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依舊帶著幾分惺忪，他掃了一眼癱在軟榻上、滿臉紅腫的黛維，眉頭皺了起來，語氣裏滿是不耐煩：“怎麽還不唱？舌頭真的不想要了嗎？”
    黛維此刻早已沒了之前的倔強，她的臉頰又疼又麻，嘴角的血絲混著眼淚往下流，看起來狼狽至極。可她不敢違抗二皇子的命令，隻能強撐著，用已經沙啞到幾乎破音的嗓子，再次唱起了歌。那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粗糙刺耳，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圓潤清亮，連殿角的侍衛聽了，都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長時間的高音量歌唱，早已讓她的聲帶不堪重負，每唱一個字，都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著她的喉嚨，疼得她渾身發抖。更糟糕的是，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前陣陣發黑，整個人都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再加上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發炎，低燒讓她的意識更加模糊，好幾次都差點直接暈過去。
    可她不敢停。隻要她的聲音稍有減弱，或者二皇子的眼睛一閉上，貼身太監就會立刻下令掌嘴。於是，這樣的場景在寢宮裏反複上演：黛維用破音的嗓子艱難地唱歌，二皇子在軟榻上昏昏欲睡，太監們時不時上前掌嘴，清脆的巴掌聲與沙啞的歌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畫麵。
    殿內的侍衛和宮女們早已不忍再看，紛紛低下頭，假裝整理衣物或擦拭家具，可耳朵卻無法避開這刺耳的聲音。他們心裏都清楚，二皇子這是在拿黛維發泄情緒，可誰也不敢多嘴 —— 在這深宮裏，多說一句話，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隻有二皇子自己知道，他並非故意折磨黛維。這些天來，“閹割” 這兩個字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劍，時刻提醒著他即將失去男人的尊嚴。他整夜整夜地無法入睡，即便偶爾睡著，也會在噩夢中驚醒，夢見自己被獰笑的太監閹割，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他害怕睡覺，害怕一閉上眼，再睜開時就已經變成了太監。
    所以當他聽到黛維的高音時，突然覺得這尖銳的聲音或許能讓他保持清醒。他以為隻要耳邊一直有聲音，他就不會睡著，就不會麵對那可怕的現實。可他沒想到，自己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即便有黛維的歌聲，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陷入沉睡。每一次醒來，他都會更加憤怒，不是對黛維，而是對自己的無力，對那即將到來的命運。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黛維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她的嗓子已經完全發不出聲音，隻能發出微弱的 “嗬嗬” 聲，像是破風箱在拉扯。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身體軟軟地倒在軟榻上，徹底昏了過去。
    “還愣著幹什麽？把她弄醒！” 貼身太監見狀，立刻厲聲喝道。兩個太監上前，毫不留情地對著黛維的臉頰又是幾記耳光，直到她緩緩睜開眼睛，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才停下動作。
    就在黛維即將徹底崩潰，甚至覺得自己會就這樣死在寢宮裏的時候，殿外突然傳來了侍衛的通報聲：“三皇叔到！”
    聽到 “三皇叔” 這三個字，殿內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 或許，這位王爺能終止這一切。
    三皇叔其實早就得到了消息。自從黛維被二皇子召走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擔心自己的 “白月光” 會被二皇子折磨得性命不保。於是他特意派了心腹在寢宮附近打聽，當得知黛維被要求不停唱歌，嗓子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還時不時被掌嘴時，他再也坐不住了，決定硬著頭皮去見二皇子。
    他走進寢宮，一眼就看到了軟榻上狼狽不堪的黛維 —— 她的臉頰紅腫得像個饅頭，嘴角掛著血絲，額頭的傷口還在滲血，眼神空洞得嚇人。三皇叔的心猛地一揪，可他不敢表露出來，隻能強裝鎮定地走上前，對著二皇子拱了拱手：“參見二皇子。”
    二皇子抬了抬眼皮，語氣平淡：“三叔來了，坐吧。” 他並沒有讓黛停止唱歌，顯然沒打算因為三皇叔的到來而改變主意。
    三皇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黛維，見她還在艱難地 “唱” 著，心裏更不是滋味。他清了清嗓子，斟酌著開口：“殿下，今日天氣正好，城外的獵場想必草木茂盛，獵物繁多。我特意來邀殿下一同去打獵，不知殿下有沒有興趣？”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至於唱歌，等到打獵結束，咱們在獵場烤著獵物，再聽黛維姑娘唱，豈不是更有滋味？現在天色還早，不如先去散散心。”
    二皇子原本還因為被打擾而有些不快，可聽到 “打獵” 兩個字，心裏卻動了動。他確實需要找個地方發泄一下，或許在獵場上射殺幾頭獵物，能讓他暫時忘卻即將到來的閹割之痛。而且他向來信任三皇叔，沒察覺到對方對黛維的異樣心思，隻當三皇叔是真心來邀他散心。
    於是他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也好，那就去吧。黛維，你先退下。”
    聽到 “退下” 兩個字，黛維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身體一軟，徹底癱在了軟榻上，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宮女們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她抬起來，快步離開了寢宮。直到走出寢宮大門，感受到秋日的涼風，黛維才忍不住流下眼淚 —— 她終於不用再唱歌，不用再被掌嘴了。
    而二皇子跟著三皇叔走出寢宮，坐上馬車前往獵場時，心裏還懷著一絲期待：或許這次打獵，真的能讓他暫時忘卻煩惱。可他不知道，命運早已為他準備了另一重打擊。
    獵場位於京城郊外的一片山林，此時正值秋日，漫山遍野的楓葉像火一樣紅，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二皇子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手持弓箭，原本沉悶的心情確實好了一些。他催動馬匹，朝著山林深處跑去，三皇叔則帶著侍衛跟在後麵。
    可沒跑多久，二皇子就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的景物開始旋轉。他知道，這是低燒還沒退的緣故，可他不想停下，隻想借著騎馬的顛簸，驅散心裏的恐懼。他用力夾緊馬腹，讓馬跑得更快，可身體卻越來越不受控製。
    突然，他眼前一黑，整個人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頭部重重地撞在一塊石頭上。“殿下！” 三皇叔和侍衛們驚呼著衝上前，隻見二皇子已經失去了意識，額頭滲出了鮮血。
    “快！快傳太醫！立刻備車，送殿下回京城！” 三皇叔慌了神，大聲下令。侍衛們連忙抬起二皇子，小心翼翼地往馬車的方向跑。打獵自然是無法繼續了，一行人急匆匆地趕回京城，直奔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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