳皓心中如何震驚，她的臉上依舊笑意盈盈，繼續發出靈魂拷問，“就這樣放棄，王爺甘心嗎？”
    陳皓自然是不甘心的，要不然這些日子他也不會如此暴躁，整日摔摔打打。
    可是立陳留為太子的事已經昭告天下了，他即便再如何不甘心又能怎麽樣呢？
    難道去跪求父皇收回成命嗎？
    真是可笑！
    倒不是陳皓脊骨有多麽硬，而是他明白，既然宣德帝一門心思地要讓陳留上位，又如何會因他的苦苦哀求而改了心意？
    不用陳皓多說，於錦瀟也能將此時他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明白陳皓這是鑽了牛角尖，腦子還沒轉過彎來。
    她輕歎一口氣，上前依偎進陳皓懷中。
    陳皓沒有推開她，隻低頭看著於錦瀟，眼神複雜。
    於錦瀟勾唇一笑，輕聲道，“王爺有所不知，立太子的旨意雖然已經昭告天下，但冊封大典還未舉行，且妾身發現最近京城暗流湧動，想來此事並不會太順利。”
    陳皓這些日子因為受的打擊實在是太大，隻顧著發泄自己的情緒，並不怎麽關注其他的事，所以不清楚於錦瀟口中所說的“暗流湧動”具體究竟是怎麽回事。
    此時聽見於錦瀟如此說，他來了興致，抬手撫上了於錦瀟的背，將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眉梢輕挑，“哦？是嗎？”
    於錦瀟也不賣關子，將這些日子自己通過各種途徑搜集來的消息都轉述給了陳皓，“……平西王是鄴國公主所出之事如今已不是什麽秘密，相信再過不久，這事就能人盡皆知了。父皇是明君，屆時縱然再如何屬意平西王當太子，可也不能不顧民意吧？”
    於錦瀟話裏話外對陳留的態度讓陳皓心中舒爽，況且，她說的這些也並非沒有道理。
    異族血脈不能繼承大統這事連個後宅婦人都知道，父皇竟然還一意孤行，果真是老糊塗了！
    以後這江山還是得靠他！
    想到這裏，陳皓心中多日來的壓抑，頓時一掃而空。
    他加大了手臂的力度，將於錦瀟完全禁錮在了懷中。
    於錦瀟被這大力勒得頓時呼吸一滯，不由自主“啊”地一聲驚呼，穩住心神之後，抬手便錘在了陳皓胸口，“王爺……”
    聲音嬌媚柔婉，像是三月鶯啼，媚眼如絲，像鉤子一般將陳皓的魂兒緊緊勾住。
    陳皓哪裏受得了這個，本就連著十幾日未曾開過葷腥，這會兒心頭的憤怒消散，又溫香軟玉在懷，他頃刻間便心猿意馬起來。
    一直像是木樁子一樣候在一旁的半斤和八兩十分有眼色，見主子這樣了，立刻便退了出去，守在了書房門外。
    先前憤而清空的大書桌，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陳皓抱著於錦瀟的手輕輕一提，一個旋身便將人放在了上麵。
    於錦瀟口中再次溢出一道嬌媚驚呼。
    陳皓隻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好似沸騰了，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在瘋狂叫囂著渴望著。
    他一隻大掌覆上了於錦瀟身前的柔軟，另一隻手則向下方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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