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得仙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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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刺客!”
    紫薇山。
    山門前。
    負責外圍巡邏的陳三石,忽然間聽到四處的喊聲。
    “抓刺客!”
    “嘩啦啦——”
    “砰!”
    隻見一道身影從天而降。
    “孟將軍?”
    陳三石故作糊塗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有刺客,而且人不少!”
    孟去疾神色凝重地說道:“我去前麵追,陳將軍帶著人抄小路,務必在二十裏外的官道上截住他們!”
    “好。”
    陳三石答應:“玄甲軍,搜捕刺客!”
    玄甲軍。
    本身就隻負責外圍安保。
    金吾衛是不會輕易離開紫薇山的,出現問題理論上來講,確實應該玄甲軍負責。
    隻是陳三石心中清楚。
    哪裏有什麽刺客?
    無非是兵變開始,要把他這股力量支開而已。
    “鄧豐。”
    陳三石囑咐道:“附近地勢複雜,讓弟兄們結成小隊,分開去找,有發現的話就以鳴鏑為信號。”
    “好!”
    很快。
    玄甲軍分散開來。
    陳三石也趁著混亂消失在黑暗中,改容換麵,變成癩子頭的模樣,輕車熟路地穿過山門,回到紫薇山之上,直奔行宮而去。
    ……
    紫薇行宮。
    眠月門。
    從此門入,可直抵皇帝夜間休憩的雲宮。
    眠月門前。
    負責鎮守此處的金吾衛參將朱建梁,立於門邊,按著腰間的佩劍閉目養神,腦子裏卻是在琢磨著,何時能回家與京城的妻兒團聚。
    “哢哢!”
    甲胄碰撞的聲音響起。
    另有一隊金吾衛風風火火地前來。
    “老潘?”
    朱建梁睜開眼,笑嗬嗬地打招呼:“老潘,你怎麽過來了,還沒到換防的時辰吧?”
    “今天我替你。”
    潘成說道:“明日我有些私事處理,到時候你替我。”
    “哦?”
    朱建梁沒急著答應:“潘兄,最近多事之秋,不好隨便調整吧,萬一要是出什麽事情,伱我都說不清楚。”
    “無妨。”
    潘成語氣變得愈發客氣:“薑統領那裏,我打過招呼了,不信的話兄弟可以去問問。”
    “行。”
    朱建梁打起哈欠,招招手就要領著手下離開:“那我們就喝酒去了。”
    但也就在路過這些人身邊的時候,他忽然間察覺到不對勁。
    “老潘?”
    朱建梁悄無聲息地緩緩拔劍:“這些人怎麽這麽麵生?這次來紫薇山的金吾衛,可沒有新人啊。”
    “你就別問了。”
    潘成皺著眉頭:“都是生生死死走過來的兄弟,通融通融,我明日真有事情要辦。”
    “有什麽事?是慶功宴吧?!”
    “鏗——”
    朱建梁腰間長劍驟然出鞘,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向對麵。
    可也就在與此同時。
    有一名假扮的金吾衛,身上迸發出氤氳紫氣,好似貼身鎧甲般包裹在周圍,赤手空拳,就把這全力一劍,硬生生擋了下來。
    “這……”
    朱建梁難以置信:“妖法?!”
    “噗呲——”
    也就是在他震驚的刹那,潘成的刀子已然刺進他的心髒:“兄弟,本來是想讓你走的,對不住了!”
    “嗬嗬……”
    朱建梁睜著雙目,轟隆倒地,死不瞑目。
    隻可惜這麽一鬧。
    終究還是做不到無聲進入寢宮。
    附近成百上千的金吾衛及時反應過來,紛紛叫喊“有刺客”之類的話語。
    “轟——”
    行宮火起。
    眠月門前。
    很快就匯聚上千名的金吾衛。
    “好大的膽子!”
    “潘成,你這是要做什麽?!你也是刺客?”
    “……”
    潘成聲音高亢:“當今陛下年老昏聵,身邊奸臣環伺,以至於蒙蔽聖聽,致使我大盛江山滿目瘡痍,我等奉天之命,前來清君側!”
    “你要造反?!”
    “你們的幕後主使是什麽人?!”
    “……”
    沒有應答。
    金吾衛副統領尉遲淩傑,厲聲嗬斥:“來人,把他們拿下!”
    “將軍!”
    “不好了……”
    言談間。
    部下慌慌張張地前來匯報。
    “鎮東軍!”
    “鎮東軍反了!”
    “……”
    “你說什麽?”
    尉遲淩傑目似銅鈴:“反了?!有多少人!”
    “不知道……”
    “天太黑,看不清楚!”
    “四麵八方都是人!”
    “……”
    “報——”
    “將軍!”
    “我得到消息!有八千人!”
    “孟去疾一個時辰前,把一萬兩千人調走,然後剩下的八千人,直奔紫薇行宮而來!”
    “……”
    “孟去疾?!”
    尉遲淩傑破口大罵:“這個烏龜將軍,豈敢如此!”
    “孟某行事穩健,但遇事絕不會猶豫不決!”
    孟去疾提著長矛,悄無聲息地出現:“把他們全部拿下!”
    整個紫薇行宮。
    隻有三千金吾衛,而且是分散在四個宮門。
    他們很快就各自遭遇包圍。
    “爾等把路讓出來!”
    孟去疾洪亮的聲音響徹紫薇行宮:“都是自家弟兄,孟某也不想傷及大家的性命,隻要你們不反抗,天亮之後,一切就都跟往常一樣!”
    “孟去疾!”
    尉遲淩傑用雙鐧指著他,唾罵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造反而已。”
    孟去疾平靜地說道:“尉遲將軍,束手就擒吧!”
    “去你娘的!”
    尉遲淩傑揮動手臂:“弟兄們,給老子殺!”
    混戰開始。
    “住手,住手啊!”
    黑夜中。
    一襲紅袍匆匆趕來。
    就住在山腳下的嚴茂興不知如何得到消息,及時趕來。
    幾名香火神教的教徒當場就要動手。
    但是被孟去疾攔下。
    “孟去疾!”
    嚴茂興徑直來孟去疾的麵前,質問道:“你是不是瘋了!”
    “孟將軍沒瘋!”
    同樣穿著緋袍的兵書尚書高渤也親自現身:“孟將軍,是要舉義!”
    “高渤,好啊!我早就知道你要造反,隻是……”
    嚴茂興跺著腳說道:“隻是想不到,想不到孟去疾竟然會跟你們混在一起!
    “孟二狗!
    “你忘了嗎,當初要不是我父親,哪裏有你這個武狀元!
    “就連你孟去疾這個名字,都是我爹給你取的!”
    “去疾、去疾……”
    孟去疾重複著兩字,而後說道:“當初嚴大人給我改這個名字,意為祛除朝廷的沉屙頑疾,可如今……你們就是頑疾!孟某此行,也算是問心無愧!
    “薑統領,出來吧,我知道你一直在看著!”
    “呲——”
    伴隨著長刀拖地的刺耳聲音響起,金吾衛大統領,武聖薑元伯從陰暗中走出,他並未出手,但所過之處,數名鎮東軍的將士暴斃而死。
    “轟!”
    長矛和長刀撞擊。
    好似天上的洪鍾大呂。
    武聖之間的廝殺開始。
    “嚴大人!”
    高渤擼起袖子:“老夫也是略通兩手拳腳的!”
    “砰砰!”
    他抬手兩拳下去,直接把嚴茂興身邊的隨從活活打死。
    此時此刻。
    兩名武聖互相酣戰,鎮東軍也在跟金吾衛混戰。
    嚴茂興僅剩的侍衛也沒了。
    他頓時慌亂不已:“粗鄙!君子動手不動口!你、你要幹什麽?!”
    “站住!”
    ……
    一片混沌之中。
    一道道身影順利進入行宮,徑直朝著寢宮的方向而去。
    化身癩子頭的陳三石,出現在曹樊的身前。
    “張大俠!”
    曹樊大喜:“他們提前動手了!你我速去趁亂殺掉陳三石,如何?”
    “小子。”
    陳三石瞥著他:“你就這麽急著去殺他?”
    “自然!”
    曹樊咬牙道:“我和陳三石不共戴天,張大俠,你不是答應過我了嗎?”
    “答應你的事情,本大俠自然會辦到,但是在此之前……”
    陳三石挑著眉毛說道:“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我已找到太祖遺物所在之地,今夜再不去取,隻怕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大俠,找到了?!”
    曹樊訝異。
    他們這麽多人,在紫薇山上找了個一個月,也沒有半點線索。
    結果這位神秘的張大俠,說找到就找到?
    “然也!”
    陳三石告知道:“小子,孰輕孰重,你可要想清楚!”
    “……”
    曹樊沉默著思忖起來。
    今夜。
    是定大事之夜。
    成,則一勞永逸。
    敗,則父王一脈無一能夠幸免於難。
    若是能拿到太祖遺物,說不定還可以幫父王一把。
    至於陳三石……
    等到大事完成以後去殺,也不遲。
    “張大俠,你覺得這樣如何?”
    曹樊下定決心:“咱們先去取寶,然後去寢宮助我父王,最後再一起去殺陳三石。”
    “甚好!”
    陳三石讚賞道:“小子,看得出來,你還是有幾分膽魄的。”
    “多謝大俠誇獎!”
    人生遭遇重大事件,曹樊一夜之間變得無比謙卑:“今夜,就全靠大俠了!”
    他也想著盡力討好眼前之人,要是能與其搞好關係的話,將來說不定也能夠成為自己的一大助力。
    回過頭來想想。
    他自幼在皇宮裏長大,修煉天賦又是一流,再加上是曹家嫡長孫,所有人見到他就要稱呼一聲世子殿下,居高臨下慣了,以至於太過傲慢!
    當初,在涼州和陳三石爭強鬥狠的行為,實在是幼稚至極。
    倘若不去刻意為難,即便不能成為朋友,也不會多一個敵人。
    他成長了!
    好在,亡羊補牢尤時未晚!
    殺掉陳三石,解決掉這個心腹大患之後,日後必定要禮賢下士。
    “小子。”
    陳三石問道:“你準備帶多少人跟我去?”
    他之所以要領著對方一起前往。
    一方麵,是非曹家人,很可能無法取走寶物。
    另一方麵,是曹芝和尋仙樓的人應該也會動手。
    一個人去跟一個宗門打交道,不如把局麵徹底搞亂,相對而言還更加安全一些。
    別忘了。
    他的“把兄弟”曹芝,還想把他騙過去呢。
    誰知道有沒有陷阱。
    “這幾位都會跟著我。”
    曹樊說道。
    在他的身後。
    有雲霄子、淩虛子、崔從義,再加上七八名香火神教的教徒。
    “差不多了。”
    陳三石一揮手:“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出發!”
    他在前頭帶路。
    十幾人都在後麵跟著。
    很快就來到後山的深潭位置。
    尋仙樓的人,果然也已經到位。
    仍舊是嫪公公帶頭,隻不過他喬裝打扮,沒有以真實身份示人,其餘尋仙樓的人,也都蒙著麵,瞧不清楚麵容。
    “張大俠?!”
    嫪公公問道:“你怎麽來了?”
    “自然是來取東西!”
    陳三石簡單清點。
    尋仙樓的人也有十幾個。
    他問道:“道友,這仙跡洞窟是本大俠發現的,怎麽你這樣子,是準備吃獨食?”
    “嗬嗬~”
    嫪公公否認道:“怎麽會呢,在下遲遲沒有下水,不就是在等道友,道友要是再不過來,我也是準備派人去請你的,隻是……”
    他警惕地說道:“道友怎麽帶這麽多人過來,是何用意?”
    “此為當今皇孫,世子殿下!”
    陳三石明知對方清楚,但還是介紹道:“根據我的判斷,太祖遺物,沒有皇室之人,是不可能取得走的,故此請來協助。”
    “這位前輩。”
    曹樊開口道:“底下是我曹家先祖留下的寶物,你們這樣……隻怕是有些不太合適吧?”
    崔從義,雲霄子等人,做出準備動手的架勢。
    “哦?”
    嫪公公冷笑:“世子殿下這般說話,是準備跟我們動手?”
    “小子。”
    陳三石提醒道:“密室入口有石門,這位道友能夠打開,如今時間緊迫,本大俠奉勸你們,不要再這裏浪費時間。”
    “嗬嗬~”
    最終。
    曹樊做出決斷:“前輩不要誤會,既然大家都不可或缺,那就交個朋友。”
    “嗯,世子殿下好氣量。”
    嫪公公試探道:“可是……這麽多人一起下去,也不是很妥當吧?”
    最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張癩子身上,等待著他給出答案。
    “這樣吧。”
    陳三石清清嗓子,仰著下巴說道:“我、廖世中道友,再加上曹樊,三個人一起下去,其餘人都在這裏候著,這樣對於大家來說也都算有保障,萬一出現什麽意外,也好有人接應。”
    “我沒問題。”
    嫪公公笑嗬嗬地說道:“我和道友也算是生死之交,上次如果不是道友的話,隻怕我已經死在下麵了,我信得過道友。”
    “世子……”
    馮公公等人卻是有些緊張。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不論是張癩子還是尋仙樓,實際上都是陌路。
    和張癩子合作,完全是因為忌憚他知道秘密,又摸不清楚實力。
    他們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尋仙樓的人。
    “無妨!”
    曹樊決斷道:“我跟他們下去,崔將軍你們先在此等候。”
    “得到的東西,這樣如何?”
    嫪公公說道:“如果能平分就平分,如果無法平分就共享。”
    “那還等什麽!”
    陳三石示意兩人先下水,然後才不急不慢地由淺到深走入譚中,消失不見。
    “世子殿下,變化真大啊。”
    馮公公看著潭水:“若是換成以前,斷然不可能會做出如此妥協,那可是太祖留下來的東西,怎能與外人……”
    “世子做的沒錯,不過,這也隻能是權宜之計而已。”
    崔從義沉聲道:“眼下的情況,不允許我們在此浪費太多時間,而且也不清楚這些人的來頭和實力,最起碼也要先等東西拿出來,趁著還有時間,馮公公,你快去讓範將軍順便過來一趟,太祖遺物同樣至關重要,不可以落到外人的手裏。”
    “我這就去。”
    馮公公消失不見。
    “福生無量天尊!”
    雲霄子吟唱道號:“今夜過後,想必世子殿下會有大蛻變,將來必然能夠成為一代明君。”
    兩撥人馬。
    尋仙樓和香火神教,就這樣在潭水旁邊開始對峙。
    ……
    密室。
    石門。
    “嗡隆隆——”
    嫪公公故技重施,順利打開石門,然後就是甬道中的火把逐一亮起,跟上次前來時的場景一模一樣。
    他和陳三石都沒有急著進去。
    站在門口足足等候盞茶時間後,才並肩朝著裏麵走。
    很快,就來到寬敞的通道,看見上次險些要他們性命的曹燮木人。
    馬奴時期的曹燮,和宗門時期的曹燮,化作一灘爛木頭,散落的到處都是,剩下的爭霸時期、尋仙時期,和初登帝位時期這三尊,則是歸於原位。
    “太、太祖?!”
    初來乍到的曹燮,在見到這些木雕和碑文上的文字後,陷入到深深的震撼當中。
    直到他看到最後一尊雕像,腳下的腦袋後,駭然大驚。
    “這……這是怎麽回事?!”
    “何人敢對我曹家祖宗如此不敬……”
    這話。
    曹樊沒有說出口。
    他大概猜到,張癩子等人已經來過此地,隻是沒辦法取走東西,才又把自己拽過來的。
    “砰砰砰!”
    曹樊整理衣衫,姿勢標準地跪下,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響頭:“祖宗,孫兒不孝,來叨擾您老人家了。”
    做好這一切後。
    他才小心翼翼地捧起人頭,重新放在龍椅之上。
    “兩位,咱們繼續吧。”
    又往前走出百餘步,就再次見到石台。
    “龍淵劍!”
    曹樊一眼認出:“這就是太祖當年破甲兩千的神劍,旁邊木匣子裏……應該就是太祖給後人留下來的仙緣了,嗯?兩位,怎麽不過來?”
    他回過頭,就看見張癩子和嫪公公保持著一定距離。
    “小子。”
    陳三石告知道:“你祖宗的雕像會攻擊我等,你且試試看,能不能把東西拿過來,可要當心了。”
    “嗡!”
    話音落下。
    龍淵劍開始顫鳴。
    一股股透明的玄氣噴湧而入,然後又好似雨水般落在三尊木雕的身上。
    木雕,活了!
    三尊木雕,幾乎是同一時間朝著曹樊而去。
    “太祖爺!”
    曹樊有些不知所措,隻好再次跪下來磕頭:“晚輩是曹家血脈,不是覬覦太祖遺物的竊賊,還請太祖明鑒啊!”
    然而。
    不管他怎麽說,三尊木雕都沒有停下。
    其中將軍時期的曹燮,已然是舉起木劍朝著他砍來。
    “閃開!”
    陳三石的禾苗刀不知何時劈出,和木劍碰撞在一起,僅僅是一個瞬間,就幾乎支撐不住,好在旁邊的嫪公公沒有隔岸觀火,也及時出手,裹挾著罡氣的手掌推來,齊心協力格擋下這一擊。
    緊接著,兩人十分默契地施展出法術。
    一道劍氣術,外加上一道冰霜凝結而成的冰刃。
    兩道法術同時轟擊下,將軍曹燮踉蹌著後退,胸口也炸開一大片,但這次,他沒有損壞,僅僅是僵直不久後,就繼續朝他們而來。
    “這木雕,甚是詭異!”
    陳三石注意到。
    它們身上藏著玄妙的符文,和曹樊給自己玉佩上麵有些類似,也不知道盛太祖是從哪裏弄來的,竟然如此厲害。
    而且,也沒辦法準確的用凡俗世界的武道境界來劃分木雕的實力。
    總之,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尊比一尊更加難纏。
    嫪公公眼看著其餘兩尊木雕也快要來到麵前,他邊施展法術拖延,邊大聲喊道:“道友,如何是好?不如先撤出,以後再想辦法?”
    “不。”
    陳三石否決。
    趁著今夜大亂,就是最好的時間,要是再晚,隻會更加困難。
    “小子!”
    他命令道:“把你的手給我,咱們再試試。”
    “鏗——”
    禾苗刀閃過,在曹樊的掌心割開一道深痕。
    陳三石尋思。
    既然曹燮是給後人留東西,總不至於子孫來了也要殺吧?
    不過木雕畢竟不是活人,就隻好用血來試試。
    如果還是不行的話
    就說明另有其它辦法,就隻好暫時放棄。
    先前才擊退的將軍曹燮再次殺回來,陳三石和嫪公公聯手抵擋,曹燮也跟著打出一掌。
    在他血液接觸到木雕的瞬間。
    將軍曹燮便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崩潰,先是手裏的木劍脫手,接著是手臂、雙腿乃至頭顱,不過三幾個呼吸就徹底化作一堆爛木頭。
    “呲啦——”
    在確認有用後,陳三石毫不客氣地又在曹樊身上砍下數刀,製造出更大的傷口,來讓血液達到飛濺效果,單單是將軍曹燮就如此,後麵的尋仙和登基,隻怕是更加強大。
    他們根本沒必要冒著風險去近距離接觸。
    鮮血噴湧而出,成功濺射到剩下兩尊木雕的身上,順利化解危機。
    “道友真是足智多謀!”
    嫪公公讚歎道:“咱們快取寶吧!”
    三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百餘步的路程,硬生生走了盞茶的時間。
    幸運的是。
    沒有再遇到更多的機關,他們順利來到石台之前。
    “嗡~”
    龍淵劍寒芒耀眼,並且顫鳴不止,邊上的黑匣子,則是死寂沉沉。
    “曹家的世子,你去!”
    嫪公公冷冷道:“把匣子拿過來,然後打開。”
    “好。”
    曹樊應下。
    他也不敢用手,而是用青龍偃月刀把黑匣子推過來。
    匣子大概隻有菜盤子大小。
    經過仔細的觀察後,基本確認就是普通的匣子,外麵的銅鎖也是尋常百姓人家都用得起的,曹樊僅僅是用刀刃輕輕一砍,就順利打開匣子。
    “吱呀——”
    隻見匣子裏麵,有三樣東西。
    一樣是塊玉牌,第二樣,是一本書冊,最後一樣,則是沒有信封的信。
    “拿出來看看!”
    曹樊屏住呼吸,用沾滿鮮血的手把信封拿出來,沒有觸發什麽隱藏機關,才算是鬆了口氣。
    紙條上的內容如下:
    “朕自詡仙人,但最後關頭,終究還是對這座自己辛辛苦苦數十年打下來的江山,以及骨肉血脈有所牽掛,故爾留下這間已然枯竭的洞天福地。
    “匣子裏裝著的,是求仙問道之機緣。
    “凡俗武道有句俗話,叫作‘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求仙之路亦是如此。
    “朕能留給你們的,也就是這一些。
    “通往仙界的鑰匙、問道之法,以及,半座江山。
    “此去東南出海,直到天涯海角,便是求仙之地,機緣與風險並存,切記,切記。
    “最後,望我曹家江山,大盛王朝,千秋萬代,永壽無疆。”
    讀完信。
    幾人都沒有說話。
    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消化著信中的內容。
    洞天福地?
    深潭之下,竟然真的是一座洞天福地,隻不過已經枯竭?
    這個枯竭,指的是不是靈氣?
    這裏曾經有過靈氣?
    還是其它的?
    然後,信中的重點就是三樣東西。
    仙界鑰匙、問道之法、半座江山。
    前兩者指的,應該就是匣子裏的玉牌的書籍,最後的半座江山……
    指的是龍淵劍?
    以及。
    東南出海,天涯海角,可入仙界?
    “咳咳!”
    嫪公公清清嗓子,開口道:“兩位,匣子裏麵的東西看起來是沒辦法平分了,隻能共享。”
    “啪!”
    陳三石扣上盒子:“既然如此,那就先出去再說吧。”
    “這把劍……”
    曹樊目光當中充滿向往:“我去拔出來?”
    “嗡!”
    幾人議論間。
    龍淵劍顫鳴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變得愈發劇烈,仿佛要活過來般。
    陳三石懷中的玄珠,也有所感應。
    但還是跟以前一樣。
    每當他嚐試著想要去操控的時候,就能親身體會到這把劍跟另外一個人建立的有聯係。
    不是曹樊!
    如果不是觀氣術,陳三石絕對不可能放任曹家人去碰這把劍,風險太大了,誰也不知道劍出鞘的時候會有多大的威力。
    但他現在可以肯定。
    跟龍淵劍建立聯係的,絕對不是曹樊。
    “你去試試!”
    嫪公公說著,暗中調動靈氣,時刻準備結果眼前之人。
    得到允許後,曹樊跳上石台,深吸一口氣後猛地雙手抓住劍柄,勁力氣血齊用,渾身青筋暴起,但是龍淵劍沒有拔出絲毫,反而是他自己遭受到莫名的力量,整個人震飛出去。
    他狼狽地爬起來:“兩位,不行,這劍我拔不出來。”
    “我來試試!”
    嫪公公有些忐忑把後背交給別人,但在巨大的誘惑下,還是選擇上前。
    任誰都看得出來。
    龍淵劍的價值,隻怕是不比匣子裏的東西低。
    靈氣湧現。
    陳三石看不清楚對方施展何種法術。
    總之。
    折騰半天下來,嫪公公也險些負傷。
    他不得不退下來。
    “道友?”
    嫪公公問道:“你要不要試一試?”
    “不了。”
    陳三石光是憑借觀氣術,就知道駕馭不住。
    拿到匣子裏的東西,就算是大功告成。
    隻是這把劍……
    忽然。
    他想到一件事情,把最近的種種串聯起來,再看著眼前越來越活躍的龍淵劍,猛地想明白一件事情。
    “不好!”
    “快走!”
    陳三石大喝。
    “道友,那這東西誰來保管?”
    嫪公公眯著眼睛。
    “交給張大俠吧!”
    曹樊建議道:“他拿著最合適。”
    對於他們來說。
    張癩子是中間人,而且外麵沒有勢力。
    “好吧。”
    嫪公公沒有拒絕:“道友,請!”
    陳三石拿起盒子。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地窟,回到潭水之上。
    岸邊。
    兩撥焦躁不安的人馬終於等到他們回來。
    “如何?!”崔從義問道:“太祖之寶到手了?”
    “嗯。”
    曹樊點頭示意。
    “道友!”
    嫪公公喊了一聲:“既然東西到手,咱們是不是應該按照約定就地共享。”
    陳三石點頭。
    可也就在同一時間。
    他注意到尋仙樓的這些人完成眼神交換,然後有人體內的靈氣就開始調動運轉。
    頓時。
    陳三石心中一陣惡寒,然後便是無名之火燃便全身。
    他是真準備共享的。
    但這些人,顯然沒這個打算!
    “轟!”
    一道劍氣術轟然發出。
    搶在尋仙樓前,把想要動手的人當場擊殺。
    “道友,你這是何意!”
    嫪公公倒打一耙:“你竟然想殺人越貨!”
    他嘴上說話,絲毫沒有耽誤雙手結印,當即就是一輪冰刃切割而來。
    又是一道劍氣術與之對撞,互相抵消,誰也沒能傷到對方。
    “咱家道你是多厲害的人物!”
    情急之下,嫪公公險些忘記控製說話的習慣:“原來也不過如此,還不快快動手,連同曹樊他們一起除掉!”
    “貧道早就知道你們不安好心!”
    雲霄子等人的身上攀升出紫色的鎧甲,紛紛殺了上去。
    “……”
    曹樊大驚,他還沒能突破到通脈,在眼前的局麵實在是插不上手。
    “砰!”
    陳三石腳下一跺,就要往旁邊的亂世堆中撤去。
    見狀。
    嫪公公領著尋仙樓的四人脫離戰場,單獨追過來。
    “鏗!”
    禾苗刀閃過。
    成功斬殺一名,尋仙樓弟子。
    靈氣珍貴。
    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能修煉仙法。
    追過來的這五人當中,也隻有兩個人體內的靈氣較為濃鬱,看起來都是尋仙樓的高層。
    “不要怕!”
    嫪公公對著同伴說道:“此人在我麵前兩次出手,隻有一道攻擊法術,沒有其餘能耐,你我二人一起,定然能將其擊殺!”
    他們兩人同時施法,一人冰刃,另一人則是結印,雙手之中生長出兩根鐵鏈,朝著幾十步外的陳三石夾擊而來,避無可避。
    陳三石先前出手,其中有一次,甚至是為了救下太監的命,對方反而當成試探他的實力。
    “罷了。”
    “就不該對你們有分毫的信任。”
    兔起鶻落之前。
    一枚玉佩在麵前飄然而起,散發出熾熱的紅光,在夜幕中,如同一塊燒熔的鐵塊,繼而迸發出赤紅色的火焰,好似龍頭一般,眨眼之間就吐出數顆火球。
    “什麽?!”
    嫪公公駭然大驚。
    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法術,在接觸到火球的瞬間就灰飛煙滅。
    然後火球以不可阻之勢,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來到麵前。
    “轟轟轟——”
    兩名尋仙樓的高層,在接觸到異火的瞬間就徹底被吞噬我,好似點燃的稻草般,連兩個呼吸都沒撐住就變得隻剩下骨灰,又在夜風中飄散,和泥土、樹木融為一體。
    與此同時。
    武聖範天發也匆匆趕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名香火神教的高層。
    “轟轟!”
    陳三石幹脆把玉佩之內,儲存本數量本就不多的異火一次性用幹淨。
    又是兩顆火球。
    直接又燒死尋仙樓數人。
    隻剩下寥寥兩三人逃竄而去,不知所蹤。
    “這……”
    曹樊以及趕來的武範天發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張大俠!”
    “真乃仙人也!”
    曹樊瞠目結舌。
    就連範天發,也頗為忌憚,保持在百步開外,不敢靠近。
    陳三石不動聲色地將破損的玉佩碎塊收起。
    這東西……
    實在是不禁用。
    再加上異火甚是厲害,玉佩難以承受。
    剛才就算停下來,九成九也是要損壞。
    所以。
    陳三石就幹脆全部用出來,也好給香火神教的人一個威懾,免得再有人起歪心思,如果實在不管用的話,就隻能把剩下的劍氣術一股腦兒用掉,然後趁機脫身。
    但是很明顯,非常奏效。
    在見識到異火之後,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敬畏。
    “東西本大俠來保存!”
    陳三石把匣子裏的書籍和玉牌收入懷中,看著眾人,淡淡道:“誰讚成,誰反對?”
    “無人反對。”
    範天發開口道:“張大俠先保管著就是,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先去行宮之內,聖僧他們應該已經快到地方了,沒有時間繼續浪費了。”
    “快走!”
    一群人,領著香火神教的教徒,朝著紫薇行宮的方向趕去。
    陳三石起初跟著他們,不動聲色地使出【斂息藏身】的技藝,然後在快到地方的時候忽然一拐,就直接消失不見。
    開玩笑。
    這些人都等著天亮之後殺“陳三石”。
    張癩子豈會真的去幫忙賣命?
    而且……
    他之所以會急著離開地窟,就是因為忽然想通一件事情。
    衡量著今夜勝負的這杆秤,隻怕是已經出現了傾斜。
    “鄧豐!”
    陳三石集合還在搜山的玄甲軍:“命令所有弟兄,跟我回紫薇山!”
    ……
    紫薇行宮。
    黑衣僧人和呂籍並肩,闊步朝著皇帝就寢的太真殿走去,在他的身後跟著幾名香火神教的高層,以及暗中留下來沒有離開的百名虎賁軍精銳。
    沿途之中。
    所有膽敢阻攔的人,全部當場格殺。
    在他們快抵達目的地的時候,暫時停下腳步。
    範天發等人及時趕到。
    然後,是朝廷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所有參與此次行動的人員。
    有武將、有太監、有虎賁軍、有金吾衛,甚至還有一些地位輩分比較高的文官老臣……
    這些人,本來有些在明,有些在暗。
    但在今日這個關鍵時刻,他們全都浮出水麵,打算孤注一擲,徹底結束一切。
    “怎麽不見長孫旭升?!”
    黑衣僧人撥弄著佛珠:“錦衣衛的高手,也都沒出現。”
    “聖僧。”
    範天發說道:“錦衣衛本來就不負責衛戍寢宮,其中相當一部分還在城內搜捕李恭,按照時間推算,他們會在半個時辰以內趕到。”
    “阿彌陀佛,那我們就抓緊吧。”
    “等等!”
    曹樊打斷道:“張大俠呢?”
    “明明剛才還在!”
    眾人回過頭,才發現人早就消失不見。
    “被耍了!”
    範天發大怒:“此人拿到太祖遺物,看來是不打算幫我們了!”
    “阿彌陀佛,隨他去吧,本來也沒有指望他。”
    黑衣僧人出乎意料地淡定:“這個張癩子實力深不可測,他不跟我們作對就算是極好的,至於太祖遺物,等到事成之後,貧僧自會調動全教的人手去搜他,早晚能找到,還是先專注於眼前吧,動手。”
    “哢嚓!”
    又是兩名負責守夜的太監倒下。
    前方再也沒有任何阻攔。
    黑衣僧人示意眾人跟上,動作並不粗暴,輕輕推開紅木大門。
    “吱呀——”
    殿內。
    一盞盞燭台徹夜燃燒,將偌大的空間都填充成暖陽色,直到房門打開,夜風灌入殿內,光線才開始變得忽明忽暗。
    空蕩蕩的的大殿內。
    身穿道袍的老皇帝盤膝坐於蒲團之上,閉目入定。
    對於緩緩湧入殿內的眾人,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仿佛徹底進入另一個世界,感知不到外界的動靜。
    “阿彌陀佛,貧僧見過陛下!”
    黑衣僧人雙手合十行佛禮。
    其餘眾人,也都跟著行跪拜之禮。
    “臣等參見陛下!”
    “……”
    然後。
    寢宮之內就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皇帝陛下。”
    黑衣僧人說道:“貧僧知道你能聽見。”
    朗朗悠長的聲音繞梁而起,響徹在寢宮之內。
    “昨日花開滿樹紅,今朝花落萬枝空。”
    “滋榮實藉三春秀,變化虛隨一夜風。”
    “物外光陰元自得,人間生滅有誰窮。“
    “百年大小榮枯事,過眼……渾如一夢中!”
    一詩吟畢。
    隆慶皇帝終於慢慢睜開雙目。
    他看著麵前密密麻麻的甲胄,和沾滿鮮血的兵刃,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麵如平湖,聲音更是古井無波,跟往日沒有任何區別:
    “諸位愛卿。”
    “深夜前來見朕,不知是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