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留級生！
    李瀟灑拎著那串同樣散發妖冶光芒的項鏈，拎到了陳安宇的臉前。
    陳安宇看著，紫色項鏈上的一共三顆寶石，每一顆都在散發獨特的光芒。他一下子錯愕住。這不是守夜人當初拿出的潘多拉魔盒嗎。
    “不是那串。”陳安宇知道守夜人的那串長什麽樣，他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眼看到那串項鏈的樣子，守夜人的那串是奪人心魄的，而眼前李叔叔忽然拿出的一模一樣的一串，雖然同樣光彩奪目，但總少了些什麽，似乎也沒有那麽亮。
    “這是它本來的光，不是守夜人的。盡管它依舊漂亮，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暫停時間的本領。”李瀟灑一臉和某人撞同款地聳了聳肩，“這是我在臥室裏找到的，你敢相信世界上會有兩串一模一樣的東西，好像很小的時候經常拿他來玩耍，我大概有很多傳奇故事，想聽嗎。”
    就和掃地僧一樣，不得不承認，李叔叔是位看上去充滿秘密的中年人。鮮為人知有關神區的知識，作為一個普通人的他也知曉，甚至還知道“反轉水珠”，連屠龍學校的學生陳安宇都不知道的魔法。
    “現在它是你的了。”李瀟灑緊盯了一會兒手裏的項鏈，如釋負重地歎了口氣，將它塞到了陳安宇的手心裏。
    “啊嘞？”陳安宇一愣，他可從來沒有許諾過李叔叔什麽好處，李叔叔為何平白無故要送一個小孩子禮物，陳安宇想大概是這一天的紀念禮物？可你很難想象一個帥大叔在你身旁送你一串漂亮到極點的項鏈是什麽感覺。
    很古怪，誰也不知道是大叔出問題了，還是項鏈出問題。
    “拿著吧，你比我更需要他。”李瀟灑沒給他提問的機會，一推手，摟著陳安宇的肩膀，就是往前走去，“我這輩子大概是用不上了，第二天就會變回一個小醜，留在身邊也是暴斂天物。你不是有個喜歡的姑娘嗎，拿著送給她，沒有女生會拒絕這麽漂亮的禮物吧。”
    “現在的孩子都太成熟了，但千萬別錯過了。”
    原來是李叔叔一直惦記著自己分享的失戀經曆，項鏈隻是單純作為討好女生的禮物，他是為了……
    陳安宇一瞬間有些感動，這種有人幫助的感覺真讓人想要大哭一場，要知道，這輩子幫過他的人寥寥無幾，為他著想的人大概還沒出生。吊車尾頭一次有被人幫助自己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打群架，有兄弟站在你的背後。
    隻可惜他現在並沒有要約架的對象。“好意心領了……隻是，我徹底沒戲了，人家都有男朋友了。李叔叔，你這個項鏈可能給錯人了。”陳安宇很抱歉辜負李叔叔的好意。
    “你怎麽知道我說的姑娘是哪個？”李瀟灑拉著他來到網紅商店前，一把抓起一包白巧克力。
    “你要是覺得送項鏈為時太早，可以先來點鋪墊嘛，比方說巧克力，這樣好吃的零食應該也沒人會拒絕吧，你要是給我買一包，我也很樂意收下。”
    陳安宇默默地看著周圍，情侶們從櫃台上拎起一包包巧克力，是要送給誰，送完之後又會怎麽樣？
    為了脫離話題的尷尬，加上他實在不願意回憶起那些不美好的回憶。陳安宇隻好買下一包巧克力。
    古拉斯把車子開進了高速服務區，這一路上他都沒有下過車，俗話說人有三急，他也不是一個看上去能夠忍耐的人，車靠在一邊，和自己的學生同步下車後，甚至搶先一步，匆匆去找廁所了。
    王言初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火柴。站在廁所門外。火柴的外殼全是灰，索性裏麵的東西還是完好無損，王言初驚訝這些經曆過時間沉澱的火柴竟然還能點起火來。他點燃了一個香煙，一共兩根被他掏出口袋，隻可惜一根斷了，運氣好的是，另一根是好的。
    就如同他的zio被老教授順走——你很難猜測是不是他自己想要，藏在了找不到的地方，王言初下車的時候，手摸進了靠窗的儲物櫃裏，那裏竟然有一盒火柴。
    王言初嘴邊煙霧斷斷續續，身上冒著淡黃色的光。低溫的火焰遊走在他皮膚下，暖和著他的身體。已經到內蒙古了，他們現在處在海拔一千米以上的位置，天氣變冷了，又是在晚上。內蒙古的早晚氣溫相差巨大，這會兒無疑是雪上加霜。如果不像個飲水機旁的籃球運動員那樣熱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座冰雕。
    沒人想到會這麽冷，上海和內蒙古的溫度差異太大了，幾十個小時前還穿著短袖在海上到處晃悠，幾十個小時後不得不穿上羽絨服，乃至外麵再披了一件棉服外套。這樣的差異感在下車後被無限放大，車子裏很暖和還感覺不到什麽，一下車冷風迎麵而來，是個人都哆嗦了一下，不敢托大地套上厚實的外套。
    就好像在車裏你還在一個正常的世界裏，一到車外，你莫名其妙地來到了另一個地方，不知道的以為是外星球——那裏的地麵高高隆起，脫離凡間之外，如果不是有個嘮叨的老教授陪伴，你能做的隻有仰望星空，在蕭瑟的冷風中獨自孤獨終老。
    好吧，內蒙古天黑得晚，這個點你還看不到星星，一顆也沒有。
    上哪兒找星星呢？
    王言初覺得天空幹淨地過分，這樣子他也會孤獨死。雲兒少的可憐，他最討厭的就是周圍的東西少得可憐，他從小到大去哪不是被人群擁簇。就是在論壇，也有粉絲群簇擁他，發個動態之後，到處有人向他噓寒問暖，也不會像現在天空上的雲兒那樣，少得數數睡覺都做不到。
    連他粉絲群的人數都不夠，王言初忽然想找那些說話可人表情包可愛頭像讓人魂牽夢繞的女性朋友聊天了。
    如果不是雙腿久坐之後酸得不行，王言初才不會下車。
    王言初拿著教授手寫的作戰書，一邊看一邊腦袋發毛。教授有個手寫作戰計劃的習慣，原因是他說過“你也不知道龍族哪天就會掌握竊取網絡機密的黑客技術，隻有在你手裏的，別人無論怎麽樣也搶不走。”，大家都很體諒老教授的嚴謹的判斷，尊重他手寫的習慣。凡是參與有關他的任務和科研，他的學生都會得到一份手寫的作戰計劃，幾乎所有人都習慣了，這份嚴謹的癖好同樣貫徹在老教授的課堂上，王言初聽別人說過，老教授所有的課堂作業都是手寫，有時候被學生惹生氣了還會讓他們用手抄課文，一抄就是幾十遍。被懲罰的學生大概恨死這個癖好了。
    這些都不是重點，王言初當然尊重教授的意願，隻是在意這份作戰計劃為何如此的簡單乃至簡陋，他們要去做一次地質考察，王言初前幾個小時還參與了龍王的斬首行動，這一秒他就要去做挖土的工作。就好比找一個厲害的伐木工卻讓他去劈柴燒火。
    這無疑比伐木工劈柴還要荒謬。
    單單一個簡單的工作竟然要他一個血脈評級a級的精英學員去做。這件事還要親力親為，不能請任何一個幫手。
    教授先生，我尊重你，你也尊重尊重我啊。
    作戰計劃上明確寫著，任務隻有三個人。讓一個坐擁千萬粉絲群的帥哥頭頭灰頭土臉地在一片荒涼的大草原拿著鐵球挖土。這樣的任務如果被拍成照片上傳到校園網站上的時候，那些姐妹兄弟會怎麽看他。
    要是學院每個德育分滿分的精英學子都去做挖土的工作，你敢想學院未來的發展會怎麽樣？怕不是馬上成為一家專業的挖土公司，為土地改造輸送人才。
    這還是屠龍學校嗎。
    王言初需要向教授問清楚這件事，無論是出於他自己還是為了學校，可無論他這麽問，教授的回答永遠迷迷糊糊，最多最多也隻知道和龍族秘辛有關。王言初也不是傻子，搜查了學校曆年來的任務匯報，找到了學校每年都有作此任務的出行，就是個最最簡單的任務而已，不過莫裏斯也參與過……可他是坐在一旁喝下午茶，看著雇傭兵團去幹髒活累活，權當是個監工，而他王言初這次是要親力親為的，這件事要是被莫裏斯知道了。
    大概不久就會有一名大v從校園論壇退網！
    王言初差點想要偷溜回去，如果不是他告訴自己缺席任務會有留校檔案，誰讓他已經答應了別人。
    王言初狠狠歎了口氣，把作戰書連同一枚有些生鏽的懷表塞回了口袋，戴上了風鏡，熱成像等等各類高科技視覺映入眼簾，周圍的攝像頭全部呈黑色狀。
    他原本隻是臉上太冷，想戴點東西。
    偶然發現攝像頭全部壞了高速服務區的攝像頭怎麽可能是壞的，就不怕遭遇小偷結果逮不住嗎。
    王言初順著一個個攝像探頭往前移動，這兒的攝像頭全是壞的！時間顯示，他們是同一時間損壞的，首先安排出是機器本身出故障，因為攝像頭通常是並聯電路，隻會單個出現故障，哪有一起出故障的，生產商的品控爛到極點？服務區也沒理由弄壞自家的攝像頭。
    王言初停在了走廊盡頭。
    古拉斯提著褲子匆匆忙忙出來，和下車時一般無二。該死的高原天氣，內蒙古的天氣冷到不行，下車哆嗦完才發現，古拉斯氣抖冷啊。這種寒冷無差別，哪怕他的雙手雙腳全是義肢，冷氣也透過機械傳到骨子裏來，讓人血壓升高。
    他一眼看見學生站在廁所門口一動不動，真是的，你有火神的血脈你不怕冷，可我不一樣，管不了那麽多，他現在隻想回到車裏去，再套件厚實的衣服。
    以至於學生發愣的表情他很晚才看到。
    古拉斯教授走到學生邊上，停在了一張石椅前，下麵是一片草叢。雜草叢間，橫豎躺著兩具一動不動的屍體，說屍體並不為過，已經感覺不到上麵有任何氣息傳來，大概也沒人會為了好玩，裝作屍體躺在草叢裏，這會兒已經有段時間了，該憋氣也該憋死過去了。
    兩人都認出了這是兩具屍體。
    一個高速服務區怎麽會有兩具屍體？
    古拉斯伸手撩動其中一個的衣領，領子上的標識展示了他們的身份，竟然是前不久與他們合作的“帽子戲法”搬家公司的員工，兩人脖子上的傷口整齊劃一，明顯是一擊斃命，大概是運送貨物的途中被人殺害，凶手一定是個殺人高手……
    “已經沒氣了。”古拉斯拍動死人的臉頰，露娜加持的單片眼鏡傳來死者的生命症狀，心電圖沒有一點起伏，完全是一條直線。
    他的神色凝重。
    古拉斯與他的學生相視一眼，都明白在這個地方出現屍體是很不正常的事，目光重新落回死者身上時，他的食指化成一根針管，隨著針頭轉動，暗紅色的血之串珠宛若出澗小溪從戳出的傷口流出來。
    “龍族一旦到了現世，會因為現世缺氧不習慣，血液變成墨紅色。但不排除這裏是在高原，氧氣本身就稀薄。人死久了，血液顏色也會變深。”高原的天氣太幹燥了，加上幾小時被車空調暖風吹著，古拉斯教授流出了鼻血，血液顏色有些深，但不至於變成黑的，“這些年，龍族在現世的活動變得頻繁，混血種傷人的事件越來越多……”
    王言初一隻手抬起，腕帶化作了一把利劍。“這兒的攝像頭是在我到五分鍾前發現壞掉的，到目前為止，不過七分鍾，所以排除人是死久了是人為的。”王言初外套脫下，教授在寒風中蹲下單薄的身影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王言初把外套披在了教授身上，反正他裏麵還有一件羽絨服。
    和攝像頭被破壞一樣，看樣子，眼下死去的混血種是人為，有人故意殺死了這些混血種，並且為了抹去證據銷毀了攝像頭。
    哦，殺死混血種不是故意，誰殺死了也不是故意。
    教授煽動鼻翼，樣子和他剛剛經過一間廁所單間一樣——外套衣領上一股子嗆鼻的煙味，他給了王言初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翻動另一具混血種屍體。
    混血種的半張臉變回了龍的模樣，在翻過來的時候，那枚鮮紅色的眼珠動了動。
    “刷”的一聲，王言初在這名龍人偶延殘喘、準備暴起發難的時候，一刀子插在了他的要害，徹底結果了他。“沒想到還活著，殺他的人，手法不到家啊。”他說道。
    “我們走。知曉潘多拉魔盒的秘密要趕快到了……”越來越多的混血種流於現世，二代中的龍王頻繁在一個時間點複蘇，
    古拉斯有種迫在眉睫，如果不趕快就會墜入身後的深淵的感覺，他匆匆起身，如來時一樣，匆匆往車裏跑去。
    王言初的頭發花白，扔下煙蒂，在他們背過身的那一刹那，世界上一下子少了兩具龍族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