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帝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麽，招了招手讓一旁伺候的劉瑾拿著這證詞以及賬冊去核實。
    眼見帝王發怒，朝中官員都老老實實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噤了聲，不敢在交頭接耳議論此事，但打量的眼神卻不住的往曹良與太子身上掃。
    早知道歐陽大人是清流文臣，正直代表，但作為太子的授業恩師，將太子教成這樣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不過他們也能理解，畢竟新官上任三把火，若太子不風風火火這一回，隻怕在那些清流中也站不住腳，就是這麽做，少不得要得罪閣老。
    李淩峰倒是沒空猜測眾人的心思，他在這朝堂裏本來就是大家排擠的異類，借著依附皇帝才有了一席之地，不管是彭黨亦或是太子黨，皆與他無關，更何況這事是他一手促成的，他更是樂見其成。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雖說這事不會讓曹家傷到根本，但必然是有所損失的，更何況由太子和太子的人去做，更會成為雙方這爭鬥的催化劑，隻有他們互相削弱，自己才有喘息的間隙。
    所以他巴不得雙方掐起來，自己好看戲，要是有機會拱火，他逮著機會也要趁機澆上幾桶熱油，讓他們鬥得頭破血流才好。
    “李大人，本官怎麽瞧著你好像有點幸災樂禍呢，莫非這事還與你有關？”
    李淩峰低著頭在沉思，旁邊突然響起張兆奎這打趣中帶著探究的詢問，將李淩峰一下從思緒裏拽了出來，讓他嚇了一跳。
    看見對方笑嘻嘻一副老好人的模樣，李淩峰心裏罵了一句這老小子真雞賊，麵上卻是若無其事的開脫道：
    “張大人這是什麽話，我李淩峰就算再如何英俊瀟灑，才高八鬥，驚為天人……那也指使不了太子啊……更甭說太子麾下那些個老不死的，多嫌棄本官了。”
    聽著李淩峰沒皮沒臉的吹噓，張兆奎都懶得掀眼皮子，他這不要臉的樣子自己是早有領受，不過對於李淩峰這說辭，他卻是半信半疑。
    “哦？”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開口道，“李大人說是便是吧。”
    李淩峰聞言難免有些心虛，想著張兆奎不愧是刑部尚書，這看人看事的眼力讓他都有點招架不住，要不是自己臉皮厚，隻怕都要露出破綻了。
    正巧這時，劉瑾去而複返，李淩峰訕訕笑了笑，張兆奎不置可否，兩人便都將目光投向了進來的劉瑾身上。
    劉瑾手裏拿著的是楚慎剛呈上去的證據，直直進了殿內，走到曹良身側時覷了他一眼，才躬身對著永德帝稟報。
    “啟稟陛下，太子殿下呈上來的證據奴才去驗證後均屬實情，涉事人員現已被霍統領羈押在天牢之中。”
    劉瑾三言兩語，曹家參與走私義倉糧食的罪證便已坐實。
    朝中官員似乎早有預料，見狀又竊竊私語起來，但顧忌著龍椅上的麵色不虞的天子，都不敢太過大聲。
    永德帝一聲冷笑，怒道，“曹良，你最好給朕一個解釋。”
    曹良聞言身子一抖，當即重重磕下頭去，開口便老淚縱橫，哭道，“陛下，微臣教子無方，實在無顏麵對陛下啊！！！”
    說完後，他抬起頭來，雙目通紅，眼角濕潤，臉上是讓人瞧的見的悲慟，聲音哽塞道，“老臣兢兢業業，為我大夏之江山，忠於陛下之職分，老了老了卻疏於子女管教，讓曹家出了這麽一個不肖子孫，讓其受小人蒙騙，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
    若非知道曹良是個什麽樣的人，李淩峰見了這副淒淒惶惶的場麵，說不定也要男兒淚灑當場，但他現在見了卻隻是一陣無語。
    “……”
    這尼瑪是真會演啊！    李淩峰不忍直視，心裏卻忍不住吐槽道，這廝這麽會演，下一句不會是要告老還鄉什麽的吧。
    他腦子裏剛冒出這個想法，卻見曹良頓了頓，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繼續開口道，“臣枉負陛下信任，枉負百姓所托，如今連自己的兒子也管教不好，實在不敢再任戶部尚書一職，還請陛下在這件事處理完畢後，恩準微臣告老還鄉！”
    說完後，曹良也不顧永德帝想要吃人的眼神，重重在朝堂上磕了下去。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永德帝本來就巴不得將這幫在朝裏弄權的老小子全都搞倒，如果他完全掌握了朝堂，自然可以在曹良這匹夫威脅他之時，直接讓人拖到宣武門或是哪個犄角旮旯打個幾十大板再貶黜出京……
    但是此刻，他卻不能。
    果然，那些個剛剛還裝聾作啞的官員，這會兒聽到曹良要辭官，不顧永德帝氣得鐵青的臉，一個個紛紛跳了出來。
    “陛下，不可啊，曹大人一心為了大夏，雖然曹三頑劣犯下大錯，那也是受人蒙騙啊陛下。”
    “陛下，曹大人伴君數十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能因幼子犯錯就讓他告老還鄉，這樣豈不是寒了朝中眾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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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三思，曹家子有錯，錯不至此，還請陛下收回成命啊……”
    “……”
    李淩峰沉默的看著這些官員像是雨後春筍般一個個跳了出來，與剛才默不作聲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將近一半的人烏泱泱站起來，這氣勢讓他都不由咋舌。
    太子一黨的眾人見狀也是麵色鐵青，特別是歐陽濂，冷著臉看著這些先後站出來為曹良說話的人，氣得吹胡子瞪眼。
    “你，你們大膽！！！”歐陽濂指著眾人的手指都在顫抖，他怒目圓睜，忿忿道，“陛下何時曾說要罷免曹良戶部尚書的職位，你們這群人眼裏還有大夏、還有天子嗎？難道是要逼宮不成？”
    歐陽濂怒斥的話一出，太子麾下的一眾官員紛紛附議，然後，雙方人馬就這麽在朝堂之上，水靈靈的吵了起來。
    “無禮豎子，朝堂之上豈容爾等放肆？人證物證俱在，曹三倒賣義倉救命糧已是板上釘釘，按律伏法，天經地義。”
    “你放屁，曹三一介紈絝，吃喝嫖賭雖是曹大人教子無方，可哪來的膽子肖想義倉，若非被手底下那幫管事蒙騙豈會犯下大錯？”
    “粗俗無比，粗俗無比！爾等言辭如地痞流氓，枉為我大夏官員，信口雌黃，顛倒黑白，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嗬，你等一派酸儒之像，天天禮義廉恥，卻不知曹大人對陛下忠心耿耿，為大夏鞠躬盡瘁，如今因不成器的兒子犯了過錯，卻要罷免他的官職，如此忘本，還有什麽臉麵滿口禮義廉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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