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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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皇宮。
    禦書房內依然燈火通明。
    自從清虛造反一事後,皇帝比過去更加勤勉,常常在禦書房內批閱奏折或是和大臣議事到深夜。
    今晚也不例外,皇帝依然還在禦書房內。
    禦前太監馮誠手裏拿著一份電報,快步來到了禦書房門口,輕聲道:
    “陛下,甘省傳來一份緊急電報,已上報中樞。”
    正常來說,上報中樞的緊急電報是不必呈給皇帝的,中樞內閣可以直接處理。
    隻有上奏禦前的電報才需要呈給皇帝。
    但這份電報上提及的人是皇帝重點關注的,所以身為禦前太監的馮誠就拿著電報來了。
    “拿過來。”
    禦書房內傳來皇帝有些疲憊的聲音。
    馮誠連忙走進去,將已經翻譯過的電報呈上。
    皇帝接過電報看了幾眼,突然重重地將手中的這頁紙拍在書桌上。
    馮誠連忙低頭,明顯感覺到了皇帝的怒意。
    這封電報上說的是靖安侯李飛進入天水之墓的事。
    “宣婁鴻濤進宮。”
    皇帝說道。
    婁鴻濤,監察閣閣主。
    這等級別的朝廷重臣,皇帝是很少在深夜突然召見的。
    “是。”
    馮誠迅速退下。
    雖然天壇刺殺案已經移交給李飛負責,但身為監察閣閣主的婁鴻濤依然不敢懈怠。
    皇帝每晚都在禦書房熬夜,婁鴻濤也幾乎每天都住在皇城,沒有回自己的府邸。
    在得到皇帝的召見後,他很快就跟隨馮誠來到了禦書房內。
    “微臣參見陛下。”
    “免禮,靖安侯的事你知道了嗎?”
    皇帝開門見山。
    婁鴻濤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猜到皇帝是因為這件事才突然召見自己,鎮定地說道:
    “微臣在來之前剛剛接到了電報。”
    “你怎麽看這件事?”
    “微臣以為.此事是新天會蓄意為之,但未必是為了謀害靖安侯。”
    “哦?”
    “若新天會真的想殺靖安侯,當日在甘省省城,那位武道大師是第一次出手,在全無防備的情況下,對方若是將目標定為靖安侯,有很大機會能夠成功。
    但對方卻將目標定為紅塵閣的一名弟子,事後我們查證到那名弟子和新天會一直都有勾結,新天會此舉是為了殺人滅口。
    而且根據靖安侯傳回來的情報,當日那名武道大師一開始和他交手時有意隱瞞了自己的第二神通,直到最後才被逼出來。若是對方真的想殺靖安侯,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下,一開始就不該隱藏實力,而是全力以赴。”
    婁鴻濤侃侃而談,冷靜地說出自己的分析。
    “嗯。”
    皇帝點點頭,“那為何這次新天會偏偏要在靖安侯進入天水之墓後才突然進入?”
    新天會明明已經掌握了主動製造裂痕的方法,完全可以不等其餘人,自己先一步進入。
    但卻偏偏在李飛進去以後才動手,這個行為無論怎麽解讀,都隻會讓人感覺到深深的惡意!
    婁鴻濤:“這看上去確實很有針對性,可是微臣依舊認為,如果新天會真的想對付靖安侯,明明有更好的辦法,不是一定要選在天水之墓中。”
    “你是說新天會進入天水之墓中另有圖謀,靖安侯不會有危險?”
    皇帝問道。
    “這微臣也不敢肯定。”
    婁鴻濤連忙道。
    他已經看出皇帝對此事動了怒,哪裏敢胡亂做出保證。
    萬一李飛真的死在天水之墓裏了呢?
    “哼!”
    皇帝冷哼一聲,禦書房內的溫度好似一下降低了很多,巨大的威壓籠罩在書房內,讓婁鴻濤額頭冒汗。
    身為朝廷重臣,婁鴻濤要比其餘人知道更多隱秘。
    別看皇帝的武道修為很普通,但在這皇宮內,對方若是要讓他死,根本不需要旁人動手,他即便有武道大師的境界也無用!
    “武道大師公開襲擊朝廷王侯,查到現在,監察閣查出此人的身份了嗎?”
    皇帝問道。
    婁鴻濤聽出了責怪之意,連忙道:“稟陛下,監察閣第一時間就根據靖安侯當日傳回來的情報進行詳細排查,初步鎖定了十一家勢力,現已將範圍縮小在三家江湖門派和一個武道世家。”
    從幽明突然出手到現在,時間不過大半月。對方又不是傻子,會留下非常明顯的特征和線索,再加上事涉武道大師的勢力都不是什麽小勢力,和本地的官府都有千絲萬縷的關聯,動用本地的監察院去查案,難度本就很大。
    而被調查的武道大師個個都是一方巨擘,在沒有認定對方是嫌疑人的情況下,監察閣也必須禮遇有加,不能粗暴對待。
    在這個非信息化的時代,監察閣能這麽快就將可疑範圍縮小到四家勢力,其實已經算是神速了。
    但皇帝並不滿意:“五日之內,朕要一個結果!”
    “微臣遵旨!”
    婁鴻濤躬身行禮,隻能領命。
    就在他打算退下時,禦前太監馮誠突然進入禦書房:
    “陛下,豐省傳來急報。”
    婁鴻濤立刻停在原地。
    皇帝看了他一眼,看向馮誠:“說。”
    “武安大學校長師才明孤身一人趕至豐省省城,與弘毅大學校長許競對峙。”
    馮誠低頭說道。
    “師才明?”
    皇帝微微皺眉,“他突然去找許競幹什麽?”
    說完,他重新看向婁鴻濤。
    婁鴻濤立刻轉過身:“師校長多年不曾出手,突然大動幹戈,或許是因為天水之墓的事?”
    皇帝:“此事和許競有什麽關係?”
    婁鴻濤:“這微臣就猜不出了,請陛下恕罪。”
    皇帝眯著眼睛,眼神不斷變幻。
    他突然看向馮誠:“馮誠,你來說說看。”
    這位禦前太監已經服侍過兩任皇帝了,是大內總管太監,權柄極高,且自身還是大宗師的修為!
    整個皇宮大內,有大宗師修為的太監隻有三人,馮誠就是其中之一,且是公認修為最高深的那個。
    事關死域,婁鴻濤畢竟隻是一個武道大師,所以皇帝轉而詢問馮誠的看法。
    馮誠低下頭:“回稟陛下,死域和武道之域有關,奴才不知道那些賊子是用何種方式打開裂痕,又是用何種方式讓一名武道大師得以進入,有可能是在武道之域上作文章。
    天水之墓的武道之域是八品天水蒼魂獸留下的,這是以水屬性神通為核心而構建的。奴才聽說許校長的武道之域也是以水屬性神通為核心”
    馮誠話沒有說完。
    身為禦前太監,他不能對任何人或事有明顯的傾向。
    不過他想表達的意思已經清晰明了。
    “許競?”
    皇帝搖搖頭。
    他知道許競,盧家和李飛之間的恩怨。
    但僅僅因為一樁舊案就要做到將李飛殺死的地步,皇帝不太相信。
    無論是盧家還是許競,想要應對李飛將來的調查,有很多種方式,選擇殺人是代價最大,最差的一種。
    皇帝不覺得盧家會這麽蠢,許競會這麽衝動。
    所以這個事情在動機上就很難成立。
    況且目前也沒法確定新天會是用何種方式進入天水之墓的,總不能因為許競的武道之域在屬性上和天水之墓的死域一致,就認為他有嫌疑。
    這也太兒戲了。
    “陛下,要不要派人去阻止師校長?”
    馮誠問道。
    皇帝麵無表情,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份電報:
    “罷了,這個老家夥悶了這麽多年,突然想要發發脾氣,由他去吧,他是有分寸的人。”
    “是。”
    馮誠和婁鴻濤一起告退。
    這一夜,禦書房的燈一直亮到天明。
    把時間往回撥。
    李飛躍下裂痕,周圍盡是幽藍色的光芒。
    在向下墜落了十幾秒後,周圍的光芒突然消失,一股浩蕩的水氣撲麵而來。
    李飛落入了水中,哪怕隔著一層勁力和一件神衣,他依然感覺到一股寒意。
    他對此早有預料,立刻催動勁力從水下浮起,最終整個人站在水麵上。
    環顧四周,漆黑一片,隻有腳下的水麵散發出淡淡的藍光。
    頭頂的天空中有一道裂痕,正是李飛進入的那道裂痕。
    這裏就是天水之墓,看上去好似一望無際的大海,隻是海水完全沒有流動,海裏也沒有魚蝦。
    像是一座死去的海。
    實際上李飛知道這座死域的麵積並沒有那麽大,隻是死域會影響人對空間的感知,從而營造出一種無邊無際的錯覺。
    這座天水之墓所有的‘寶藏’都在水下,而水下的溫度極低,其中蘊藏的寒意哪怕用勁力或者神衣都沒法完全隔絕,會越積越多。
    直到寒意侵入五髒六腑,侵入植入體,就徹底無救!
    所以即便沒有破域符帶來的時間限製,人們也沒法在天水之墓中待太久,每次探索都隻能淺嚐輒止,帶走有限的寶物。
    李飛沒有急著開始探索,而是在原地等待。
    他要等項東亮等人都進來後,一起探索這座天水之墓。
    但他站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下來。
    “什麽情況?”
    李飛抬頭看著天空中那道裂痕,驚訝地發現這道裂痕正在逐漸縮小,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出事了?”
    李飛立刻將手伸進懷裏,拿出項東亮給他的破域符查看。
    見兩張破域符都完好無損,隨時可以激發,這才鬆了口氣。
    項東亮等人沒有進來,裂痕提前消失。
    這一切都預示著外麵肯定出了什麽事,或許和新天會的圖謀有關。
    在這個時候直接激發破域符離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但李飛沒有這樣做。
    他將兩塊破域符重新放好,然後猛地沉入了水下。
    他不會就這麽離開的。
    畢竟,來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