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門前來了踢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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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命”這兩個字,大概是今年全國百姓們掛在嘴邊最時髦的詞了。
    四個月之前,以東北蕭家和南方段派為首,聯合並率領其他幾支部隊,摧枯拉朽的打到北京城,掀翻了最後一任皇帝的寶座,成立了中華民族。
    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很是讓百姓們惶恐了許久,生怕哪天眼睛一睜開就身處人間煉獄,戰火紛飛民不聊生。
    沒想到半年過去,中華民國安安穩穩的成立了什麽議會,段凱祥力挫東北王蕭凜坐上了第一任大總統的寶座,百姓們咂摸一下,發現這個民國其實也不錯,大家夥的日子照過,而且最起碼辮子剪了,幹活也爽利許多不是?
    陵城百年老字號醫館永安堂的外麵,一大早就排起了長隊,數不清的男女老幼天剛蒙蒙亮就在這裏翹首以待了。雖然大部分都帶著幾分病容,但是掩飾不住臉上的喜色和希冀。
    今天又逢初一,是永安堂每個月義診的日子。
    人數雖然眾多,卻井然有序地排著隊伍,隊伍一直綿延到永安堂裏,盡頭是一張桌案,但是坐在桌子後麵把脈開方的,居然是一個眉目清雅、耀如春華的女孩!
    她並沒學現下最時髦的女學生打扮,依舊是一身大家閨秀的模樣,烏黑亮澤的青絲隻斜斜插了一支清雅的碧色玉簪,在腦後被挽成了一個簡單的髻,那雙格外靈動的眼睛,令姣美的容貌平添了幾分俏皮和慧黠。
    隊伍裏有第一次來的人已經悄悄打聽:“兄台,這是怎麽回事?永安堂的葉大夫有口皆碑,我是慕名而來,為什麽現在是一個女娃娃在給大家看病?這不是在敷衍我們嘛!難道這永安堂也是那等欺世盜名之輩?”
    被他打聽的那個人聞言頓時麵色一變,眼神不善起來:“呸,你小子胡說什麽呢,你知道那位姑娘是誰?那是葉大夫的掌上明珠葉大小姐!葉大夫醫術高超,四裏八鄉都是有名的,但是咱們陵城誰不知道,葉大小姐的醫術盡得葉老真傳,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居然敢這樣對葉大小姐出言不敬,小心被別人聽去惹來一頓好揍!”
    問話的人連忙諾諾應聲。
    陵城人一臉自豪的睥睨著他:“算你小子走了狗屎運,今天正好永安堂義診,要是換了別的時候,你就算求著葉大小姐幫你瞧病,還不一定能見到真佛呢!”
    葉淺予正在幫一個啼哭不止的小兒把脈,那孩子才不過半歲,小臉蒼白,連哭聲都弱弱的,孩子的母親滿臉憔悴,顯然已經操碎了心,含著淚對葉淺予說道:“葉大小姐,我兒子每天哭鬧個不停,手腳冰涼,吃了奶就吐……”
    葉淺予秀氣的眉微微蹙起,凝眸片刻,抬起頭來道:“這位大姐,不用擔心,寶寶隻是著涼了,問題不大。”
    那年輕的母親不但沒有放鬆,反倒瞬間更加焦急起來:“葉大小姐,我們看了好幾家大夫,都說是著涼,開了方子吃下去當天倒是管用,但是轉眼就又複發起來,這樣來來回回已經好多天了,不但孩子受罪,連我們全家都快被折騰的倒下了。葉大小姐,求您再幫我們好好瞧瞧吧……”
    葉淺予聞言笑了:“沒事的,你相信我。我開個方子給你,大姐你拿回去連吃三天,寶寶自然就好了。”
    年輕女子正要答應,隻聽葉淺予又叮囑道:“記住,我這方子不是給寶寶,是給你吃的。”
    年輕女子一下子愣住了,身後隊伍裏有人忍不住就喊了起來:“葉大小姐,你的醫術越發出神入化了,孩子生病,居然給當娘的吃藥!難道是讓讓這黃毛小兒知道他娘生病,因為心疼親娘自己好起來嗎?”
    這話一出,許多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葉淺予也不惱,微微一笑,對那年輕女子解釋道:
    “大姐,寶寶著涼確實是小病,但是他病情如此反複,病因就是在你身上。你體質虛寒,乳汁中帶著寒毒,寶寶吃了怎麽會不著涼?你把寶寶的藥停了,自己按照我這方子調理幾天,把你的虛寒治好,寶寶的病自然也就跟著好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年輕女子千恩萬謝的走了,剛才出聲起哄的人鬧了個尷尬不已,紫漲著臉來給葉淺予陪不是:“葉大小姐,我牛老三是粗人,剛才衝撞了大小姐,請您千萬別見怪……”
    葉淺予笑著搖搖頭說沒關係,她知道這些鄉親們並沒有什麽惡意,剛才起哄恐怕也就是想湊個熱鬧而已,怎麽會放在心上?
    另一個病人剛剛坐下,永安堂外麵忽然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緊接著就是一陣氣勢磅礴的奇異樂聲由遠及近,那曲子雖然怪異,但是卻激昂熱烈,讓人一聽就興奮起來。頓時有許多排隊的人病也不看了,扭頭就衝出去看熱鬧了。
    葉淺予微微皺眉,對外麵嘈雜的聲音有些不悅,但還是沉下心來開始把脈。
    她的手指剛剛搭在病人的腕上,外麵忽然傳來轟然的叫好聲:
    “好家夥,這是什麽樂器?我長這麽大,居然一件都沒見過!”
    “啊啊啊,這人怎麽被分成兩半了!咦!!居然還能動,還是活的!我的天,這是有什麽神仙法術吧?”
    ……
    此起彼伏的驚呼不斷響起,永安堂裏的病人哪裏還坐得住?頓時跑了個精光,一個都沒剩,連正在把脈的那個都匆匆告了聲罪,一溜煙跑出去看熱鬧去了。
    葉淺予這下真的有些生氣了,想必外麵是什麽江湖雜耍的藝人在賣藝,但是就在永安堂門口吵鬧,是不是過分了?
    她的丫環小雙匆匆跑進來,老遠就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咱們家對麵剛開了一家洋醫館,叫,叫什麽‘蕭氏醫院’!”
    “洋醫館?那些洋人教會一樣的玩意兒?走,我們也去看看!”
    葉淺予帶著小雙從永安堂出來,被外麵的人山人海嚇了一跳。
    隔著重重疊疊的人潮,她不期然對上了一雙淩厲而淡漠的鳳眸。
    那是一個極好看的年輕男人,筆挺的西裝勾勒出勁瘦的身形,外罩一件款式簡潔的白色大褂,襯的他原本就高大的身材越發修長筆直。
    這樣一位君子如玉般的風流人物,但是卻不會讓任何一個人把他當成隻會讀書的俊俏書生。他那俊美卻犀利的眉眼,格外筆挺的身姿,甚至渾身不經意透漏出的迫人氣勢,都讓他帶上了一股鐵血般冷硬的軍旅氣息,讓他比起商人或者學者,倒是更像足了一位軍人。
    此刻那男人就那樣淡漠地站在人群之外的台階上,那樣清淩淩地看過來,讓葉淺予的心不由得一跳,有些慌亂地別開了眼。
    小雙沒有注意自家小姐的異常,她已經跟大部分圍觀的人一樣,被蕭氏醫院別開生麵的開業表演攫住了全部心神。
    “那是些人在演奏的是什麽樂器?看著一個個怪模怪樣的,不過曲子倒是怪好聽的。”
    葉淺予看了幾眼,不由得笑了:“那是西洋樂隊,演奏的統統都是西洋那邊的樂器,我在畫冊上見到過。跟咱們也是一樣的分鼓琴生肖,就是樣子怪了一點罷了。”
    小雙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一轉眼又拉著葉淺予的袖子一陣驚呼:“小姐小姐,快看那裏!”
    隻見人群最稠密的地方,許多人密密匝匝的簇擁著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男子的手拿著一條色彩鮮豔的絲巾,慢條斯理的給大家看過,又抽出一根火柴把絲巾點燃,火苗蹭一下竄起老高。他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極快的甩動一下,那燃燒著的一團火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朵紅豔豔的玫瑰!
    眾人看的眼花繚亂,又是驚奇又是叫好。那男子笑吟吟的把朵玫瑰遞給了離他最近的一個漂亮姑娘,那姑娘的臉一下子羞的比玫瑰還紅,頭也不回的捂著臉跑了,隻留下眾人在身後哄堂大笑。
    小雙激動的雙眼放光,跟著眾人不斷的拍巴掌,把手都拍紅了,連葉淺予叫她頭沒聽到。
    葉淺予無奈地把小丫頭的臉扭過來,“不過是西洋的戲法,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你說的洋醫館到底在哪裏?”
    小雙這才想起正事兒,小嘴一噘,拉著臉指指永安堂的正對麵一處兩進帶院的鋪麵,“呶,那不就是。故意開在咱們永安堂對麵,怕是想故意跟咱們打擂台呢!”
    葉淺予循著方向看去,果然看見鋪麵正門高高懸著一塊匾額,上書“蕭氏醫院”四個鐵畫銀鉤的蒼勁大字。
    葉淺予聽說過北平和上海等大城市有教會醫院,但是一直沒見過,聽說都是一些得了不治之症的人才會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想法去試試,至今也沒聽說有什麽用。
    在她看來,西方那等蠻夷之地,能有什麽高明的醫術,哪裏比得上中醫幾千年積累的博大精深?估計至多也就是一些赤腳郎中的水準罷了。
    因此她倒是不怕這蕭氏醫院打擂台,但是這場熱鬧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散不了,耽誤了義診可就糟糕了。
    想到這裏,葉淺予不由得有些著急,拉住小雙問道:“小雙,這醫院的主人家是哪位?”
    小雙不知想到了什麽,頓時雙眼都亮了起來,“美女我跟你說,這家醫院的主人長得可好看了,是我長這麽大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忽然又吐了吐舌頭,“當然,美女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