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孫象宗的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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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養好最後一批弟子,孫督師就可以告老還鄉,頤養天年了。”
    候公公拖著腔調:“咱家真是羨慕得很呐。”
    “是啊。”
    劉巡撫跟著說道:“孫大人為朝廷操勞一輩子,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接下來北境邊防和八大營的重任,就由我等小輩來替朝廷擔負吧!”
    孫象宗端起茶盞,打著茶沫子,沒有說話。
    “孫督師。”
    劉巡撫身子前傾:“南徐國近期和蠻族使者多有往來,蠢蠢欲動,青龍白虎還有朱雀這三營的主將副將,等到選鋒結束,也差不多該去協助鎮南王了,南方邊境需要他們這樣的將才。”
    “急什麽。”
    孫象宗不急不慢地喝著茶水:“到時候再說吧。”
    “孫督師,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劉巡撫顯然沒料到得到如此回答,他鄭重道:“咱們之前可是說好的。”
    “此一時彼一時。”
    孫象宗拿掉杯沿的茶:“雲州十日之前,即便是劉巡撫這樣的人留下來,有八大營在,也能勉強看得住北境,但雲州十日之後,恐怕就夠嗆了。”
    即便,勉強……
    聽著如此形容自己的詞匯,劉巡撫維持著笑意:“那孫督師,是什麽意思?”
    “雲州十日,他們在雲州進行了一場目的不明的血祭,這點二位應該都很清楚,繼續拖延下去,蠻人恐怕會越來越強大,直到徹底控製不住。”
    孫象宗風淡雲輕地說道:“老夫在解甲歸田前,起碼要打掉蠻人兩個部族,以保證五十年內無人敢來大規模犯邊。
    “我那幾個弟子,還得留下來給我幫忙,一時半會兒恐怕是調不走了。”
    “另外,老夫要擴軍。
    “八營擴至十二營,總兵力擴充至十五萬以上。
    “所需錢糧藥材,老夫都已經計算妥當,希望朝廷能夠配合。”
    “擴營?”
    劉巡撫和候公公俱是一愣,然後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孫督師,事關重大,可不是您一句話就能說了算的。”
    孫象宗把手伸進懷裏,動作緩慢地拿出一封寫好的信箋:“折子我已經寫好,煩請候公公代為轉交陛下,陛下看過之後,應該會恩準的。
    “二位激動什麽。
    “老夫是個將死之人,無非是希望在臨終之前,再為百姓做些事情,等到我死後,休說是十二營,就算是二十營,不也都是陛下,是朝廷的,還擔心老夫造反不成?”
    “孫督師言重,普天之下豈會有人懷疑您對朝廷的忠誠?”
    候公公收好信箋:“這封密信,咱家會盡快交到陛下手裏的。”
    “好了。”
    孫象宗重新半靠在太師椅上,眯起眼睛:“看選鋒吧。”
    “嗯。”
    劉巡撫重重點頭:“要是陛下真批準孫督師的折子,這批年輕人,可就是接下來的新開四營中的中堅力量了。”
    “鐺——”
    李千總擂響戰鼓:“進場!”
    “嗡——”
    封閉演武場的木門打開。
    第一名預備選鋒將領崔永平開始考核。
    不久之後,三名主考官商議之後給出評級,乙等。
    “陣法算是流暢,但一開始遭遇突然襲擊後陷入混亂的時間太長,即便最終穩住陣型沒有潰散,也最多就是個乙等。”
    “下一個!”
    “解思述!”
    ……
    “下一個,陳三石!”
    “……”
    “陳三石?”
    劉巡撫嘖嘖道:“不就是那位攜民渡河的少年將軍嗎?”
    “正是。”
    候公公說道:“陳大人受到陛下賞識,被破格封賞為三品勳,日後要是再立下戰功,封侯在望啊。”
    “本官混跡官場大半輩子,到現在也就是任二品巡撫,勳二品正治上卿,他這麽年輕就三品勳位,當真是前途無量。”
    劉巡撫感慨道:“隻是可惜不懂得潔身自好,早早跟嚴家少爺混在一起,將來免不了同流合汙,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劉大人,說話要注意啊。”
    候公公反駁道:“嚴閣老德高望重,怎麽到你的嘴裏,就成了十惡不赦的奸佞之臣?”
    “難道不是麽?”
    劉巡撫冷哼道:“三十年前的京城抄家案,二十年前的毀堤淹田,十五年前的……總之,一樁樁一件件,嚴黨害死多少忠臣?仗著曾經推行新政,陛下對其信任有加,就肆意妄為,難道不是奸佞之臣?還有安定府長城失守,負責長城的大將李源,不也是嚴良曾經的門生?搞不好,就是他通敵叛國!”
    “沒有證據的話,劉大人也敢胡亂說出來,咱家這種宮裏人要是敢亂嚼舌根,都活不過三天。”
    候公公冷笑:“嚴閣老是忠是奸,自有聖君辨明,至於伱劉大人,咱家真想提醒一句,當今陛下修道有方,保不準將來就能飛升成仙,你們跟著高大人,頻繁地跟東宮太子聯係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安的什麽心思。別忘記,不管是嚴閣老、高大人還是太子殿下,一律都是陛下的臣子!”
    “用不著候公公提醒。”
    劉巡撫冷哼道:“我等對於陛下的赤誠之心,日月可鑒!”
    “給他們兩個人一人發把刀。”
    孫象宗忽然開口。
    “是,師父!”
    一名虎背熊腰,明明身披甲胄,偏偏又光頭帶戒疤,脖子上還掛著碩大佛珠的將領遵命,直接從身後兩名士卒的腰間抽出兩柄明晃晃的刀刃,丟在爭吵不休的兩人麵前。
    “孫大人。”
    劉巡撫驚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娘們兒唧唧的!”
    光頭將軍罵罵咧咧地說道:“你們把灑家師父吵得都快睡著了,真要是互相看不順眼,就滾下去用生死定高下!哦,灑家忘了,候公公本來也沒有那東西!“
    “你……”
    候公公氣得臉色發青,用蘭花指指著對方:“蒙將軍,你敢羞辱咱家?!”
    蒙廣信絲毫不懼。
    他們注意到麵無表情的孫象宗,終於是不敢再吵,一個個都安靜下來,等待著觀看下一場選鋒。
    ……
    “陳兄,拿個乙等也行。”
    嚴長卿安慰道:“等到我選鋒奪魁,穩住腳跟以後,會多多提拔你的。”
    “那可真是要提前謝謝嚴兄。”
    陳三石沒有廢話,率領部下出發。
    封閉演武場內空間很大,足足能容納上萬人,頭頂的城牆之上,更是坐著幾百號觀看選鋒的人,而且體內蘊藏的氣,一個比一個強。
    陳三石憑借目力,一眼就看到候公公和身邊的兩人。
    一個穿著錦雞補子的緋紅官袍,另一個則是粗布麻衣的老頭兒。
    從他們坐著的位置來看都是主考官,緋袍官員自然就是劉巡撫,而粗布麻衣的老頭,大概率就是孫象宗孫督師。
    沒想到,威名赫赫的督師,竟然如此其貌不揚。
    不僅如此,他體內流淌著的氣,也與眾不同。
    在場所有習武之人,體內無一不是透明的氣,區別在於濃厚和稀薄,比如候公公體內的氣就極度濃厚,近乎化作實質,劉巡撫也不差,還有那名光頭和尚模樣的將軍,以及其餘的將軍們。
    但是。
    孫象宗體內流淌著的氣,是青色的!
    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有些近似於異獸體內的淡藍色氣,但要更深,用青色來描述更為貼切。
    武聖之上,果然與眾不同。
    甚至修煉方法和普通習武之人,都是完全不一樣兩種方式。
    可是……
    陳三石遍觀天地之間,根本就沒有這股“青玄之氣”,難道不是靠汲取,而是靠自己凝練出來?還是說隻有境界到達一定程度後才能發現。
    “鐺——”
    李千總站於高台之上,開口道:“選鋒將領請上高台,於高台之上指揮部下,不得親自參與其中,兩盞茶時間之後考核開始。”
    布陣,自然比的是指揮、統兵的能力,要是事事親為,也不能叫做將軍,而是匹夫。
    陳三石登上高台,注意到地麵上有被清理過的痕跡,其中包括血跡,看樣子演習真的有人會死,倒是也能夠理解,如果沒有真正的生死危機,是無法考驗士卒真實戰鬥力的,就是不知道會用什麽法子。
    “吼……”
    他耳朵微動,聽到城牆之內傳來的低吼:“原來如此。”
    陳三石衝著人群中的許文才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布陣——”
    許文才一揮羽扇。
    五百餘人以最快的速度排列成簡易的四門兜底陣。
    “考核正式開始之後,會有一隊咱們自己的騎兵衝出來闖陣,他們可能會傷人,但絕對不會要你們的命,這點你們可以放心。”
    李千總高聲道:“你們的任務很簡單,隻有一個,那就是維持住陣型。”
    不會要命?
    未必吧。
    這顯然是想通過突然襲擊的方式,來考驗臨陣應變的能力,看看麵對戰場上的突發情況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和效果。
    不過陳三石對於部下有信心,沒必要壞規矩去提醒。
    “這不是涼州衛所的兵吧?”
    劉仲顯身為巡撫,協助督師節製三州兵馬,自然能看得出來。
    “還真是。”
    候公公也有些驚訝:“是哪裏的兵?”
    同樣在觀眾席的趙總兵回答道:“是鄱陽縣棄城逃出來的潰兵。”
    “潰兵?”
    劉仲顯忍俊不禁:“陳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啊?”
    “怎麽能讓陳大人用潰兵呢?”
    候公公斜眼看向身後,尖銳的聲音冰冷刺骨:“趙總兵,陳大人可是陛下封賞的將軍,莫不是有人敢針對他,不給他兵馬?”
    “候公公,趙某絕對不會做出此事。”
    趙總兵回答道:“是陳大人堅持要用他的舊部,很多人都能夠證明,而且二位大人沒必要過於輕視,據說這股子鄉下來的潰兵,被操練得很是不錯。”
    “哦?”
    候公公饒有興趣地說道:“陳大人這是準備給大家展示他帶兵的本事啊。”
    “別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
    劉仲顯拭目以待。
    孫象宗依舊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
    “咚咚咚——”
    四周戰鼓敲響。
    封閉演武場,簡直就像是一個大型鬥獸場,伴隨著戰鼓聲,鬥獸場的八門同時洞開,每一門各有二十騎入場,徑直朝著四門兜底陣而去。
    以汪直為核心的陣法運轉開來,在沒有任何路障的情況下,阻擋著騎兵一次次的衝鋒,陣法絲毫沒有混亂的跡象。
    四輪衝鋒過後我,騎兵陸續離場。
    “就這?”
    趙康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完事了?”
    “都別放鬆警惕,維持住陣型不許散開!”
    處於陣法最中心的許文才大聲喊道:“在考核官宣布結束之前,誰要是出半點差錯,回去之後軍法處置!”
    “是的,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汪直在心中默默說道。
    他在八大營待那麽多年,自然知道考核的難易程度在什麽範圍之內。
    即便是每年的具體考核方法都不同,也不會是這麽輕鬆的試題。
    “吼——”
    果然。
    就在最後一個騎兵離開後,四麵八方驟然響起千奇百怪的獸吼,緊接著,一頭又一頭的野獸從八門衝出,有狼有虎,有豹有豺,它們的體型都遠超正常同類,雙目赤紅宛若滴血,口中獠牙鋒利好似刀刃,流淌著黏稠的口涎,也不知道多久沒有進食,終於見到新鮮的血肉,瘋狂地撲向演武場中央的人群。
    在眾人的眼中,根本就是一場無處躲避的獸潮。
    最關鍵的是,是這些猛獸太詭異了,體型異常還雙目血紅,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妖獸!
    “難不成全是異獸?”
    絕大多數人剛來涼州,是還沒有聽說過毒獸這個詞匯的。
    他們心裏第一時間聯想到的,就是異獸,任何猛獸成為異獸之後,戰鬥力都是飆升的,如此的異獸,換成尋常人嚇都嚇尿了。
    尤其是在騎兵衝陣時給大家一眾不會有人傷亡的錯覺,反差如此之大,難免慌亂,一慌亂就要見血,兩者相加,陣法就容易潰散。
    “一群畜牲罷了,都不要亂,殺!”
    汪直咆哮著拿刀頂在最前方。
    負責指揮的旗官們,揮舞著手中的陣旗,靈活地調動陣法,把四門兜底陣的優勢發揮到極致,把四百多頭猛獸分割開來,明明人數和毒獸的數量差不多,但看起來就像是數倍於毒獸一樣將它們牢牢困住。
    這些毒獸的力量極其可怕。
    尤其是幾頭毒獸化的猛虎,力量簡直可以跟練骨境界的武者媲美,一上來就掀翻好幾名士卒,可陣法非但不會淩亂,反而有人迅速補充上缺口,密不透風,有些士卒為防止出現差錯,甚至寧願用身體去硬抗,來拖延那麽一秒兩秒的時間給陣法複原。
    何等的戰鬥意誌,明明隻是一場考核,卻打出生死決戰的氣場,似乎每一個人都不怕死,到死也要顧全大局維持住陣法。
    【陷陣死誌】疊加【豈曰無衣】,這場獸潮,甚至都還沒有激發出士卒們的全力。
    畜牲終究是畜牲,很快就被一麵麵盾牌搞得不知所措,接著是鋪天蓋地的長矛和箭矢,演武場儼然變成屠宰場。
    再這樣下去,不用多久諸多毒獸就會被毒殺幹淨。
    “停!”
    李千總急忙敲響銅鑼:“陣法散開,這些毒獸還要留著下一道考核用,別殺光了!”
    “轟——”
    幾名通脈境的副將湧出,把毒獸全部驅逐清場。
    事實上,之前他們也都一直在暗中看著,不會讓任何士卒死在毒獸的口裏,最多就是重傷,關鍵時候會出手去救。
    當然,他們一出手去救,就意味著容易攪亂陣型。
    但眼前這批人根本用不著他們,也就是一開始事發突然,受傷幾個,然後很快就穩住局麵,通過的很漂亮。
    “真不愧是一起攜民渡河的漢子!”
    候公公讚歎道:“孫督師你可曾看到,這些人僅僅麵對一場考核,就能把生死置之度外,要是真上沙場,定然會英勇無敵,比前麵有幾個將領統禦的涼州兵還要強得多。”
    目前考核進行過半。
    差不多四成的人拿到甲等。
    其實獸潮的難度並不大,不會真的屠殺士兵,隻要能穩住四門兜底陣,完全可以輕鬆過關。
    隻是在很多士卒的心目中,覺得這隻是一場考核,而不是真正的戰場,連受傷都不值得更不要說賣命,自然就容易慌亂。
    能不能做到軍令如山,也是對於統兵將領的一大考核。
    三名主考官都注意到。
    指揮這道陣法的,竟然是最中間的一個老書生。
    儒生指揮戰陣。
    八大營裏,目前還隻有一個房青雲。
    這也側麵說明,陳三石對於麾下兵法的統禦能力極其出色。
    “這位陳大人,當真是有本事啊。”
    趙總兵不得不佩服:“就是可惜天資不夠,否則的話也會是首席真傳的有力競爭者。”
    “將來當個主將,也算是不錯了。”
    三名主考官沒有爭議地給出“甲”等的評價。
    受傷的士卒,抬下去接受最好的治療。
    其餘人在指揮下離開。
    “師父。”
    房青雲自己推著木輪來到老頭的身邊:“你看到老六了嗎,他這些年倒是變得沉穩不少,跌落到練骨境界在縣城千戶所當一個小小的百戶,還能踏踏實實的,確實不容易。”
    ……
    第一道選鋒大題很快就結束,結果也隨之公布。
    陳三石是毫無疑問的甲等。
    除此之外,擁有京軍的曹樊自然也甲等,路書華也是甲等,還有……
    也有少部分自己修為不錯,但帶兵能領太差,例如雁州解思述,先天武聖之體,在這一關,隻拿到丙等成績,基本上淘汰一半。
    “真讓世子說中了。”
    溫秋實聽著宣布的結果,感到詫異:“姓陳的真能在這一關拿到甲等!”
    “有什麽用。”
    尹翰文傷口崩裂,臉色煞白:“又不是隻考這一關。”
    曹樊看向已經開始布置第二關的演武場,目光陰沉。
    休息半個時辰後。
    緊接著就是選鋒第二關,闖陣。
    李千總扯著嗓子,宣布著規則:“接下來,八大營中會抽調出四萬人,在演武場上布置出簡易的九宮八卦陣,你們的目標,就是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入陣再闖出陣!
    “是不是被這個人數嚇到了。
    “別害怕,這一關,主要考驗的你們麵對重軍圍困時會作出怎麽樣的應對,會布陣,又能不能破解陣法找到生路,陣法中的將士們會主要以活捉為目標,不會真的取爾等性命,而且因為人數多,陣法當中最高也就是練骨圓滿的武者,沒有跟你們同境界的煉髒,你們隻需要找到陣法中蘊藏的活路突圍即可。
    “一炷香內衝出九宮八卦陣的,算是甲等,後續沒多出半柱香的時間,就會降一級,如果被活捉,就會從主將的考核中直接淘汰,可以去參加隔壁的副將考核,當然也不必頹廢,日後如果頓悟或者立功,一樣有機會成為一方主將。
    “陣法已經布置完畢,跟剛才一樣,我點到名字的準備闖陣!
    “崔永平!”
    “轟隆隆——”
    一個聲勢浩大的陣法,在眾人的眼前排列開來。
    旌旗狂舞,鼓聲震天。
    如果站在高台上俯瞰,就能夠看到此陣就像是一道八卦陣圖變成活物,其中奔走的士卒,暗合天地之象,隱隱能夠拔高士卒的戰鬥力!
    奇陣!
    唯有奇陣,才有如此效果。
    這次,沒有再進行封閉考試,所有人都能夠觀看上一名選鋒將領的考核過程。
    因為九宮八卦陣是活的,無時無刻都在變化,更別說眾人不允許站在高處,平視狀態下隻能看到最前麵的幾排,後麵甚至還有八尺高的玄鐵重盾擋得嚴嚴實實,根本就無法看清楚深處的情況,看得久了反而會給人壓迫感。
    又一次打頭陣的崔永平拍馬上陣。
    大約半柱香之後傳來結果。
    “崔永平,被活捉,淘汰!”
    “……”
    接著陸陸續續進場八個人,光是被淘汰的就有一半,其餘的最高也就是乙等,連一個甲等都沒有出現過,搞得人心惶惶。
    “先天武聖之體的雁州解思述,也隻拿到一個乙等!”
    “這陣法好像會吃人,進去就出不來了!”
    “去年選鋒考的不是這個陣法吧。”
    “今年怎麽這麽難……”
    就連路書華、曹樊,嚴長卿這些被看好的奪魁的天才,也都十分緊張,這可是四萬人的大陣,雖然隻是圍困不需要廝殺,也是一個絕對可怕的難度。
    “陳三石!”
    早就做好準備的陳三石走向前方。
    “這是馬,這是兵器!”
    這場闖陣關卡,爭取的是時間。
    馬匹越好,自然優勢越大。
    有些王侯將相家庭出身的,保不準就有一批異獸戰馬。
    為了公平起見,所有人都不允許騎自己的戰馬,而是由八大營統一配發。
    分給陳三石的是一匹黑馬,跟千尋差的何止一星半點,但也算得上是優良的戰馬,檢查沒問題後,他又拿到一杆沒有開刃的蘆葉長槍。
    所有人的資料早就記錄下來,用什麽兵器自然也是公開的。
    之所以發放沒有開刃的兵器,一是增加難度,二來是防止選鋒將領們殺紅眼,這些天才殺個兩三百人還是有可能的。
    畢竟隻是考核,傷亡難以避免,但也不可能真的不顧自己人的性命,就連之前的布陣關卡,也都有通脈高手看著,防止真出太多人命。
    故此,這一關用不開刃的方式減少傷亡,提醒將領手下留情。
    鎮嶽劍也沒法帶進去。
    因為如此神兵利器,屬於化勁武者才會使用的玄兵,也有些不公平。
    陳三石倒是無所謂,突破煉髒之後,劍法和刀法他都還沒有顧得上練,就算帶著進去作用也不會太大。
    他確認馬匹沒有問題,兵器表麵上看也沒什麽問題,但究竟裏麵有沒有藏著問題,不經過實戰是無法判斷的,他也沒時間去測試,因為桌案之上,用來計算時間的檀香已經點燃,接下來的每一分一秒都無比珍貴,時間不等人!
    “開始!”
    “駕!“
    陳三石策馬闖入戰陣,一人一馬,如同鑽進一頭巨獸的血盆大口之中,消失不見。
    九宮八卦陣又名八門金鎖陣,是千年前發明的陣法,失傳九百多年,直到十幾年前被房青雲成功複原,並且拿出來實戰。
    他鳳雛的名聲,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打響的。
    此陣玄妙莫測,複雜無比,就算懂得九宮八卦的布局,也還要判斷得出真假虛實才行,前麵連著數名將領被活捉,也算正常。
    好在陳三石很久之前,就熟練地掌握此陣。
    真的隻是演習的話,他相信很快就能夠突出重圍,絕對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就是……
    他五感超群,又怎麽會察覺不到,世子曹樊一直盯著自己的,陰森森的眼神。
    再加上唐盈科先前還提醒過他,自然清楚這一關可能會遇到麻煩。
    但這種事情在發生之前,就算說出來也無從查證,難不成指望對方自己主動招供承認?
    “也罷,我的道路向來曲折。”
    陳三石握緊手中的蘆葉長槍,淩然不懼:“真要是有人刻意為難,沒有開刃的兵器,一樣能夠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