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抓陳冠霖老婆和孫子?”
    “你們都沒心的嗎？當年受害者家屬沒有申訴的權利嗎？這個世界並不隻是你們這些狗仗人勢之人的專屬！”林強聲音有些撕心裂肺。
    陳北安依舊平靜，淡然處之，並未被林強影響到自己的審訊工作。
    “世界不是誰的專屬，包括你我，當受害者變成施暴者，那就是得不償失，誰都不願做聖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自己想想現在的處境真的是你自己想要的嗎？你要是進去了，那你的家人呢？他們又怎麽辦？”
    林強微愣，這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外，當時頭腦一熱，根本沒想那麽多。
    “有誰指使你這麽做？還是自己?”
    林強沉默半許:“自己一時衝動。”
    “原因?”
    “害死家父，心裏咽不下這口氣。”
    “你怎麽就能斷定一定是陳冠霖害死你父親?或許真是意外呢？”
    “放屁，當年被抓進監獄的就是他這個工地負責人，不是他還能有誰?”
    “如果說陳冠霖隻是當年的一個替死鬼呢？”
    陳北安點到為止，更多的案子線索也不方便透露了。
    林強啞口無言，這一點自己的確沒有想過，他隻相信自己看到的。
    “工地當年有給你們這些受害者家屬撫恤金嗎？”
    “就給了個葬禮錢其他一分都沒有，當時我和弟弟年紀也還小，他們仗著我媽媽孤身一人奈何不了他們，就逮著我們家來欺負，其他家裏有點壯丁或大人多的受害者家庭怕他們把事鬧大，賠的錢就多了些許，但再怎麽鬥也鬥不過他們，他們有權有勢，隨便花錢找個律師就能把我們這些底層老百姓給搞死……”
    “給錢的人是誰？”陳北安心底微微觸動，麵色卻沒有發生改變。
    “不認識，但我打聽過，說是陳冠霖當時的一個二把手，聽說後來還當上了文建局的高官。”說著說著，林強咬牙切齒，拳頭弄得哢哢作響。
    林強非法拘禁他人，這個罪名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
    “查一下顧東風當年的事。”
    “老陳你是在懷疑顧東風嗎？”顧登有些拿捏不定主意。
    “不能說是懷疑，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陳北安向來不會把話說得太滿。
    “老板，林強被警方抓捕了。”
    “窩囊蛋，這點出息都沒有，怪不得是有勇無謀的敗類。”黃金忠手上把玩著骷髏頭，嘴裏叼著根雪茄，吞雲吐霧的。
    “沒被警方知道些什麽吧？”黃金忠平靜下來，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卑微的男人。
    “應該不知道，林強隻知道當年負責人是陳冠霖，就認得他一個，其他的根本不曉得。”
    “把楊威給我叫過來，我有事找他。”黃金忠眉頭微皺，並不是擔心查到自己頭上，隻是不喜歡這種自己的命運被掌握在別人手中的得失感。
    “黃叔，您找我?”
    “嗬嗬嗬，楊威啊，最近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黃金忠換臉速度之快，堪稱無人能比。
    “小弟辦事無力，還望黃叔批評教育。”楊威並非善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事情，自然也是懂得。
    “來，先喝杯茶壓壓驚，不用這麽緊張嘛？找你來也沒什麽緊要之事，多日未見，還怪香的。”黃金忠說話總帶點奇異。
    楊威如坐針氈，心裏七上八下的。
    “當年西板坡高架橋的事情你聽說過吧？”黃金忠主動提起，楊威更是心驚膽跳的，老奸巨猾的家夥突然搞出其不意這套，還真是把人打個措手不及。
    “略……略有耳聞……”楊威又何其不知黃金忠的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死了16個人還真是個大案子，想來沒個一年半載都不一定搞得定，他們能耗下去，你能陪他們耗得下去嗎？嗨，年輕人還是得好好想想咯！”
    “黃叔此言何意？小弟榆木腦袋不太明白。”
    “這個案子要是沒能查出來，背黑鍋的人注定就是你這個工地負責人了，所以，你要快人一步，在他們找到真相前，找到背鍋俠，不然，背鍋的就剩你自己咯……”黃金忠全程笑麵虎，看似和藹可親，實則凶險又奸詐。
    “還求黃叔指點，小弟不想當背鍋俠！”說罷，楊威撲通一聲跪在了黃金忠跟前，雙手虔誠的擺放在跟前匍匐在地，連磕了三個大響頭。
    “嘿，起來吧，都是自家人不用行如此大禮。當年工程負責人一個叫陳冠霖，工地出事後被判了三年，一個是陳冠霖的二把手兼助理叫顧東風，先文建局局長，顧東風你現在自然是得罪不起的，但你不妨可以從陳冠霖入手，畢竟他現在無權無勢的，也奈何不了你，隻要逼問他當年的事情，隻要他能坦白真相，那便真相大白了。”黃金忠一副過來人模樣給楊威說教道。
    “這樣真的可以嗎？”楊威有些擔心，自己自然是不願當背鍋俠的，但他也不願陷害任何一個好人。
    黃金忠看出了楊威的顧慮:“不是他就是你，兩個選擇擺在你麵前，自己看吧。”
    “多謝黃叔指點，小弟回去會好好想清楚的。”
    ……
    “嗨，當年工地死了整整16個工人，家屬都在工地那裏天天哭喪，鬧騰了好一段時間，工地上頭負責人也出麵處理，給每個工人家裏賠了十來萬塊錢，其他的一個鋼鏰都沒有。”小區下棋大爺調侃道。
    “擒賊先擒王，誒嘿，將軍——”
    “陳大哥，等一下，我是西板坡高架橋遺址工地新負責人楊威，有點事我想和你聊聊。”
    一聽到是關於西板坡高架橋那些事的，陳冠霖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陳大哥等一下，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嗎？你不覺得自己背了這麽多年的黑鍋，你心裏難道不憋屈嗎？我可以幫你，幫你擺脫這個罪名，還你一個清白身。”楊威也沒再拐彎抹角，直入主題。
    陳冠霖停下了腳步，回頭定定的望著楊威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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