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你怎麽看？”
    在那肥胖的身軀消失在關閉的電梯門中後，荒阪瀨宣轉頭看向了卡爾，詢問著他的意見。
    “我？”
    不是很明白荒阪瀨宣為什麽要詢問自己的意見，但是在剛才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中聽了全程的卡爾，還是做出了自己的評價：“這是個很狡猾的家夥。”
    “狡猾.確實如此。”
    荒阪瀨宣微微點了點頭。
    “或者說滴水不漏才對，在我表現出完全支持的態度之前，對於我的任何意見和提議，都很小心，絕對不會因為縹緲的幾句話就隨意下注，話語中是滿滿的支持和恭維，但是實際的事情，卻一點也沒有打算透露半點幫助的想法。”
    荒阪瀨宣說著：“他配得上自己的市長位置，並且可以預見的，這位置他能坐得很牢固。”
    “除非發生某些意外。”
    卡爾看著電梯上跳動的數字：“不過聰明人，應該很少會遇到意外。”
    “說不定就是因為太過於聰明，才會發生什麽意外。”
    荒阪瀨宣顯然知道有關於盧修斯萊恩的一點特別事情，但是他沒有跟卡爾多說的意思。
    在剛才，荒阪瀨宣和盧修斯萊恩商討了一些有關於管製武器進入夜之城的法案。
    所謂的管製武器，即包括卡爾等人所持有的rpg在內，在明麵上不允許出現在夜之城裏的高威脅武器，其中並不包含算軍用武器的acpa和裝甲車，盡管這些武器在夜之城的各個勢力中私下流通，但按照規定，它們同樣不被允許公開使用。
    荒阪瀨宣希望代表他的鷹派立場，與市長盧修斯萊恩探討是否有可能對這些法案進行適度放寬。
    畢竟對於荒阪中熱衷於以爽快風格，和其他公司起矛盾，並且利用暴力的手段激化衝突獲取利益的鷹派來說，要是夜之城中對於高威脅武器的管製能夠放寬，那麽他們所能做的事情也就變多了。
    可盧修斯萊恩很狡猾，他雖然說了很多在話語上支持荒阪瀨宣舉措的話語，但是在最核心的內容上，一直死死得把握住了一個關鍵點。
    他想要知道，荒阪瀨宣所代表的身份是什麽。
    是單純的一名荒阪內部人員，還是荒阪的代表。
    在盧修斯萊恩看來，荒阪瀨宣就像是一個揮舞著無用草紙的愣頭青，哪怕都這年歲了，在政治手腕上的舉措也實在是太過於青澀，居然認為可以靠著短短的幾句話，幾個沒有落實的承諾，就想讓他以夜之城市長的身份去做出一些事情，未免也太過於可笑了。
    但是盧修斯萊恩從來就不曾清楚，荒阪瀨宣來和他的談論從來不是政治，而是一項內部的忠誠測試。盧修斯萊恩已經忘記自己的身份，也忘記了自己如今能擁有這種地位，到底是誰在背後出力的，他真的已經把自己當做能掌管整個夜之城的市長了，對於過去的支持者，已經不抱有尊重了。
    在用得到的時候謙卑得服從於荒阪，在用不著的時候有了小心思，麵對荒阪家族的人員都展現出了這種態度，這名‘聰明人’，已經到了臨近意外的終路了。
    在荒阪瀨宣所知的事情裏，盧修斯萊恩暗中和軍用科技有所接觸，而他想做的事情自然無需多言。
    過去為了抵禦軍用科技，他毫不猶豫得求援了荒阪，在地位穩固，荒阪讓他感覺地位受到威脅後，轉頭就跑回去軍用科技，他不會真當隻有自己是能左右逢源的聰明人吧。
    下年2077年，就是市長選舉年了，到時候的盧修斯萊恩還是不是市長，或者說還能不能活著，這可都還不一定呢。
    想著，荒阪瀨宣看向了在一邊的卡爾。
    比起來那名結果在這場會談中已經確定結局的市長，荒阪瀨宣其實一直更感興趣，一直在觀察的是卡爾。
    雇傭卡爾不是突發奇想，也不是沒緣由的信任，荒阪瀨宣在夜之城中的勢力，雖然因為內部清理的關係損失了不少，但是能擔當他護衛的人員還是有的，這些人在預防和保護上，顯然是比卡爾小隊這種傭兵小隊要更專業，更負責的，荒阪瀨宣之所以在當初選擇雇傭卡爾小隊的原因，隻是因為一條消息而來的突發奇想。
    有人向荒阪瀨宣推薦了卡爾他們，並且表示他們可以信任，而那人，恰好就是荒阪瀨宣為數不多，有著信任的人員。
    事實證明，卡爾小隊確實是一個合格的出色小隊，特別是卡爾，做的飯也頗合荒阪瀨宣的胃口，在一天的接觸中，荒阪瀨宣也看出了卡爾這人的性子。
    成長到這歲數，一些看人的本事荒阪瀨宣還是有的，或者說在這方麵的才能，他甚至可以比擬自己的那個精通人性的‘父親’荒阪三郎，畢竟不是什麽人都能年輕時在街頭拉出一批對抗荒阪，絕不妥協的死硬份子的，而在荒阪瀨宣看來，卡爾就像是一個來自於過去，並不被當今這個時代感染的異類。
    他的身上找不到如今夜之城如同絢爛煙火一般璀璨但是隨時會消逝，因此不斷瘋狂綻放的那股勁，他很隨意，話語也算不上極度謙卑，卻又能讓人感覺到他真的是打從心底裏是在這麽稱呼，這麽尊重和對待自己，完全是一顆真心在浮現。
    真心，這個在如今已經有些陌生的詞匯，在荒阪瀨宣心中冒出的時候，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和卡爾聊得來了。
    當一個人感受到另一個人以真心相待——無論是禮貌、尊重還是言語交流，都流露出真誠時，對於那些習慣了虛偽和偽裝的人來說，又怎麽能不自然而然地對卡爾這樣的人產生好感呢？
    像是盧修斯萊恩這樣子總是戴著麵具的人，才是當今世界的常態啊。
    看著隨意到已經在房間中炸起薯條，並且問自己要什麽口味的卡爾，荒阪瀨宣覺得卡爾或許，也是可以被拉攏的人員。
    有一種，和他說自己的想法，他或許會認同的感覺
    但是心底裏的謹慎，終究是沒有讓和卡爾隻是認識兩天的荒阪瀨宣多說什麽，他隻是報出了自己的口味。
    “撒椒鹽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