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天氣依舊糟糕，但安德斯赫爾曼還是被一路帶回了城裏，最終交到了羅格手中。
    直到最後一刻，他仍在猜測——究竟是哪家公司想要招聘自己？
    公司招聘，通過中間人這種“公司間的黑手套”來操作，再正常不過了，安德斯赫爾曼聽說過羅格背後似乎有公司背景，但羅格平時也為各大企業擔任中間人，所以通過她來進行人員招聘，這並不稀奇，所以哪怕是到了羅格手裏，他表現也依舊是很平靜，甚至有些隱隱約約間，又重新對羅格這個中間人展現出了一些他作為公司狗的趾高氣揚的態度。
    在他看來，自己是羅格接受了委托所需要的重要人士，換句話來說，在他眼裏，羅格隻是個拿錢辦事的掮客，自然該對他畢恭畢敬，麵對KK他是不敢擺譜，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在KK麵前裝模作樣，KK是真的敢弄死自己，但是麵對區區一個在公司手縫裏撿掉下去殘羹剩飯的中間人罷了，就算現在受製於她，她又能拿他怎樣？
    “希望下次能在更體麵的場合見麵。”
    安德斯赫爾曼被羅格的手下帶走時，還不忘對卡爾微微頷首，裝模作樣地維持著禮節。
    可隨著距離拉遠，他的背脊卻越挺越直，步伐也愈發傲慢，活像隻趾高氣揚的孔雀，卡爾望著他的背影，一時竟不知該作何評價。
    “等見到荒阪派來的‘接風團隊’時，”奧利弗輕笑著說道：“那時候他的那張臉一定會很精彩。”
    韋蘭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現在像他這麽純種的公司狗可不多了。”
    “說不定正因如此，”奧利弗有點無語，“等真正彎腰的時候，他能跪得比誰都快。”
    卡爾無奈地朝羅格聳了聳肩，在得到對方一個心照不宣的點頭回應後，看著這位中間人轉身走向後間。
    就在這時，三人的手機同時響起提示音。
    作為專業的中間人，羅格自然存著每個傭兵的聯係方式，轉賬信息顯示得明明白白——她貼心地省去了他們分賬的麻煩，直接把各自應得的份額打到了每個人賬上。
    “不錯，”奧利弗吹了聲口哨，“幹了點小活，倒是把今晚請客的錢全部賺回來了，還能多喝好幾頓。”
    “活是不大，麻煩倒不小。要不是這鬼天氣，本可以更輕鬆點。”卡爾扯了扯衣領，酸雨的氣味揮之不去，刺得他皺了皺眉，“嘖，得趕緊回去洗個澡，赫拉也得徹底清理一遍.”他轉向韋蘭，“下次有空再聚？你最近接活多嗎？”
    “接活的話，隨時有空。”韋蘭咧嘴一笑，撣了撣自己同樣浸滿酸雨味的夾克，“喝酒的話，更有空，說真的，今天這場雨雖然晦氣，但搞不好反而幫了我們一把。”
    奧利弗回想著自己開車時的一瞥：“你是說那些無人機？”
    他眯起眼睛，回憶著回程路上的景象——暴風雨漸歇後，城市邊緣陸續出現，向著惡土巡邏而去的無人機群，像遲到的獵犬般在盤旋，如果它們原本是衝著安德斯赫爾曼來的.
    “看來這場雨不止淋濕了我們，”奧利弗輕哼一聲，“還淋熄了某些人的追蹤計劃。”
    “安德斯赫爾曼，看來他的價值確實像是他自信的那樣，不算低。”
    卡爾沒在這方麵多在意，畢竟安德斯赫爾曼所透露出來的事情，除了Relic——這個已經讓他見識過強尼銀手複活奇跡的玩意兒，其他什麽生物實驗、派係傾軋之類的破事，他連多問一句的興趣都沒有。
    和今天剛剛認識結交的朋友告別，一路回家後洗澡後，卡爾換好了衣服走出房間，發現傑克和V都已經回來了。
    而兩個人此時的模樣嘛
    “簡直跟個豬頭一樣。”
    這是和他們一起回來的TBUG的評價。
    “一說一，確實。”
    奧利弗點頭十分讚同，看著現在的傑克和V，他說實在的都有些認不出來這是自己的朋友了，要不是憑借體型差異——左邊那個腫得更高大的‘烤包子’明顯是傑克，右邊稍小號的‘發酵麵團’應該是V，他都要懷疑這是哪兩頭豬抬錯了地方，放客廳來了。
    “這兩頭豬在擂台上硬幹了半個鍾頭，給旁邊看的人看爽了，還在那邊起哄什麽本年度最精彩拳賽，結果兩個人一個比一個上頭，打到最後都全憑本能在那邊打了，然後都被對方一拳幹挺了，在地上躺半天起不來。”
    TBUG向著奧利弗和卡爾講述著這兩個低頭豬頭在比賽上幹的事情，而後犀利吐槽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爭奪今晚誰輸了誰請客呢，兩個人那往對麵臉上招呼，可比對其他人狠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人有什麽生死大仇呢。”
    “我看就是太了解了，才知道要這麽招呼才能把對方幹挺。”
    卡爾去倒了杯檸檬水，然後又伸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氣味，感覺到自己原本彌漫在身上的那股子氣味已經消散後說道：“畢竟這兩個豬頭也都清楚對方的本事，可能都不願意知道自己在放水吧。”
    “然後就把各自招呼成這個模樣？”
    TBUG皺了皺眉頭，說實在的，她作為腦力勞動者，其實一直不是很懂這方麵為什麽這麽拚命，就像是她一直不懂以前幹活的隊友一樣，在她看來，既然兩個人誰晉級都無所謂，那麽就互相之間隨便較量一下，然後舒舒服服往地上那麽一躺不就行了。
    “都是自己人，誰贏不一樣。”
    “這話可不對TBUG。”
    在TBUG嘀咕的時候，小一點的豬頭說話了：“老維可看著呢，而且傑克就站在我麵前嚴陣以待得麵對著我了，我怎麽可能不認真。”
    V的這句話後，TBUG不說話了。
    因為這句話說服了她。
    每次去老維的診所，老維總是不厭其煩得放映著一場拳擊比賽，一場在他看來本應該贏的那一方絕對不應該輸，他怎麽樣都想不明白本應該勝利的那一方為什麽會輸的比賽。
    就是因為不理解，所以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也隻能是認為兩邊有著義體上的差距，以前純粹的拳擊已經被義體改變了，他也隻能如此感慨。
    可是每個熟悉老維的人其實都清楚，老維隻是不願意看清另外一個事實而已。
    那就是他支持的那個本應該即使有義體差距，也能贏的拳擊手，打了假賽。
    無論是出於錢財還什麽原因，那個本應該勝利的拳擊手打了假賽。
    這才是老維不願意去承認，所以隻能看一遍又一遍想要努力說服自己，所以怎麽樣都說服不了的事情。
    在老維麵前，並且熟悉自己，知道自己水平的朋友就站在臉上，V和傑克又怎麽能說服自己不全力以赴呢。
    那對誰都不尊重啊。
    無論是對老維，還是對於對麵的朋友，亦或者是喜愛著拳擊來看比賽的眾人，還有拳擊比賽到如今的自己和以往的對手，都太不尊敬了。
    “你們也真是的.”
    最後，TBUG被說服了，也放下了埋怨的想法，去拿醫療箱，準備讓奧利弗給這兩個豬頭治療治療了。
    “所以，最後誰贏了。”
    奧利弗笑嘻嘻得攬住兩個豬頭的肩膀問著。
    “傑克。”
    V開口說著，話語中毫無不甘：“這混蛋的拳頭太重了，我半天爬不起來。”
    “也就比我慢那麽半秒而已，而且我是靠著分數勝利的V。”
    勝利的豬頭傑克笑了笑：“不過既然是我贏了，那麽你就放心得看著我回頭把剃刀幹挺下吧。”
    作為朋友間的勝利者，就算之後麵對的是冠軍，也不能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