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禎神采飛揚，回到北殿。
    “賢弟快看，朕又給你帶來什麽禮物。”
    莊瑋、莊瑞雙雙不省人事，被侍衛拖進房間，束縛四肢，鎖在匣床。
    顧孟禎惺惺作態。
    “你們客套來去，偽裝辛苦，浪費口舌。朕心疼賢弟，特意喚來安愛卿，用藥致暈他們二人，再帶到你麵前。”
    “賢弟，如何，朕貼心嗎？”
    方之玄充耳不聞，沒有回應。
    一時間，顧孟禎尷尬原地。
    回思以往美好，他勉強壓住怒意，扯扯嘴角，揚起一個生硬笑容。
    “賢弟，朕的耐心有限，你莫迫朕，粗莽對待你們。”
    頓言一會兒，依舊不聞回應，他不由氣惱。
    “女兒，你不在乎。”
    “兒子，你也置之不顧。”
    “天底下怎會有你這麽狠心的父親？”
    “非要朕用計，把你們家眷全都抓來，你才肯鬆口？”
    他憂思鬱鬱，愁緒忡忡。
    “朕知道，你滿心想著，為顏皇赴義，流芳百世。至於朕，惡人自有惡報，必將遺臭千秋。”
    “道理，你先前說過很多，而今何故拋之腦後？朕取天下，有不得已的苦衷，合乎情理，你有什麽不滿？”
    “朕對你們好，無限包容你們過錯，不足彌補朕心底那一絲絲不忠誌向麽？”
    “事到如今，朕仍然願意信你，哪怕是靖善公，朕也不付這般深情。”
    “朕隻要你一句示弱，一個詞也行，或者，你就跟朕說說話，談談心。”
    “你安得如此小氣，一直晾著朕？”
    方之玄譏諷。
    “自以為擊敗方族，所向無敵，殊不知，早就走入我族局中。失民心，削權勢，落得狼狽處境，皇上謀不如人，深感挫敗吧？”
    顧孟禎怫然蹙眉。
    “朕要聽的，不是這個。”
    方之玄譏誚，肆無忌憚。
    “你這皇帝，本就當得可笑。待到帝瑾王公布方族大計，揭露你的真麵目，皇上更像一個跳梁小醜。”
    “他人青史留名，或盛譽，或惡跡，唯獨你，留下一段笑話。”
    “皇上不會遺臭千秋，隻會受人嘲笑，萬世不已。”
    顧孟禎暴跳如雷。
    “方之玄！”
    “你有沒有規矩？朕是你的兄長！”
    方之玄原話回敬。
    “皇上好日子過得太多，簡單幾句話，竟也受不住？”
    顧孟禎氣得失去理智。
    “你！”
    “來人……”
    宮人聞聲而來，取出各式各樣凶物，奉旨責罰方之玄。
    直到方之玄奄奄一息，顧孟禎方得尋回一點理智，叫停宮人，離開北殿。
    夜深，顧孟禎沐浴更衣，歇在寢殿。
    翻來覆去，入睡困難，他起身下床，讓宮人傳話，喚來小慎子。
    小慎子細心，速往禦膳房，拿來百合酥，進獻聖上。
    “百合清心安神，請皇上品嚐。”
    顧孟禎滿意一笑。
    “夜間小食，百合酥最是可口，想必，是你囑咐禦廚，備下此物。”
    他執起一塊點心，淺嚐一口。
    “不錯，賞。”
    小慎子喜上眉梢。
    “謝皇上隆恩。”
    顧孟禎心神不寧，係於北殿。
    “賢弟那邊，安愛卿診治得如何？”
    小慎子恭然答話。
    “奴才剛剛聽說，伯爺傷處，無有大礙，已然脫離生命危險。”
    顧孟禎強調。
    “一應吃食，切勿慢待。”
    小慎子一絲不苟稟報。
    “按著皇上吩咐，奴才再三叮嚀宮人，除了禁錮，其餘照舊，敬重伯爺一家，任何人不得無禮。”
    顧孟禎繼續品嚐點心。
    “嗯，做得好。”
    小慎子諂媚。
    “謝皇上讚許。”
    腦海，不斷回響方之玄冷言冷語，顧孟禎愁苦煩惱，心塞鬱悶。
    “賢弟咬定牙根，偏就不鬆口，如之奈何？”
    “難道，非要朕動手，傷害瑋兒他們，煎熬賢弟身心，他才有可能服軟？”
    “被他欺騙二十二年，朕都能選擇原諒。助朕成就大事，於他而言，怎得這麽難？”
    小慎子努力感同身受，以好言寬解。
    “二公子和三姑娘，是皇上看著長大，大公子自不必說。奴才深明，皇上心慈，不忍傷害他們。”
    “皇上請莫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伯爺看似執迷不悟，實為忠誌不渝，此乃大義賢士。皇上正因伯爺德才兼備，所以棄去親者，獨寵他一人。”
    “皇上義情，感天動地，伯爺怎會無動於衷？一切，隻在時間問題。”
    “時間一長，伯爺肯定舍棄舊誌，偏向皇上一方。”
    他出主意。
    “今有一人，或可迫使伯爺快些服軟，皇上亦能下得去手。”
    “皇上打算一試嗎？”
    聞有破局之法，顧孟禎立時興趣盎然。
    “誰？”
    小慎子獰笑。
    “督護中丞，雲大人。”
    顧孟禎恍然一驚。
    “哦，對，雲柏譽！”
    “其人，低斂行事，公忙以外，很少露麵。朕差點忘記，他歸京，恢複雲族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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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他入宮，動用北殿之物，摧嫚其身，賢弟必定於心不忍。”
    “寧二郎用作人質，雲氏隨意處置，好，甚好。這樣一來，朕既能縱控寧三女，又能教訓惡人，一舉兩得。”
    “你速去，找安朋奕愛卿，令他設法，擒拿雲柏譽。”
    小慎子應聲。
    “奴才遵旨。”
    一步一步，走出帝盛宮，小慎子忽而思緒萬千，思忖前路何去何從。
    當下局勢，不比往常，倘若莊伯爺誓殞不從，皇上勢必殺之。
    此事，風險極大，善後一旦做不好，皇上便是身敗名裂。
    我和伏公公，做為皇上親信，苟安一隅尚且癡人說夢，安能全身遠禍？
    投誠帝瑾王，我才有機會活下來，更甚，保得尊榮富貴。
    但若，皇上大功告成，順利躲避罪責，得享帝王之位。我這叛離之人，或遭皇上報複。
    結拜義情當前，帝瑾王必然舍我，討好皇上。到那時，帝王威嚴，我小小奴才，何以承受？
    皇上若能坐穩皇位，我棄去，更是小命不保。
    要不然，明麵上不離開皇上，暗自悄悄做些有利於帝瑾王之事？嗯，好主意。
    忠心舊主，堅決不棄心誌，然，心懷正義，忍不住打抱不平。帝瑾王之眾，盡皆欣賞這種虛偽狡詐之人。
    想來容易，我具體該怎麽做？
    皇命不可違，雲大人亦不可出事。
    北兆台，我不能隨便進去；拜訪諸位大人府邸，他們不一定允見。
    寧府，是個好去處，遠在北麵，我造訪，不易被皇上察覺。
    潘姨娘，一介民女，我大駕光臨，她沒資格拒絕相見。我可以通過她，給帝瑾王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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