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成
字數:10287 加入書籤
晚上,縣長房間。
張牧之和縣長夫人在床榻上相對而坐。
“夫人,”張牧之一臉正色,“兄弟我此番,隻為劫財,不為…劫色。”
他眨了眨眼睛,“同床,但不入身。”
張牧之抬手右手,“有槍在此。”
他單手拉動槍栓,“若是兄弟我,有冒犯夫人的舉動,你可以隨時幹掉我。”
至於為什麽是單手…
因為他的左手現在很忙。
張牧之的左手放在夫人的胸脯上。
手掌貼合曲線,沒有一處空隙。
他說完這話,把右手的槍遞到左手。
左手把槍放到夫人身側,右手接替左手,繼續按著夫人的胸脯。
放好槍,兩個手再交替回來。
總之,要確保不能冷落了夫人。
“若是夫人有任何要求,兄弟我,也絕不推辭。”
夫人全程戲謔的看著他,還故意挺了挺腰,展現出自己的萬種風情。
張牧之一揮手,“睡覺!”
他頭衝床尾,蓋上被子。
夫人覺得有些無趣,也躺了下來。
兩人錯向躺在床上,半晌無聲,隻有張牧之的呼吸聲隱約可聞。
夫人把玩著自己手指,“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聽到這話,張牧之忽然睜開雙眼。
他翻身坐起,看見夫人嘴角噙著笑,一把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夫人的浪笑聲瞬間傳出。
良久。
張牧之掀開被子,兩人對視,夫人的笑聲還未停。
“反正呢,我就想當縣長夫人,誰是縣長,我無所謂。”
夫人拍了拍張牧之的臉頰,“兄弟,別客氣嘛。”
張牧之有些意外,“我客氣麽?”
“客氣呀。”
“這還算客氣?”
“哈哈哈哈,”夫人再次大笑,“你太客氣了!”
張牧之壞笑道,“怎麽才能不客氣啊?”
夫人拍了拍他的臉,“你起來坐好了。”
張牧之掀開被子在床上坐好。
夫人遞過去手槍,“把槍拿好。”
她扯開一塊黃色巾布,在床上鋪開。
隨後拿出自己的箱子,掏出一根粗大的擀麵杖。
張牧之愣了愣。
夫人又掏出一個木工用的刨子在他麵前亮了亮。
然後是個煙鬥。
那塊黃布上,放滿了各種物件。
還有手電筒,玉如意,毛筆。
每拿出一個物件,張牧之的臉色就變了幾分。
夫人又亮出一把鋒利的剪刀。
一個玉滾。
最後她拿出一個放大鏡。
夫人透過鏡片,換著角度打量張牧之。
張牧之眨了眨眼睛,這陣仗…他有點遭不住啊!
院內。
今晚月色明亮。
張牧之推門走出,手裏還拿著一塊白布。
湯師爺站在百葉窗後,一臉賤笑的偷偷盯著他。
張牧之坐在門前,把白布放進褲襠裏,隨後抓起遞地上的鵝卵石就往裏麵塞。
湯師爺越看越激動,笑得身體都在一抽一抽的。
張牧之抓起一塊石頭,直接砸了過去。
……
直播間。
“兄弟我摸著良心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啊!”
“兄弟你摸錯良心了,那是夫人的良心!”
“《單手運球》”
“可以理解,畢竟人一緊張就想抓點什麽嘛。”
“《冒犯夫人的舉動》”
“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師爺:恩愛,忍耐!”
“等等,臥槽夫人的花活有點多啊?”
“不是其他的我都理解,那鋒利的剪刀是幹嘛的?我感覺胯下有一股涼風…”
評委席。
周凱倫難得笑得合不攏嘴,“這一段真是,我看著張牧之的反應就忍不住笑。
“在外麵他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張麻子,在兄弟麵前他是算無遺策槍法入神的九筒老大。
“可在縣長夫人麵前,他隻是一個男人。
“更別說還是床榻上,這不是夫人的主場嘛?
“張牧之在被窩裏良久,做了什麽我們不得而知。
“可即便如此,夫人還是覺得他在客氣。
“這對於一個麻匪來說,絕對算得上新奇。
“他才壞笑著問道什麽叫不客氣。
“而隨後夫人就告訴他了,到底怎麽才算不客氣。
“刨子,鉗子,皮鞭,磚頭,蠟燭…
“這些道具,想必正常的夫妻生活應該用不到吧。
“哪怕是張牧之,也有點吃不消夫人的手段了。
“我還真挺好奇那刨子是要怎麽用呢…”
張國利趕緊打斷他,“咳咳,然後呢,大家看一下湯師爺的反應。
“他提前等在窗戶後麵盯著縣長房間大門,似乎早就料到了張牧之會出來。
“畢竟他才算是正牌的縣長,自家夫人的手段肯定清楚。
“看見張牧之往褲襠裏塞鵝卵石,老湯也是有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你搶了我的媳婦兒又怎樣呢,大半夜的不還是灰溜溜的跑出來了?
“麻匪頭子,連老婆的床都不敢上,說出去怕是會被人笑掉大牙。”
……
縣衙大堂。
啪!
湯師爺站在桌後,驚堂木這麽一拍,“晚了!”
張牧之換上一身白袍,依舊戴著白禮帽。
老湯接著說道,“前幾任縣長把鵝城的稅收到九十年以後了!
“也就是他媽的西曆…二零一零年了!
“咱們來錯地方了!”
張牧之摘下自己的帽子,隨手往桌上一丟,“我倒是覺得這個地方不錯。”
湯師爺以為他沒理解,“百姓成窮鬼了,沒油水可榨了。”
“老子從來就沒想刮窮鬼的錢。”
老湯詫異道,“不刮窮鬼的錢你收誰的呀?”
“誰有錢掙誰的!”
一聽這話,老湯就知道他沒經驗,反問道,“當過縣長嗎?”
張牧之很光棍的一甩頭,“沒有。”
老湯朝他招了招手,小聲道,“我告訴告訴你。”
張牧之擼了擼袖子,拄在桌麵,把頭湊了過去。
“縣長上任,得巧立名目。拉攏豪紳,繳稅捐款。”
湯師爺傳授著自己的經驗,“他們交了,才能讓百姓跟著交錢。
“得錢之後,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成。”
張牧之有點不滿,“怎麽才七成啊?”
“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還得看黃四郎的臉色。”
“誰的臉色?”
老湯指了指桌上的帽子,“他。”
“他?!”
張牧之拿過帽子,扔在一邊,“我大老遠的來一趟,就是為了看他的臉色?”
“對!”
張牧之又擼了擼袖子,朝師爺招招手,“我好不容易劫了趟火車,當了縣長。”
“對。”
“我還得拉攏豪紳。”
“對。”
“還得巧立名目。”
“對。”
“還得看他媽的臉色。”
“對。”
“我不成跪著要飯的了嗎?!”
“那你要這麽說,”湯師爺尋思道,“買官當縣長還真就是跪著要飯的。”
其他幾位兄弟聞聲也從門外湊了過來。
“就這,多少人想跪還沒這門子呢!”
張牧之直起身,繞到了桌子另一側,摟著湯師爺,“我問問你,我為什麽,要上山當土匪?”
老湯搖了搖頭。
“我就是腿腳不利索,跪不下去!”
“原來你是想站著掙錢啊?那還是回山裏吧!”
老二靠在門檻上,小六子在他旁邊。兩人剛好站在陽光下麵。
老三站在中間,臉龐被光影照的半明半暗。
老四,老五,老七則站在門檻另一側,三人處於陰影之中。
“哎?”張牧之又換了個姿勢,坐在桌子上,“這我就不明白了,我已經當了縣長了,怎麽還不如個土匪啊?”
“百姓眼裏,你是縣長,可是黃四郎眼裏,你就是跪著要飯的。”
張牧之沒說話。
老湯勸他,“掙錢嘛,生意,不寒磣。”
“寒磣!很他媽寒磣!”
“那你是想站著,還是想掙錢呢?”
“我是想站著,還把錢掙了!”
老湯立刻搖頭,“掙不成。”
“掙不成?”
“掙不成!”
張牧之甩出一把手槍,拍在桌上,“這個!能不能掙錢?”
“能掙,山裏。”
張牧之哼了一聲,將驚堂木拍在師爺麵前,“這個能不能掙錢?”
“能掙,跪著。”
張牧之把驚堂木拍在手槍旁邊,“這個加上這個,能不能,站著把錢掙了?”
湯師爺拱手問道,“敢問九筒大哥何方神聖?”
“鄙人,張麻子。”
老湯人傻了。
“一個是綠林悍匪張麻子,一個是南國一霸黃四郎。”
他都要哭出來了,“你們是熱鬧了,我呢?命呢,怎麽辦?”
張牧之想了想,“那,先斷個案?”
……
直播間。
“冷知識:當年各地軍閥有的因為無法支付軍餉,確實出現過把稅收到幾十年以後的情況。”
“真諷刺啊。”
“《論在各大直播平台刷禮物現狀》”
“榜一的錢如數奉還,**絲的錢三七分成。”
“這段簡直了,必須全文背誦!”
“《這不是二八開能打發的》”
“我就要站著把錢掙了!”
“《掙錢嘛,生意,不寒磣》”
“槍:在山裏,驚堂木:跪著,槍加驚堂木:在山裏跪著!”
評委席。
周凱倫倒吸一口涼氣,“這段台詞說的…
“巧立名目,拉攏豪紳,繳稅捐款。
“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成。
“多少資本家收割韭菜們都是這一套三板斧。
“什麽直播打賞,什麽粉頭經濟,什麽微商模式,什麽傳銷套路,什麽金融騙局,等等等等。
“李夏在劇本中一語道出其本質。
“還用如此戲謔的方式展現出來。
“另外,湯師爺和張牧之說的是三七分成。
“之前在塔樓上,胡千問黃四郎的可是二八開。
“這說明就算是老奸巨猾的湯師爺也低估了鵝城的險惡,和黃四郎的貪心。
“而張牧之站著掙錢的理論,更是直接把老湯給聽麻了。
“在他的認知裏,掙錢就是跪著的。
“現在突然聽到這位不知從哪個山頭蹦出來的九筒大哥說,要站著掙錢!
“這可把他嚇壞了。
“老湯一直是想安安穩穩的掙錢,賺了就走,再去下家。
“現在張麻子明顯要跟黃四郎硬碰硬,他夾在中間,就算是稍微被波及到,也要掉一層皮。
“他的掙錢理論和張牧之的掙錢理論完全不同,我有些擔心老湯的立場變化啊。”
劉何平說道,“照湯師爺這麽說,黃四郎在鵝城的勢力要遠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
“鵝城的水也絕對比城池外的淺灘要深的多。
“黃四郎經營多年,各處關節從上到下都有他的人在。
“一個空降縣長想要改變這一切,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權力的本質是自下而上的,並不是自上而下。
“一個縣長的名頭,指揮不動當地的豪紳。
“但張牧之手裏有槍啊。
“我們在課上都學過,槍杆子裏麵出政權。
“但隻有槍還不夠。
“他還有委任狀,也就是那個驚堂木代表的含義。
“張牧之有明麵上的合法身份。
“他是縣長,師出有名,任誰都挑不出毛病。
“有槍,有名頭,那和黃四郎就能掰掰手腕了。
“但具體怎麽掰手腕,那就要看張牧之的手段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