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
    混沌仙宮
    曹鯤端坐於團蒲之上，雙目微闔，麵無表情地開口問道：
    “秦王在做什麽？”
    曹贏是他第一個子嗣，今年二十歲，十歲便受封秦王，十六歲時迎娶韓璟嫡女韓嫣為妻。
    可惜啊，這兒子被儒生教得呆板固執，如榆木疙瘩一般。
    “回聖上，秦王正在家中讀書。”
    蔡承恩麵帶微笑，恭敬回道，仿佛全然聽不懂此話背後的深意。
    他這話倒也不假，秦王此時定然在家中讀書，順便與韓璟、冉天象等人商議大事。
    “不知勤加修煉，反倒沉迷於黨爭，難成大器。”
    曹鯤略帶嘲諷地吐出一句，旋即繼續專注於觀察天道規則。
    他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夙願，便是早日尋出天道的漏洞，打破這方世界的天道桎梏，得以飛升仙界。
    至於什麽江山社稷、千秋大業，在超脫生死、萬劫不滅麵前，皆如夢幻泡影，虛妄至極。
    蔡承恩不敢接這話茬，隻能佯裝沒聽懂，繼續靜靜地站在一旁，裝傻充愣。
    曹鯤說完後，也覺興味索然，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笨就笨些吧。
    修行者繁衍子嗣本就不易，曆經多年努力，他也不過僅有十二個兒子、四個女兒。
    將來誰當皇帝，他也懶得操心。
    待自己飛升之後，這大魏皇帝之位，誰有本事誰便坐。
    曹鯤平靜說道：“讓秦王好好用功，參加今年的秋闈，若是不能考中進士，以後就別再走出王府大門了。”
    朝中的禦史之所以敢彈劾瞿榮，還不是因為有曹贏在背後撐腰？
    如今瞿榮告老還鄉，戶部還不知會亂成什麽模樣。
    雍涼勳貴、江南世家以及儒家清流，還不知會如何互相撕咬爭鬥。
    讓曹贏去參加科舉，分散一下精力，也算是幫他一把，免得被儒生們當成棋子肆意利用。
    至於朝中的各黨派，就讓他們鬥去吧。
    他們不鬥，這朝堂反倒難以安穩。
    “堂堂皇子，竟對一群儒生言聽計從，真是廢物。”
    曹鯤在心裏暗罵一句，隨後便將兒子拋諸腦後，一心一意地觀察起天道來。
    《道德經》中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將天道描繪成無形無相的終極真理，是道德秩序與自然法則的統一，亦是日月輪轉、四季更替、生死輪回的根源所在。
    倘若自己打破這秩序，攪亂這根源，破壞這統一，是否就能掙脫天道的束縛？
    如此想來，封神之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自己要以國運封神，以神靈取代天道，掌管四季更替、行雲布雨、生死輪回。
    而此時，正在讀書的曹贏府中，聚集了一群勳貴大臣。
    其中有金陽郡侯韓璟、武平郡侯冉天象、曲平縣侯樊友諒、蘭川縣侯衛隆等雍涼勳貴的核心人物。
    他們此番前來，既是為扳倒瞿榮而慶功，也是為了謀劃奪下戶部尚書之位。
    戶部掌控著天下財權，誰能掌控戶部，誰便攥住了大魏經濟的命脈，進而掌控大半個朝堂。
    當官圖的是什麽？
    千裏為官，不過為財罷了！
    莫要將官員想得過於高尚。
    做官無非是為了權力和錢財，隻要能掌控戶部，那上下自然都要撈些油水。
    有了財政大權，秦王成為太子的把握也就更大。
    韓璟開口道：“此次雖扳倒了瞿榮，但他尚未身死，其黨羽必然不會束手待斃，諸位怎麽看？”
    樊友諒大聲道：“看什麽看，直接跟他們幹便是！誰不服就收拾誰！瞿榮都倒台了，一幫臭魚爛蝦還能翻起什麽風浪？”
    衛隆反駁道：“樊兄，這裏是朝堂，並非戰場，你打算怎麽幹？用拳頭還是用刀？今日你敢動手，明日你就得下獄。”
    曹贏說道：“戶部尚書之位，當由有才能者居之。隻要咱們推薦的人足夠有能力，相信父皇定會重用。”
    冉天象連忙附和道：“殿下英明！”
    皇長子曹贏，天潢貴胄，龍章鳳姿，卓犖不凡。
    觀其容貌，麵若冠玉，朗目如星，眉似遠黛含威，眸若寒潭映月，鼻梁高挺似峰，唇線剛毅如刻。笑時溫潤如玉，怒時凜然生威，自有不怒而威之態。其發如墨染，束以金冠，餘者垂肩，更添瀟灑之姿。
    至若其氣度，雍容華貴而不失親和，威嚴莊重而不乏仁慈。遇賢才則屈身下士，禮賢敬士之誠，世人皆讚其為當世之豪傑。
    衛隆滿懷期待地問道：“不知殿下屬意何人？”
    這尚書之位，衛隆可是覬覦已久。
    曹贏說道：“少府卿白鶴齡精於算數，籌策盈倉，毫厘不爽，巨細皆詳。更兼明幹之才，謀猷遠長，行事沉毅，舉止端方，實乃國之良輔，朝之棟梁也！”
    聽到這番話，衛隆等人一陣錯愕，隨後滿心失落。
    暗自感歎：到底是血濃於水啊！
    這白鶴齡是惠妃白綰月親侄子的孫子，師從大儒高軒，十年前入朝為官，是白家在朝堂中的俊傑。
    眼下大家都在謀劃得到戶部尚書之位，可曹贏還是將白鶴齡推了出來。
    由此可見，白鶴齡在曹贏心中的分量。
    曹贏又道：“諸位大人，這白鶴齡出自本王母妃的宗族，對本王忠心耿耿。若他能坐上戶部尚書之位，對我等必然大有助益。”
    既然曹贏都發話了，眾人還能說什麽呢？
    隻能齊聲高呼：“殿下英明！慧眼識才！”
    很快，一封封舉薦白鶴齡繼任戶部尚書之職的奏章，如紛揚的雪花般，源源不斷地飛入宮中。
    戶部，掌管天下錢糧賦稅，乃六部之中最為要害的衙門，這空缺的尚書位子，便如一塊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肥肉，引得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白鶴齡被雍涼勳貴舉薦，就好似一塊石頭扔進了平靜的湖泊。
    消息如波紋一般，迅速傳遍了大魏朝堂，各方勢力得知後，開始絞盡腦汁，摩拳擦掌，謀劃著奪得尚書之位。
    二皇子齊王曹勝，生性沉穩，城府極深，端坐在王府書房中，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幾名心腹謀士圍坐。
    “殿下，白鶴齡若真坐上這戶部尚書之位，於我們大計不利，不如散布謠言，說他曾貪汙受賄，如此一來，舉薦之事必敗。”
    曹勝微微點頭：“小心行事。”
    四皇子楚王曹章，向來與大皇子曹贏不和，而白鶴齡與曹贏交好，這便成了他眼中的眼中釘。
    這一日，楚王府舉辦詩會，京中諸多文人雅士、權貴子弟紛紛前來赴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正酣，曹章突然站起身來，手持酒杯，高聲道：“白鶴齡！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眾人麵麵相覷，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