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安站在轟鳴的流水線旁，金屬操作台的震顫順著鞋底傳到膝蓋。
    他盯著麵前快速移動的塑料假花半成品，餘光卻留意著四周動靜。
    身旁的老員工王姐正手腳麻利地組裝花莖，橘色工服上沾著些許膠水痕跡。
    "小夥子，哪裏人啊？"王姐扯著嗓子喊道，流水線的噪音幾乎要吞沒她的聲音。
    "本地人。"陳北安簡短回應，目光下意識掃過車間門口。
    "今年多大了？有沒有對象啊？第一次進廠子麽？以後要啥不會的姐幫你哈，你後這一片，遇到啥事情報我王姐的稱號，多少都會給你幾分薄麵。"王姐放下手中的零件，上下打量著陳北安，眼神裏透著幾分打量和好奇。
    一群老員工圍了過來，幾個女員工更是毫不掩飾眼中的興趣。
    陳北安禮貌地微笑著，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和這裏的人打成一片融入他們這個小團體。
    "王姐，這裏最近有沒有新來一個臉紅紅的女生？"陳北安抓住空隙問道。
    王姐的笑容瞬間僵住，"誒喲，小夥子你這是來找女人來的嘛？"語氣裏帶著明顯的不滿。
    "不是，那是我妹妹，前幾天跟家裏鬧了矛盾，自己偷偷跑出來進廠子去了，家裏人讓我來找人，但我本來也是要來找工作的，就是順帶找一下妹妹。"陳北安連忙解釋，神情誠懇。
    王姐的態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喜笑顏開道"誒喲，原來是妹妹啊，我還以為小夥子追女仔都追到廠子來了咧。嗯，紅臉少女倒是沒有看到，不過小夥子你一來，我們這一塊的女娃娃那臉都是紅彤彤的。"
    "王姐真是會開玩笑，但不過這真是我妹妹，臉紅是天生的胎記。"陳北安認真地說。
    見陳北安說得誠懇，王姐也上了幾分心，拍著胸脯道"行，姐會幫你留意的，反正最近新來的人也不太多，你姐我人脈這塊在這呢，區區一個人還找不到嘛？"
    陳北安感激地笑了笑，"那就多謝王姐了。"
    午休時間，陳北安在擁擠的食堂裏找到了顧登。
    兩人端著簡陋的飯菜，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食堂裏人聲鼎沸，各種方言混雜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油膩味。
    "老陳，我怎麽看這裏不像是傳銷窩點呢？感覺真的就隻是一個塑料假花廠而已，從警這麽多年，一般的傳銷窩點都是電信詐騙居多。而且，這林招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這裏？"顧登皺著眉頭，扒拉了一口難以下咽的飯菜。
    陳北安咬了一口幹硬的饅頭，索然無味地嚼著。
    "再看看，如果真的隻是一場烏龍事件，再做決定，現在要做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他壓低聲音說道，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
    顧登有些焦慮，"可是我們時間不多，如果不是這裏，我們還要繼續找下去。而且，萬一林招娣真的陷入了什麽危險"
    "我知道。"陳北安打斷他，"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這個廠子看起來正常，但總有些地方讓我覺得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顧登追問。
    "說不上來。"陳北安搖搖頭，"比如員工之間的關係，看似熱絡，實則透著幾分刻意。還有管理層，幾乎看不到人影，這不符合常理。"
    顧登若有所思，"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奇怪。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繼續觀察，從員工入手。"陳北安說，"王姐這個人看起來熱心腸，也許能從她那裏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希望真的隻是我們想多了。"顧登歎了口氣，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
    陳北安沒有說話，默默吃完剩下的饅頭。
    食堂的廣播突然響起，午休時間結束的通知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他們對視一眼，起身收拾餐盤，重新回到那片轟鳴的流水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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