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庭審前(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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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路上,展鵬和楊毅談論起剛剛的會麵,都覺有些無奈。兩個女人不經意間的問題,又把他們拉回到張文峰的案子中。展鵬扯了扯嘴角,笑著說,“梓瑩那小丫頭,一不小心就能遛出一句話來,讓你琢磨半天。”
楊毅笑了笑,沒吭聲。
“你怎麽不給她講那些大道理啊,那不是有標準答案嗎?”展鵬瞥了瞥開車的楊毅,嘴角微微上揚,不無譏諷。
“我跟她掰扯得著嗎?”楊毅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再說,一時半會兒也掰扯不清。”
“怎麽掰扯不著啊,我看你和她們掰扯得挺熱乎。”
楊毅倒吸了口涼氣,似乎聽出了展鵬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側頭看了看展鵬,皺皺眉問道,“怎麽,你又受刺激了?”
“和我有什麽關係?”展鵬哼笑一聲,低頭避開楊毅的視線,從煙盒裏抽出兩支煙點燃,分了一支給楊毅。
“沒關係你在那兒陰陽怪氣的,以為別人都是傻子,聽不出來啊?”
展鵬吐出一口煙,訕訕地笑了笑,說,“我才沒功夫陰陽怪氣呢。”
“得,越來越真了,”楊毅頓了頓,“你這人沒勁了啊。”
“咱倆吃飽了撐的?”展鵬自言自語般念叨了一句。
“可不是吃飽了撐的。”楊毅啞然失笑,騰出一隻手摸摸自己的肚子,說道,“那些肉忒占地兒了。”
展鵬忽然想起什麽,轉過頭來好笑地看向楊毅,問道,“我跟你打聽個事兒唄。”
“說。”
“你和你家齊爽——”
“你家齊爽。”楊毅哭笑不得。
“甭管誰家的吧,”展鵬忍著笑意,“你們倆吃沒吃過韓式烤肉?”
“你怎麽想起問這個了?”楊毅略感詫異。
“沒什麽,”展鵬笑了笑,接著說道,“我就是今天進去找你們的時候忽然有種感覺,覺得你和誰談形婚,都得吃頓韓式烤肉。”
楊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道,“沒有的事兒,可能是趕巧了吧。我和齊爽沒吃過飯,我們一直喝咖啡,那姐們兒講求效率。”
“真的假的啊?”展鵬似乎有些不相信。
楊毅籲了口氣,說道,“這個呢,就你自己判斷吧。”
展鵬清了清嗓子,“那我是不是得這麽說,情感上如何如何,理智上如何如何——”
“你大爺!”楊毅脫口而出,嗔怪地瞪了一眼展鵬,說,“你怎麽就不學點兒好的?”
展鵬不說話,衝著楊毅眯眼睛,楊毅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被展鵬繞到坑裏了,轉過頭,不再理展鵬了。
展鵬兀自抽了兩口煙,斜睨著楊毅問道,“你今天沒和梓瑩借機發揮,是不是心裏邊也有疙瘩?”
“疙瘩?什麽疙瘩?”楊毅一時不明所以。
“文峰唄,你的確懷疑他,才沒有心情給梓瑩講大道理,是不是?不然就你這德性,撈著這機會,不得一口氣講半個小時啊?”
楊毅白了白展鵬,略顯不耐,說,“你心裏不也是有疑慮嗎?”
“哎——我倒是希望我沒有。”展鵬歎了口氣,挑了挑眉說道,“這又像我們今天碰到的情形——”
“你指什麽?”
“曉慧說的那句話唄,越臨近結婚越焦慮。”展鵬自嘲地咧了咧嘴,“就像咱倆,越希望自己相信文峰無辜,就越惦記他犯事兒的可能。不過話說回來,今天她們問你那事兒,你到底怎麽想?”
“你是指辯護?”楊毅雙眉微蹙。
“對。”
“我當然希望辯無罪了,不衝別的,就衝張文峰那一身傷,我都要辯無罪。”楊毅說。
“但是——”
楊毅又好氣又好笑,橫了橫展鵬說,“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
“替你說出來嘛,看你那勁費的。”展鵬嘿嘿一笑。
楊毅抽了口煙,說道,“但是我確實有擔心。”
“你擔心什麽?”展鵬看了看楊毅。
楊毅歎了口氣,“你看,無論如何,張文峰都不能算是自首,這就少了一條了;如果再按無罪辯,那就是不認罪,換句話說,就是認罪態度不好,沒有悔過表現,那就兩條都沒了,隻要他們的證據紮實些,死刑跑不了。”
“本來就是這碼事兒嘛,那還有什麽好琢磨的?”展鵬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除此之外,你還能有什麽辯護方向?”
“我這幾天一直在查以前的案例,雖然機會渺茫吧,但也不是一點兒可能性都沒有。”楊毅咬了咬嘴唇。
“大哥,死了倆,還是警察,而且還是槍殺,你省省吧。”展鵬看著楊毅,就像看一個天外怪物。
楊毅未置可否地笑笑,說,“犯罪動機和犯意是兩回事兒,我們往激情殺人那邊使勁兒不行嗎?沒準兒,還可以琢磨琢磨防衛過當呢。”
“你說什麽?”展鵬差點兒從座位裏跳起來,衝著楊毅嚷道,“你可真敢想。”
“這世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不怕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楊毅淡淡地說。
“但是他的所有口供都沒有那些方麵的內容啊,你怎麽往這上邊引?”
“不是還沒看到口供嘛,我們怎麽知道那上麵怎麽說的?”楊毅意味深長地瞥了瞥展鵬,“棄槍那段兒,都讓你把他說得神乎其神呢,萬一他在其它細節上又把專案組糊弄了呢。我想過這事兒,不是說專案組那些人沒經驗、沒能力,而是大家位置不同,角度也不同,專案組就是要辦完這案子,張文峰可是潛意識裏有自保的本能,就像你說的,刑警的本能,萬一他靈光一現開掛了呢?”
“我看你開掛了還差不多。”展鵬沒好氣地說。
楊毅笑了笑,說,“你知道我是從哪兒來的靈感嗎?”
“哪兒?”展鵬隨口問了一句。
“你。”
“我?”展鵬大為詫異,瞪大眼睛看向楊毅。
“你當年不就開掛了嘛,一副大義赴死的樣子,把我們玩兒得團團轉。”楊毅頓了頓,“你那是用表麵的一個局來掩蓋另一項事實。”
展鵬訕訕地咧了咧嘴,承認不是,不承認也不是,隻能說道,“那和文峰的案子有什麽關係?”
“你們倆不是搭檔嘛,你都能瞞天過海,榜樣就在眼前,他就不能有樣學樣?”
“有樣學樣?你指什麽?”展鵬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楊毅遲疑片刻,說道,“自從見了張文峰,我腦子裏就一直回味著那天見麵時他的狀態。”
“有什麽不對嗎?”展鵬狐疑地問。
“我跟你提過,他太亢奮,而且和你當初一樣,也是不懼生死。”
“那又能說明什麽?”
“我認為,他說的那句話是實話,他挨打的時候,隻求速死。”楊毅皺著眉思忖著,“但是貪生怕死是人的天性,進了看守所,他已經脫離了專案組的掌控,脫離了迫在眉睫的危險,他竟然還一心求死,你不覺得奇怪嗎?這太不合常理了。”
展鵬雙眉緊鎖,想了想說,“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說,他會不會和你一樣,用表麵的東西來掩蓋一個真相?”
“掩蓋真相?掩蓋什麽?”展鵬的心中湧出些許不安。
“他處心積慮地謀殺了那兩個人。”楊毅冷冷地說。
“你是說——”展鵬驚覺自己不敢往下想了。
楊毅瞥了瞥展鵬,繼續說道,“也許,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呢,從一開始就是,包括他找你。”
展鵬望著楊毅,目瞪口呆。
“誰知道呢,是不是?”楊毅冷哼著按響了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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