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赫在蘇易這裏碰了釘子，忍不住罵了一句：“媽賣P，一個老賴，拽個錘子。有本事你咋不買一輛奔馳喃。”

    說到奔馳，孫赫心裏又是一陣窩火，車被銀行的開走，那些狗日的，得不得亂求整哦，那可是奔馳，要是拿給那些瓜娃子當桑塔納整就慘了。

    自從買了奔馳，孫赫就覺得自己已經跨越了不止一個層級。那些騎共享單車，坐地鐵公交，甚至開大眾車的人，在孫赫眼裏都成了下等人，更何況連車都沒有的蘇易。他甚至覺得自己聯係蘇易，那是給了蘇易麵子，看得起蘇易。

    “錘子，老楊的話也不能全信。雖然老蘇有點關係，那些關係，說不定早就過氣了。要不，他會到這屋頂混頂流？”想到這裏，孫赫的氣順了不少。於是，又拿起手機撥了老楊的號碼。

    “老楊，我剛才給老蘇打了電話，根本莫求得那回事，你聽那個說的哦。”

    “你不管我聽那個說的。現在，在崍山的茶館裏頭，說的全部是這個事。我是覺得孫總你人耿直，我們又是鄰居，這才跟你說。信不信由你，反正，這個項目就是拿個分包，都比你幫別個炒一年股來事得多。”老楊一副你愛信不信的口氣。

    “不是我不信。老楊，你也曉得，老蘇現在都黴得起冬瓜灰了，求錢莫得，就算有些關係，哪個敢把項目拿給他做？就是你，你敢不敢嘛？”孫赫已經有點信了，但他要用話術試探老楊。不要又是騙自己開車給他打台麵。

    “又不是他老蘇出錢。是崍山交投，崍山交投知不知道？那是政府的平台公司，一年項目都是幾十上百億。算了，不跟你說了。我已經到崍山了。一會等領導開完會，我們要一起吃飯，就是說這個事。”老楊雖然這麽說，卻並沒有掛電話，他在等孫赫的反應。

    “崍山交投出錢，關老蘇啥子事嘛。”孫赫是不把真相問出來誓不罷休。

    “崍山交投出錢，但是老蘇在做事。幾個億的事，在崍山還不是李書記簽個字的事。你又不是不曉得，李書記以前是哪個的秘書。這層關係， 你孫總還懂不起嗦。”

    “那這麽說，這個事是真的了？”孫赫已經信了，誰說不是呢，一個市委書記，幾個億不就是簽個字的事嘛。

    “好了，領導下來了。我跟朋友要過去接領導。我朋友今天開的也是奔馳，是S320，最新款的。”老楊好像是故意氣孫赫。他知道，孫赫已經信了。掛斷孫赫的電話，老楊衝著過來換水瓶的老板說了一句：老板，煮二兩雜醬麵，要一個鹽蛋。

    老楊一直覺得自己隻是運氣差了，不然，也不會和孫赫這些底層混成鄰居。還啥金融從業人士，這尼瑪不就是一個股票串串嘛。要不是看到你還有輛奔馳可以打點台麵，都莫得功夫搭理你。

    “蜀江秦淮”這個項目是老楊從那個規劃局的朋友那裏聽說的。但朋友並沒有說這個項目跟蘇易有任何關係。老楊是想了整整一個晚上，才想起隻有蘇易和崍山有點關係，而且還是崍山市委書記的關係。

    老楊也知道，蘇易不可能買自己的賬。想起以前還讓蘇易冒充蘇市長的兒子，老楊真想扇自己幾個大耳光。早知道這老蘇就是正經八百的蘇公子，當初就該搞好關係，那個時候，說不定一頓停外麵就可以讓老蘇感激淋涕。

    當然，老楊也知道蘇易未必買孫赫的賬，但讓孫赫去試試，萬一成了呢。

    於是老楊喝白了一杯茶，決定跟孫赫說，這個項目就是蘇易在做，是市委書記安排崍山交投出錢幫自己領導的兒子。

    想到這個理由後，老楊簡直有點佩服自己。

    他知道孫赫可能直接打電話問蘇易，那樣更好，正好通過孫赫的嘴，把這個信息傳到蘇易耳朵裏。他就不信，蘇易都混成這樣了還不動心，如果蘇易找李書記求情，拿到一點項目，那自己找人來做，大不了給蘇易一點介紹費。

    果然，孫赫沒多久就打電話過來，說問了蘇易，蘇易說根本不知道這個項目的事。老楊胸有成竹地對孫赫傳達了一個意思：那是人家不想帶你玩。

    老楊覺得自己不動聲色就調動餓了孫赫和蘇易，如果順利，那就連崍山的市委書記也調動了。老楊仿佛看到一捆一捆的紅色人民幣學畫一樣飛進了自己的腰包。

    想到這裏，老楊對著在屋子裏的茶鋪老板大聲說：老板，再來一個鹽蛋。

    老楊的電話，也的確像是在孫赫死水一樣的心裏投進了一顆石子。

    老楊的話，孫赫覺得很有道理。老蘇要是有這麽一個個項目，那還不像藏錢一樣藏著掖著，怎會這麽輕易就告訴別人，如果不是老楊在崍山有當領導的朋友，估計老楊也不會知道。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輕易放過。想想老楊說得也對，一個市委書記，幾個億的小項目還不是就是簽個字的事。現在的主要問題是，怎麽才能讓老蘇把這個項目拿出來。

    想來想去，孫赫覺得要老蘇把項目拿出來，那就隻有一個辦法：告訴老蘇，自己有錢。老蘇能拿項目，但肯定沒錢做項目，那不就成了。

    想到這裏，孫赫又撥了蘇易的電話。這次，孫赫底氣十足。

    “老蘇，我已經從崍山領導那裏知道你拿了一個項目。你也不要急到掛電話，我這麽跟你說，有項目還得有錢做。你的情況，我也知道。這樣，老蘇，我們合作。你把項目拿出來，我這邊出資金。我們一起來做，做完三七開，給你三成利潤。”

    孫赫機關槍一樣一口氣把話說完，免得老蘇聽到一半又把電話掛了。

    果然，蘇易這次沒急著掛電話。

    “你聽崍山哪個領導說的？”蘇易在電話中問。

    既然別人沒把你攆出門，就說明你還有機會。這是孫赫無聊的時候，看一些所謂的成功學之類的書記住的一句話。現在，蘇易不但沒把自己攆出門，還開口了。那本書說，隻要對方開口了，你就成功了百分之七十。

    “你不用管是哪個領導，反正跟一號很近的人。”孫赫喜歡一些聽起來很牛的說法，就比如把一個地方的書記叫一號，市長或者縣長叫二號。覺得這麽說，顯得自己很熟悉官場。

    “哪個領導跟你說的你去找哪個領導。”說完，蘇易掛了電話。

    蘇易本來是懟孫赫的話，卻像是點醒了孫赫。對啊，哪個領導跟你說的你就找哪個領導。那不就是找老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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