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裴瑄跟著老黑他們一起，將這群人一直送到了樓下，靈曦跟著送了幾步，回來便覺得眼前發黑。
    她強撐著回到床邊，腿一軟就要往下摔，好在裴宴寧伸手攔了一下。
    他轉頭就要喊醫生，靈曦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搖頭：“等四哥回來的吧！”
    裴宴寧頓了下，仔仔細細看靈曦好幾眼，有些拿不準。
    靈曦是真的累。
    火車上再怎麽受照顧，也是沒怎麽休息好。
    剛剛她又一直神經緊繃。
    那群人，有一個算一個，她但凡一不留神漏出一點點什麽，怕是就能被人家抓住抽絲剝繭拎出一連串兒。
    她自是得小心再小心。
    這會兒心神一鬆，才有些遭不住。
    要不是知道這裏不是家裏，她怕是分分鍾能趴在裴宴寧邊兒上直接睡了。
    而今——
    她隻能摸點兒好吃的，轉移轉移注意力。
    她摸出兩個還散發著熱氣兒的鵝油卷，遞了一個給裴宴寧，叫他陪著自己一起吃。
    “胡鬧！”
    裴宴寧下意識說了句，但看見靈曦眉眼間透露的疲倦，還是舍不得多說什麽。
    他看靈曦吃了東西，麵色好了些，神色稍微緩和，這才問靈曦。
    “你們怎麽來了？
    不是多大的傷，值得你們跑這一趟？路上多折騰的！”
    那火車坐著多遭罪啊！
    老黑就是欠收拾。
    靈曦癟了癟嘴。
    裴宴寧不說這個還罷了，一說這個靈曦就委屈了，眼睛紅紅看著他。
    在火車上可難受了。
    難受的靈曦，很習慣的和親爹撒嬌。
    “你別哭啊，爸沒事啊，這不是好好的麽？你知道的，這點兒傷對爸來說不算什麽。”
    裴宴寧下意識以為靈曦是因著他受傷的事兒著急。
    靈曦：“……”
    意識到自家親爹想岔了。
    但——
    下一瞬，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更委屈的模樣。
    裴宴寧連忙就要下床，卻被靈曦瞪過來的一眼，瞪的立刻不敢動了，他就連忙保證。
    “爸錯了，保證沒有下一次好不好？
    這次是個意外，救了兩個人，順便幫著抓了開車撞人的，我就是被車刮了一下，和人打的時候，假裝吃力了點兒，真沒多大事情。”
    靈曦還沒因為套出來裴宴寧的保證開心呢，卻被他後麵交代的內容嚇得淚珠兒都收回去了。
    有點兒可怕！
    救人？
    她沒忍住，小小聲問：“您，見義勇為？
    還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德行？”
    她怎麽這麽不相信呢！
    裴宴寧：“……”
    閨女誒，你爹在你眼中就是連個好事兒都不能幹的？
    靈曦一臉無辜。
    難道，不是嗎？
    裴宴寧：“……”
    ！！！
    顧四和老黑他們回來，瞧見這父女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的，沒忍住笑。
    裴宴寧咳了一聲，看閨女的目光就有些哀怨，卻把靈曦逗的笑出聲音來。
    裴宴寧：“……”
    算了，好歹把他閨女逗笑了對吧！
    “你們剛是幹嘛的呢？”
    顧四笑問了句，將擺著的上麵還帶著水珠，應該是洗過了的蘋果，遞了個給老黑。
    這才摸出了個他們帶著的茶缸，倒了杯溫熱的水，端到了靈曦的麵前，讓她喝著潤潤，又給裴宴寧也倒了一杯。
    這才回到靈曦旁邊手摸上了靈曦腕上的脈。
    顧四在摸上靈曦脈搏那瞬，麵色微微變了變，另一隻手就按上了靈曦身上的一個穴位。
    剛剛就那一會兒，靈曦這就動了胎氣。
    他對一直關注靈曦情況的裴宴寧搖搖頭，示意問題不大，隻不過擔心靈曦嚇著，還是不動聲色，什麽也沒說。
    靈曦已經習慣了自家四哥動不動查看一下她的身體，乖乖任由他動作，回顧四先前的話。
    “說，剛剛爸說他是見義勇為，才把自己搞成這模樣。”這話明顯帶了些打趣。
    顧四：“……”
    他沒停下手上動作，不可思議看裴宴寧。
    “見義勇為？”
    裴宴寧：“……”
    他默默抬手遮了下眼，還怪不好意思的。
    顧四隻是下意識反問，畢竟，誰不知道誰啊！
    裴宴寧可是宴辭。
    宴辭是個什麽人？
    他見義勇為，他所有的心軟都留給了他親閨女。
    真遇著什麽，視而不見是正常現象，要是遇到心情糟糕時候，不再插兩刀都是手下留情了。
    老黑不知道他們之間打的機鋒。
    聽見說起這個，就豎起大拇指。
    “老裴這事兒幹的漂亮，你不知道這回多少封感謝信往咱們那兒寄，上頭還點名表揚了。
    這可是幫助國際友人的大好事……”
    老黑balabala準備大吹特吹。
    裴宴寧忙打岔：“我剛好趕上了，都是應該做的，這事以後就別提了。”
    這話說的，一臉正氣，大義凜然的！
    顧四靈曦一臉奇怪。
    裴瑄也是嘴角抽搐。
    不過，他們心裏麵都明白，裴宴寧要麽是不得不出手，要麽就是這事兒別有內情有利可圖，倒是沒再繼續往下說。
    裴宴寧轉移話題。
    “你們怎麽現在才回來？”
    “剛去旁邊給二叔發了個電報，二叔這會兒怕是還等著呢！”
    “讓二哥擔心了，我的不是……”他這次受傷，原本真沒打算通知家裏麵的人的。
    他又涼颼颼看老黑，目光滲人極了。
    老黑正咬著蘋果哢嚓哢嚓啃，聽他這話，瞬間就炸了。
    “艸，你那什麽表情？
    老子怎麽了？
    老子看你孤零零就快沒氣兒了可憐，找個人給你收屍，你不謝謝老子就算了，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
    裴宴寧會遷怒，顧四也會。
    人家發電報通知，真是一片好心，他們對此也覺得這事兒應該通知他們。
    但，靈曦動了胎氣也是真。
    “爸這事兒是你不對。”
    顧四說了這麽一句，還友好的對老黑笑了一下。
    老黑瞬間得意。
    顧四又似是好奇問道：“接人時，那木板是誰準備的？我瞧著上麵的字寫的頗有風骨。”
    裴宴寧疑惑看顧四。
    顧四可不是個隨意誇人的人。
    老黑哈哈笑，擺擺手：“誇獎了誇獎了，我就隨手一寫，就是沒找到毛筆——”
    他還有點兒遺憾的樣子。
    顧四這話皮笑肉不笑：“那真謝謝您啊！”
    這揍人的借口不就有了麽！
    老黑下意識覺得危險，還未察覺出原因，裴瑄已然一拳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