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整，蘇易走進樊林的辦公室。

    樊林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臉變得可真快。蘇易在心裏冷笑。

    “蘇哥，那個錢你看什麽時候還？我好給朋友一個答複。”雖然冷著臉，樊林倒是還叫了一聲“蘇哥”

    “樊總，現在，我們先不說還錢的事。”說到這裏，蘇易停了下來，他想看看樊林的反應。

    “蘇哥，紅道黑道，講個公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再說，這錢，也這麽久了。你沒錢，那是你的事，但不能因為你沒錢，就比個牙齒白。”樊林自己拿起桌上的煙，點上一支。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蘇哥，我現在是好好跟隨你說。要是我那朋友來找你，就沒這麽客氣了。”樊林吐出一口煙，看著蘇易。

    “樊總，麻煩你給你的朋友打電話。我今天既然來了，就沒想過要躲。請他過來，我們當麵說。這裏，我先跟你表個態：隻要是我私人的東西，看上了，隻管拿。我給你朋友立字據。剩下的部分，請給我時間。這時間，我現在確定不了。因為，現在我沒有穩定的收入。”

    “老蘇，耍死皮是不是？好歹你也當過老總，還要不要臉了？”樊林已經徹底開啟催收模式。他想過，如果蘇易服個軟，下個矮樁，自己大不了挖苦幾句，解個氣就算了。但看蘇易現在這樣子，樊林覺得蘇易這簡直是給臉不要臉。

    “樊總，我的臉，你給不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你讓我來給你一個說法，如果我跟你說我一個月後還錢，你相信嗎？但我可以給你簽一個還款協議，也算是承諾書，我的任何收入，隻留下基本生活費，每個月兩千元，其餘的，首先償還你的借款。至於其他的，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蘇易拿出自己的煙，點上一支。

    “你這等於沒說。你要是永遠都沒有收入，是不是我的錢就永遠不還了？”樊林的語速和音量都提高了一倍。

    “是。如果我永遠沒有收入，你的錢，我也沒法還。”蘇易平靜地說。

    “你信不信……”樊林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蘇易。他被蘇易給氣到了。

    “我信！我信你樊總有人有手段。如果你同意我剛才說的，我們雙方簽字，蓋手印，然後去公證。而且我會注明，我的經營類收入，用你樊總的銀行賬戶，但如果我的經營類收入不足兩千元，你不能扣留，超過兩千元的部分，全部用於償還你的借款。”蘇易依然平靜地說，但強調了是經營類收入。

    “你，你……”樊林氣得不知道說什麽，指著蘇易半天隻說了個“你”就沒了下文。

    “樊總，如果你要叫人，要上手段，你現在就請。”本來蘇易是站在樊林對麵，現在幹脆坐到了樊林對麵的班椅上。

    小陳剛才看見蘇易進公司，還點頭打了個招呼。這時從樊林辦公室門口過，見樊林站著指著蘇易，而蘇易坐著抽煙，也感覺到氣氛不對，趕緊快步離開。

    樊林沒想到蘇易是這種態度，如果是其他人，他也許真的就動手了。不服就打服，這是不少建築老板愛說的口頭禪，也是慣用的手段。

    但樊林知道蘇易會功夫，這麽近的距離，如果真到了動手的地步，恐怕自己的人還沒進來，蘇易就可以把自己給廢了。那個在屋頂催收的男人，難道不比自己更猛？

    而且，雖然樊林不知道蘇易和孫虎的關係，但知道蘇易肯定在那裏有很過硬的關係。

    也行，你的收入從我的卡走，真的沒收入，算我倒黴。隻要你蘇易做生意，就必須走我的卡。

    樊林一屁股坐到大班椅上，喘了口氣說：“老蘇，我們好歹朋友一場，我不逼你。就按你說的，簽個還款協議，以後你的任何收入，都用我的卡。隻要有收入，我給你轉一千二，剩下的我就當你還欠款。你立個字據。”

    “不是任何收入。是經營類收入。；另外，基本生活費是兩千，不是一千二。”蘇易再次強調。

    “不是全部收入？啥意思？”樊林有些明白，又沒完全明白。

    “簡單說，就是我做的任何一筆業務，收入都走你樊總的卡，但我的其他收入，不在這個範圍。”

    “你還有其他收入？”樊林眼睛一亮，我才不管你啥收入，隻要是收入，就別想賴。

    “我是說如果。比如，我舉報貪腐，政府給的獎勵，再比如，我見義勇為，抓了通緝犯，公安給的獎金，這些，政府會打到你的卡上嗎？”蘇易看著樊林從手包裏拿出一張A4紙：“已經打印好了。我摁了手印。最低生活標準兩千。如果樊總你同意，我這就給你，如果你不同意，我立馬撕了。”

    “你……好好好，如果你抓逃犯，舉報貪官，這些，我不管。但就像你說的，隻要是經營類收入，哪怕你串的生意，都要走我的卡。反正，我們都知道，串成一筆生意，居間費不可能少於20%，這一條要加上。”說完，樊林心想，這樣也好，隻要你背著我做生意，就算是違約。“那就用手寫，加蓋手印。”蘇易這點上沒有再說什麽。

    看起來蘇易其實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因為樊林也知道蘇易還有其他欠款，這意味著，如果蘇易沒有還清樊林這二十萬，其他欠款一分也還不了。

    你自己要這麽寫，別人逼你就不關我的事了。樊林心裏覺得自己已經達到目的，讓那些人去逼蘇易，效果是一樣的。

    從樊林的辦公室出來，蘇易並沒有回公寓，他要去崍山榕建投找小高。

    今天一早小高給蘇易打電話，對蘇易的禮物表示感謝，同時讓蘇易轉告雲岫書記，這個項目他已經著手在落實。估計不會有什麽大的問題。

    當蘇易聽小高說於總帶樊林去找過他，蘇易很吃驚，沒想到樊林這邊逼自己還錢，那邊卻打著自己的旗號去找小高，還把李雲岫給帶上了。

    蘇易平靜地對小高說：“高總，這個事情我不知道。也沒有跟雲岫書記匯報過。這樣，今天上午我有點事可能耽擱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話，我這邊一完就過來找你。估計要中午過後。”

    “那下午我在辦公室等你。我到榕建投後，還沒跟蘇哥通報，這次補上。記得帶上司機。晚上我們小聚一下。”

    “好的，我不開車。另外，這事，高總先不要跟於總說可以嗎？”

    “我知道。蘇哥放心。”小高當然知道蘇易是什麽意思。

    樊林在蘇易走後沒一會，就給於總打了電話。

    “於總，我跟老蘇翻臉了。他剛從我這走。”樊林還喘著大氣。

    “你跟蘇易翻臉了？怎麽回事？”老於還不知道樊林和蘇易之間那二十萬的事。

    “以前，一個放高利貸的逼他還錢，我替他先還了。本來想著，他能不能動用點關係，給我一些幫助。到現在，一點誠意都沒拿出來。我就找他還錢。”樊林東一嘴，西一嘴的，總算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樊總，我覺得你稍微急了一點。這蘇易，怎麽說，也是蘇市長的兒子，雲岫書記是蘇市長的秘書。能不能幫你，我不知道，但如果要整你，他現在應該還有這個能力。”於總聽樊林說完，嘴裏客氣，心裏卻罵了一句“腦殼有包。沒事你惹他幹啥？別說蘇易現在沒錢，就是有錢不還你，你還能咋樣？”

    “沒想那麽多。整我，他一個老賴，我還怕他了？蘇市長已經過氣了。李書記，電話都不接他的，難不成還幫他出這些閑氣。於總，你放心，這事，我有數。”

    “好了，樊總你有數就行。”於總不想再說這事，已經弄成這樣了，還能咋地。借蘇易的名找高總，這是於總出的主意。這事，大家悄悄做了也就做了，悶聲發大財，出這些閑氣幹啥。

    接過樊林的電話，於總心裏有點不踏實，就借匯報那個項目，去了小高的辦公室。

    見高總沒什麽異常，還特意問了如何合作開發，並讓於總盯著這件事推進的進度。於總總算放心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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