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畫中畫(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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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北安被分配來養傷的臥室內,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草藥味,混著窗外飄進來的潮濕黴氣。
顧登坐在床邊的矮凳上,手裏握著個紅透的蘋果,水果刀在他指間靈活地轉著圈,果皮連成一整條,簌簌落在腳邊的銅盆裏。
“昨天的事情太危險了,完全沒必要。”他削得專注,聲音卻帶著幾分沉鬱,眉峰擰成個疙瘩。
他們這次臥底任務時間很長,光是前期滲透就花了三個月功夫,現在才剛來,腳跟都沒站穩,根本不需要這麽著急表現自己,獲取毒梟的信任。
顧登心裏隱隱覺得不劃算,那子彈擦著陳北安肩胛骨過去時,他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以身犯險真的太冒險了。
陳北安靠在床頭,背後墊著床漿洗得發硬的棉被,聞言隻是淡淡應下。
他眼簾微垂,視線落在顧登握著刀柄的手上,指節因為用力泛著白。
畢竟不知道這外頭有沒有隔牆有耳,那木牆薄得像層紙,保不齊哪個角落就藏著朱鴻途的眼線。
怕暴露警察臥底身份,陳北安沒有過多解釋,隻抬手揉了揉眉心,傷口牽扯著疼,倒讓他腦子更清醒幾分。
木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帶著外頭院子裏的風灌進來。
隻見大小姐朱越秀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她穿件黑色短款皮夾克,下身是同色工裝褲,褲腳塞進高幫靴裏,走路時腰側的銀色腰帶扣閃著冷光。
“大小姐。”顧登手一抖,果皮“啪”地斷了,他趕緊起身,手裏還捏著半拉蘋果和刀,姿態有些局促。
“陳安你身上還有傷就不用起來了,”朱越秀目光掃過陳北安纏著紗布的肩膀,語氣聽不出喜怒,“你這幾天就安心在這養傷吧。”
她說著,朝一旁的手下和顧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先出去。
顧登腳像灌了鉛,一步三回頭地望著床上的病號陳北安,那眼神裏三分擔憂七分焦灼,活脫脫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視死如歸,最後被朱越秀的手下半推半搡地拽出了門。
“哢噠”一聲,木門從外頭閂上了。
朱越秀朝陳北安一步步走來,高幫靴踩在老舊的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噪響,像敲在人心上的鼓點,在這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大小姐?”陳北安抬起眼,手指不動聲色地蜷了蜷,掌心沁出點汗。
“昨天為什麽衝過來替我擋槍?”朱越秀在床邊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像淬了冰,“想表現自己?還是另有企圖?”
話音未落,她突然俯身,一股混合著煙草和雪鬆的冷冽氣息撲麵而來。
兩人距離驟然拉近,唇瓣幾乎要碰到一起時,朱越秀手腕一翻,寒光乍現——一把鋒利的刺刀從她褲腿側的刀鞘裏抽出,“噌”地一下,冰冷的刀刃瞬間懟在了陳北安脖子上,刃口貼著皮膚,能感覺到那刺骨的涼意。
“說,你到底是不是警察臥底?”朱越秀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神裏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懷疑,有審視,還有一絲難以捉摸的探究,表情實在耐人尋味。
陳北安喉結動了動,刀鋒更緊地貼了上來,再動一下恐怕就要見血。
但他麵色依舊淡定,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點痞氣的笑,仿佛脖子上根本沒有被人架著一把刀威脅:“大小姐要殺要剮隨便,我和我兄弟過來投靠林哥,就是跟朱老大賣命的,在我眼裏,錢比命重要,誰給我錢我就替誰賣命!”
聞言,兩人就這個姿勢僵持了許久,朱越秀收起手上的刺刀,起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