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老李家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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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李家最近出大事了。
    這第一件大事就是李老三家那個憨頭憨腦的傻小子考過了縣試,驚掉了一眾鄉親父老的下巴。
    可眾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呢,老李家又發生了一件大事,隻不過這件事卻不是什麽好事!
    而且這發生的第二件大事也和三房有關。
    李家村村口的大榕樹底下,幾個大娘坐在陰涼的樹蔭下一邊納鞋底子,一邊討論著老李家的發生的“大事”。
    “旺財他娘,你男人是村長,俺聽自家男人說昨天張氏都把村長請過去了。”
    聽見有人開口問自己,村長媳婦兒把手裏的鞋墊子一放:“咋不是,昨兒個老三媳婦兒來請我男人過去的時候,那眼睛腫的跟個核桃似的……”
    “唉,這李老太太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對自家兒子竟然這麽狠心。”
    “誰說不是呢?這老三還是她讓上山去的,腿都摔斷了,她也狠得下心來不給錢請個大夫。”
    “要我說啊,老李家早就該分家了,之前老三家那小憨子落水的事你們還記得吧,這李老太太對三房可真是狠得下心啊,孫子兒子誰的死活都不管。”
    天底下哪有這麽狠心的爹娘爺奶哦……
    村長媳婦聽見有人這麽說,突然壓低了聲音:“我看這次八成得分,你們沒看見,老三媳婦兒這次可是發了狠了……”
    此時此刻的老李家,李老三嘴唇蒼白,麵無血色的躺在床上,張氏坐在床邊,一邊照顧自家男人一邊擦眼淚。
    李思玉打水進來,看見張氏在偷偷抹眼淚,眼眶又忍不住紅了起來。
    “娘……你先去歇歇吧,爹這有我守著呢……”李思玉忍不住哽咽出聲。
    自從昨天爹被請去山裏尋的鄉親們送回來後,娘就一直是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從昨天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過。
    張氏眉眼間盡是疲憊,聽見女兒的聲音也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伸手給李老三掖了掖被角。
    自家男人隻要一刻沒醒過來,她就算躺下了也合不了眼。
    見張氏實在堅持,李思玉沒有開口再勸,她知道隻有親自陪著,娘才會放心,才會不害怕……
    三房愁雲慘淡,氣氛低沉,主屋內卻顯得有些劍拔弩張。
    “這張氏也不知道鬧的是什麽脾氣,老三摔斷了腿,我又不是故意不拿錢,家裏就這點銀子,拿去請大夫了,一家人都幹坐著餓死嗎?”李老太太不滿的開口。
    這張氏眼裏還有她這個婆婆嗎?
    李老大聽見自家老娘的抱怨,也讚同的點了點頭:“老三那腿摔得這麽嚴重,以後能不能下地都不知道,要是一下把銀子花了,那全家都要喝西北風了。”
    “他大伯,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三哥下地幹活進山打獵,對老李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昨日送回來那腿流了多少血,人現在還沒醒呢,你就在這說這些風涼話。”小四嬸孫氏性格直爽,最是見不得李老大那副當了蛀蟲還時不時說話惡心人的樣兒。
    大伯娘趙氏一聽孫氏的話,立馬就不幹了:“四弟妹擱這在話裏話外的指桑罵槐呢,合著這個家就多虧了你和四弟,其他人都是吃白食的了?”
    果然,大伯娘趙氏煽風點火的本事實屬一流,她話音一落,不僅幾房的人都看向了孫氏,就連兩個老的眼裏都有了不滿。
    “呸,我是那個意思?說到功勞,這家裏哪有大房功勞大,沒有大哥大嫂,我們四房的怕是要飯都拿不出個碗來。”孫氏也是個嘴皮子利索的,見趙氏要將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她哪裏還忍得了。
    趙氏冷笑,“我男人說得不對嗎?三弟那腿你又不是沒看見,你們四房會說話做事,你倒是把私房拿去支持啊,四弟妹要當菩薩就當,何必對我們大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孫氏氣結,真是人要臉樹要皮,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她昨兒個私底下就送了銀子過去,還用你來教?
    “好了,大嫂和四弟妹吵些什麽,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二伯娘錢氏充當和事佬。
    見兩個妯娌都不說話以後,錢氏這才對著孫氏開口:“四弟妹也是,三房又不是沒有私房,如今家裏的情況,哪裏還有錢拿出來浪費……”
    家裏一共也沒幾個子兒,自家男人和仁哥兒都還要進學,老三那腿一看就要花不少錢,萬一拿去看了大夫也沒治好,那銀子豈不是白白打水漂了?
    孫氏沒想到錢氏也這麽說,氣得心肝疼,她就說這眼高於頂的二房啥時候上趕著來勸過架了,原來是擔心沒有牛馬給自家吸血扒皮了!
    “你……”孫氏正欲開口。
    “好了,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李老頭放下手中的酒碗,打斷了四兒媳的話。
    聽見李老頭發話,大家這才閉了口。
    李老太太臉上帶著擔憂:“老頭子,你說這老三的腿以後是不是都好不了了?”
    若是三兒子腿斷了,以後肯定下不了地幹不了重活,老四在鎮上做工,老二又要攻讀,老大又是個靠不住的,家裏的活誰來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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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說個甚?”李老頭不悅,這三兒子腿都還沒治,咋就不能好了?真是頭發長見識短。
    李老太太被瞪了一眼,想著日後被三房拖著也不是事,不由心一橫,“這還不如分家算了,三房昨兒不是把村長都請來了……”
    李老太太話音一落,各人臉上神色不同。
    幾房的人雖然不合,但在分家這一事上觀點確是出奇的一致。
    分家以後各過各的,各管各的錢,隻需一起贍養兩個老的就行了,何樂而不為呢?
    隻有李老頭,聽見李老太太的話以後臉瞬間沉了下來,看見屋裏的眾人都動了這個心思,不由氣結,黑著臉出了門。
    他還沒死呢!
    他們就想著分家?
    李老頭胸中氣悶,背著手在院子裏來回踱步。
    大夏朝重禮教,李老頭思想也有些古板。
    他平日裏對家長裏短的事也並不關注,所以也不明白為啥家裏的人都想著分家,自己隻不過是想兒女們都在身邊和和睦睦的,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
    咋地就這麽難?
    在院子裏轉了兩圈,待心裏的氣稍微弱了點,想著三兒子還未轉醒,不由起了心思,想去看看。
    才走到三房的小院門口,就聽到了一陣無措的嗚咽聲,李老頭定睛一看,正是孫女李思玉。
    李思玉躲在牆角,壓抑著聲音,生怕哭得大聲了又惹張氏落淚。
    昨日阿爹被村裏人抬回來,臉上了無生氣,腿上鮮紅的血怎麽也止不住,她不知道倒了多少盆的血水。
    心中又怎能不怕?
    阿娘哭,她也忍不住想哭,卻又怕自己哭了,惹得阿娘更傷心,隻得壓抑著,找個角落偷偷抹眼淚。
    李思玉肆意的發泄心中的委屈與惶恐,嗚咽聲如幼獸負傷後的悲鳴,直直的戳進李老頭的心裏。
    他愣愣地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沒有再進屋,轉身離去,唯留一聲歎息。
    李淩峰不知道,就自己在鎮上多逗留的這三日,家裏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將大黃牽回了同福客棧,準備明日回家前把大黃送到林老板那裏,收拾完後,就著煤油燈抄文寫字,直到夜深才匆匆睡去。
    李淩峰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待跑完步回來後,他收拾好行囊,結了賬就牽著大黃往文墨居而去。
    大黃還是一副“狗癩子”的樣,沒見到人的時候大黃還願意走兩步,一看見人就跟個戲精一樣立馬趴在地上躺屍。
    李淩峰拖著它走了半天,也沒走出幾步路,最後還是想了個辦法,大黃才慢吞吞的跟著他上了路。
    於是雲水鎮的街頭就出現了這樣一個讓眾人啼笑皆非的場景:
    一襲青衫小小少年郎,右手牽著大黃狗,左手握的竹條長,要問黃狗為何走,且聞條下肉包香。
    一人一狗磨蹭了許久,才到了文墨居。
    林老板出來迎接李淩峰,見到這樣一幕微微一怔,隨後大笑:“李小友這是何故,肉包子打狗豈不是有去無回?”
    “林老板有所不知,這罵人常罵狗脾氣,它這樣也不知道隨了哪個?”李淩峰一臉便秘。
    林老板聞言,不由問道:“不知小友這是要把狗牽去何處?”
    “林老板覺得呢?”李淩峰憨笑著眨了眨眼,反問林老板,複又開口道:“小子所向何方自然把大黃送往何方。”
    李淩峰站在文墨居門口,正對著林老板。
    林正業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不得不說林老板預感得不錯,李淩峰果然是特意將狗送過來的。
    大黃跟著李淩峰進了文墨居,噢,不,是跟著肉包子進了文墨居以後,李淩峰隨手把竹條上的包子摘下來扔給了它。
    “汪——”
    大黃得了肉包,吃得歡快,李淩峰沒再理它,轉頭就和林老板進屋商量生意的事兒去了。
    不過一會兒,兩人就商量完了。
    李淩峰並沒有立馬結了這兩個月的分紅,隻支取了十兩銀子,想著去悅來樓打包一隻八寶鴨,帶回去給家裏人嚐嚐。
    怎麽辦,好些日子沒見到李老三和張氏,還有李思玉,李淩峰都有點想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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