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決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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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我就這樣在胡姬四兒的酒鋪喝了幾杯,我在喝酒的時候,胡奴沉默的站立在酒鋪門口。
    風有時候會把酒簾兒吹起來,簾布被吹拂起來的時候,會滑過胡奴滿布卷曲胡須的臉,但胡奴眼也不眨,隻是背負著手,雙腳叉開站在門口,宛如一尊嚴肅的神像。
    我在光滑的木塌上席地而坐,小小的黑酒桌上擺放著一盤切得白且細的生魚絲,生魚絲拌了蒜泥,拌了香油,拈起來放入口裏,別有一番鮮美況味。除了魚絲,桌上還有一壺葡萄酒,一個夜光杯。
    四兒是個特別講究的人,她這裏菜肴大都是從東市張家樓訂來的講究菜品,如果沒有訂到,她寧可用水果幹果下酒,也不願意破壞了飲酒的品質。
    和其他胡姬不一樣,其他胡姬特別喜歡牛頭裹,那可是大唐嚴禁的食品,但這些藍眼睛金頭發的胡姬卻顧不了這許多,她們總是吃得舔口砸指笑嘻嘻的滿口油汙點頭稱讚。
    四兒是一個有講究的胡姬,她雖然不善詩詞,但她有一顆詩詞的心。且她的生活也過得詩詞一般,有時候讓人摸不著頭腦。
    四兒金發藍眼,腰肢纖細,屁股大,胸大,而且她說話的聲音非常動聽,她的聲音總是懶懶的,沙沙的,飽滿圓潤,聽得人心癢癢的。
    四兒到底到哪裏去了呢?
    坐在酒鋪裏,我凝望著窗外的那棵桃花,桃花種植在酒鋪的天井裏,雖然周圍都是陰沉的木樓,但掩蓋不了桃花那種姣美的姿態,開枝散葉,芬芳四溢。
    隨著春風的吹拂,它們展開了無數粉紅的花瓣,宛如少女們美麗燦爛的心思。當然,也仿佛是我捉摸不定的四兒,甚至還有可能是那逃亡中的魚玄機。
    我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四兒也是不喜歡呆在酒鋪的,每當桃花盛開的時候,她就會消失,事實上秋葉凋零的時候,白雪紛飛的時候,四兒也不會在酒鋪裏。一年中,她總是會消失一段時間,然後又神秘的回來,我不知道她到底去幹了什麽,這個事情曾經使我無法安睡,不過我還是先把這些放下罷。
    本來抓捕這件事情挺急的,而且逃跑的不是一般人,更而且還發生了屠殺武候事件。
    一般這個時候,上麵就應該非常激動非常憤怒,派出更多的人馬徹查此事,一定要把全部犯案的暴徒繩之以法,將他們殺千刀下油鍋,且還要把他們的老婆孩子拖出來一起殺才對,但讓人意外的是,上麵好像並不著急。不過我也想得通這個事情的原委,這肯定是那神秘人搞的鬼。
    從西京長安到東都洛陽有八百餘裏的官道,在這條寬闊雄偉的官道兩邊,每經過五裏一道夯土隔成的裏隔柱,都有林立的驛站,鱗次櫛比的酒肆店鋪,還有無數賣笑的青春玉女在樓上紅袖招搖,這條大道既熱鬧又方便,是帝國的驕傲,也是休息享受的好地方。
    周大另這幫狗東西肯定會拿著朝廷給的費用在這裏喝酒聊天,算時間差不多了他們就會回去複命,既然上頭已經被神秘人鋪好關係,他們回去也不會遭到責罰。
    我是淩晨出的坊門,經過幾天和司閽武侯們的日夜訪談,已經弄得我十分疲憊,不過既然已經定好出發的時辰,我也不能怠慢。畢竟這是官家的差事。
    我去的時候,坊門還沒有開,咚咚鼓還沒有敲響,而周大另他們卻已早早從武候鋪裏走出來了,他們都牽著馬,和我一樣,他們都一臉的睡意蒙朧。
    我們之間對視了一眼,打著嗬欠路過,彼此無話可說。
    順著武候鋪進去,我在官家的馬廄裏牽了一匹白馬出來,牽著馬兒走出來的時候,我隨手將我準備好的酒囊和幹糧,除了這些,我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包裹,裏麵裝滿了各種行動需要的工具,我把這個包裹也放在了馬鞍上。
    在濃霧之中,太極宮正門承天門的城樓上,咚的一下,敲響了第一聲報曉鼓,隨著這一聲鼓點響起,各條南北向的鼓樓也跟著慢慢的敲了起來。
    鼓聲由內而外漣漪一樣的擴散開去,越來越密集的鼓聲中,皇宮的大門,皇城的大門,各個裏坊的坊門都依次開啟。
    同時城裏一百多所的寺廟也開始敲響了晨鍾,無數的鍾聲密密麻麻的匯集在一起,悠遠豐沛的鍾聲和激越昂揚的鼓聲交融,形成了震撼天地的音響,就在這氣勢磅礴的鼓聲和鍾聲中,長安遠處紅紅的一輪朝陽冉冉在雲層裏升了起來。開始的時候,我們都沉默不語。
    等出了城門,馬蹄踩在城門外官道上柔軟的塵土上時,周大另策馬趕上來,他問道:“二郎,你真的想好了?”
    我想我和周大另已經沒什麽可說的了,於是我不吭聲。
    周大另歎息一聲:“二郎,其實我也是好意,你我都到這個年紀了,撞南牆的事情還是不要幹了。”
    我回頭望著周大另:“我們就此別過吧,我一定會把魚玄機抓回皇城伏法的。”周大另笑笑,他的笑容裏有很多無奈:“其實我也知道勸不了你,希望你早日抓到魚玄機吧。”
    周大另策馬從我身邊擦身而過,他身後的武候也跟著一湧而過,無數的馬蹄踏起了黃色的塵煙,彌漫了我的視野。
    張朝的馬趕上來,他轉過頭,望著官道遠處無邊無際的苜蓿草田,長風掠過,發出海濤一般的密集聲響,我估計這也是那些窮措大為什麽把這草叫做懷風的緣故了吧。
    張朝聲音非常低的道:“對不起,二郎。”
    我笑了笑“張郎,你我兄弟就不要說這些了。”
    我策馬飛奔,遠遠將張朝拋到身後,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胸膛突然湧起一股酸楚。
    去抓捕魚玄機之前,我做了很多準備工作。
    那天沒有見到四兒,頭頂上被磚砸起來的青包還沒有消散,我就直接去皇城拿到了公檢和度牒等相關文件,順便也拿了此行必須的費用。
    上官使君將相關文件遞給我之後,摸著山羊胡須,他望著我的表情非常的複雜,好半天他才道:“二郎,此去須得多加小心呐。”
    我對他行禮,然後微笑,轉身走出了寬大的朱門,我記得上次上官使君也是如此這般的叮囑過我,我喜歡這老頭子,喜歡他的謙虛謹慎和待人的真誠,估計這也是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會在這位置上的緣故吧。
    上次我出長安,是奉朝廷之命去清剿鹽賊,本來那次行動與武候沒有關係,但不知道什麽緣故,杜大人居然派我跟著曹將軍一道去,現在想來,估計他也是在給我曆練吧。
    也許也是通過那次行動,我才正式進入了杜大人的視野之中了。
    那次清剿行動根本沒有多少技術含量,那些鹽賊喜歡打遊擊戰,特別是朝廷派出部隊之後,他們便悄無聲息的藏匿起來,雖然方法簡單,但他們卻躲過了朝廷好幾次清剿行動。
    那次曹將軍也是沒有抱著很大希望,每次撲到那些鹽賊出現的地方,那些家夥又故技重施的躲了起來,搞得曹將軍非常頭痛。
    我們撲到那地方的時候,鹽賊們一如既往的躲了起來。我發現離出現鹽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鎮子。
    當時我就估計那些鹽賊藏匿進鎮子裏了,鎮子裏人口眾多,這些家夥也是市井小民更多的是當地的農人,他們身份都差不多,而且衣著也一樣,如果藏進人群,我們就沒有辦法抓到他們。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曹將軍,他冷笑起來道:“這事情我早知道了,問題是你怎麽能夠分辨那些是鹽賊那些是良民?”
    我當時就微笑了,我道:“使君你把這事情交給我辦你看可否?”
    我辦這個事情很簡單,我把鎮子上所有的男人聚集在鎮子的敞壩裏,然後讓兵士將他們圍了,然後我讓他們全部脫下衣服,分別用棍子在那些衣服上敲打,凡是在衣服上敲出鹽粒的全部抓起來,反抗者一例殺死!
    結果不出我的意料,有不少人不願意脫衣服,我當場就撥出腰刀,砍下其中一人頭顱,鮮血飛濺中,發出無數慘嚎,那些官兵的長槍已經無情地戳進那些沒有脫下衣服的家夥身上。
    剩下的全是赤裸裸的顫抖的男人們,有人受不了驚嚇當場暈倒,有的當場嘔吐起來,更有的嚇得哭了。
    當時天氣有點冷,他們顫抖的肉體和嘴裏哈出的白氣,地上血汙冒出的蒸騰白氣和濃烈的血腥味,男人們臉上的恐懼和眼淚,地上的呲牙裂嘴的頭顱和滿身傷口的屍體,塗抹出一幅色彩濃豔的畫卷。
    我手持滴血長刀,臉上發出冷笑,對那些脫了衣服,而且還敲出鹽粒的鹽賊道:“說出你們頭目藏匿的地點,我就饒你們不死!”
    曹將軍發出哈哈大笑:“名不虛傳!不愧是武候二郎,就這樣把他們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