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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這棺材棺槨可都是木質的,一旦用火,燒起來這火勢可未必控製得住,弄不好,我們三個就成了活生生的烤乳豬,連著逃生的地方都沒有。想到這裏,我不禁皺眉,最怕熱毒,有不能夠用火,這可如何是好?

    我想了想,終於下定決心,那血珠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也不知道有什麽作用,但香味濃鬱,隔著老遠都能夠聞到,想來大有用處,而且,我也不能夠丟下袁瘋子不管。

    剛才隻不過是嚇唬嚇唬他,誰讓他不老實來著?

    我從包裹中摸出一個小瓶子,然後,小心的靠近血色藤龍,拔開瓶塞子,倒出一些黃褐色的藥粉在那血色藤蘿上。

    刹那間,那血色藤蘿像是陡然被燒著了一樣,又像是過年孩子放的鞭炮,竟然還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留下一攤攤血紅色的汙漬,快速的向著木質的宮床上退去,但它們的速度再快,也擺脫不了藥粉的糾纏。

    這血色藤蘿很快就會徹底的滅絕,原本纏住袁瘋子的藤蘿,也開始迅速的潰敗,袁瘋子終於大大的喘了一口氣,我這毒藥藥性歹毒得緊,剛才我還唯恐誤傷了他,但看他現在的模樣,似乎一點事情都沒有,想來,我的解藥可以省下了,這人一身都是毒,連著那樣的毒蛇,他都生吃了,還怕我這麽一點些些小毒?

    “西門先生果然有本事!”袁瘋子三步兩步跑到我跟前,站在我不遠處。

    我隻是盯著那血色藤蘿,並沒有搭理袁瘋子,那袁瘋子在我這裏討了個沒趣,訕訕一笑,便不在說話。

    很快,血色藤蘿已經所剩不多,隻剩下那木質宮床上躺著的屍體身邊,還密密麻麻的密布著,但也成不了氣候了,很快,它們就會全部消亡。

    “這血珠有什麽用?”我問道。

    不知道為什麽,在手電筒的光柱下,我發現袁瘋子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他張了張口,竟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這血珠子到底有什麽用?”我再次問道,心中卻是已經開始起疑。

    這個時候,異變陡起,一個紅色的影子,突然對著木質宮床上躺著的屍體狠狠的撲了上去——

    大牛?

    我在心中驚呼出聲,沒錯,就在那紅色影子出現的瞬間,我就認了出來,那個人就是大牛,他原本竟然躲在了宮床的另一邊,等著血色藤蘿構不成危險,陡然躥了出來。

    大牛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讓我束手無措,我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他那鋒利的爪子一把抓過血紅珠子,丟進口中。

    “大牛!”我驚呼出聲。

    但大牛充耳不聞,血紅珠子入口,他嘴裏發出恐怖的嘶吼,如同猛獸一樣,聞之令人喪膽,隨即,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大牛使勁的拍打著自己的胸口,他原本就雄壯的身體,似乎一下子更加雄壯了,他整個身體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膨脹起來,他身上血紅色的硬毛,更加長了,就連口中的獠牙,似乎也一下子長了很多很多……

    一瞬間我已經明白過來,那血珠是什麽東西了,那血珠乃是那個屍體死後凝練的精血所化,加上這些古怪的植物,聚集天下陰氣,長年累月凝結而成。

    這東西,端得是歹毒無比,而它的作用,比血精還要猛上幾分,它讓大牛徹底的獸化了……

    上當了!我原本對於袁瘋子的一些好感,在瞬間就徹底消失無蹤,我怎麽這麽笨,他是我師兄請來的風水術士,豈會隨意的邀請我相助?他隻是引我來此,然後利用熱毒驅除這血色藤蘿,讓大牛拿到這血珠,進一步獸化。

    沒錯的,一定是這樣,想到這裏,我心中恨極,難怪素素死後,身上竟然沒有絲毫的傷痕,這樣的手段,絕對是出自邪月之手,他真是太歹毒了,他怎麽可以這樣?

    原本想要讓大牛徹底的獸化,他需要大量的活人鮮血,要是這麽做,在這小小的地方,絕對會引起嘩然大波,到時候不方便他行事,用這個法子引我入彀,卻是再好不過,隻是,他為什麽要殺了素素?

    想到這裏,我心中恨極,我不能夠讓大牛出去幫著邪月為非作歹,我悄悄的摸出一根老桃木釘,陡然揚手,對著大牛的眼睛狠狠的甩了過去。

    大牛理智盡失,桃木釘竟然毫無阻礙的刺穿了它的左眼,於此同時,我手中的短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刺向了他的胸口心髒部位。

    大牛的大口,發出類似痛苦的嘶吼聲,聽在我的耳中,不在是恐怖,而是蒼涼——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用血精,也許大牛獸化還沒有這麽快……

    想到我曾經許諾牛大娘,治好大牛,而現在,我手中的短劍,卻刺穿了它的心髒,親手結束了他的性命。

    大牛的雙手不斷的亂抓,似乎想要抓住什麽東西,但終究寂然不動,我緩緩的抽出短劍,掉過頭來,看著袁瘋子。

    提著短劍,有鮮紅的血液,從短劍上滑落,我一步步的向著袁瘋子走去。

    “你怎麽……有那個桃木釘?”袁瘋子的聲音裏麵,竟然帶著一絲顫音,他不怕我,但他怕那根桃木釘。

    我難掩心中的憤怒,我知道我能夠輕易殺掉大牛,主要原因是那根桃木釘,那根桃木釘是一位得道高人,加持了重重符籙而成,據說能夠驅邪避凶,今日,卻成了我殺人的凶器——人生想來,還真是諷刺。

    “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握著短劍,指著袁瘋子的咽喉。

    “不是,這是一個巧合……”袁瘋子似乎有些艱難的咽下一口口水。

    我根本不想聽他的解釋,用短劍拍著他的臉,冷冷的道:“你現在開始祈禱吧,祈禱我能夠救活素素,否則……”我說話的同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根碧綠色的針。

    “否則怎樣?”袁瘋子徹底的被我嚇著了。

    “殺你這樣的人,我一點罪惡感都沒有!”我冷冷的道。

    “西門先生,這真是一個巧合,我不知道他躲在這裏……”袁瘋子急切的解釋道。

    我充耳不聞,手中碧綠色的細針,已經刺入了袁瘋子的軟麻穴,原本心中對他的一絲好感,早就蕩然無存。

    我解開背上的繩索,把素素放了下來,我原本想要離開這裏再想法子救治素素,畢竟這裏算是棺槨,在棺材裏麵給人治病,似乎兆頭不怎麽好。但現在,我卻沒時間耽擱了,我把素素平放在地上,然後從包裹裏麵取出針囊……

    我手中捏著針,心中卻有一些遲疑,這回天針我從來就沒有用過,老師曾經說過,回天針有違天和,會遭天譴的。

    但現在,我想要和天掙一會,就算折壽十年,但願能夠救活素素。

    我捏著針的手不再遲疑,快速的下針——這一刻,我的腦子腦海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回天針下針的持續和人體最隱晦的穴位,一根根銀針在我手中劃出優美的銀光,刺入素素的穴位中。

    但隨著針越來越快,越來越多,我已經漸漸的感覺力不從心,這一夜,我就沒有好生安頓過,險死還生,能夠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在施展這逆天行事的回天針,我真有些撐不住了。

    我隻感覺手指越來越沉重,最後,甚至連著手臂都舉不起來了……

    “西門先生,這真個是誤會,你放了我,我幫你……”袁瘋子低聲說道。

    “閉嘴!”我抬頭,死死的盯了他一眼,我不在相信他,我現在誰也不相信……說話的同時,我感覺我的嘴裏似乎有些腥甜的液體,流了出來,一點點的血汙,落在素素白色的衣服上,我卻茫然……

    最後一根針了,素素就會活過來了,素素……

    我顫抖著手指,疲憊不堪的把最後一根針,帶著銀光,刺入了素素的天靈穴,然後,我閉上眼睛,靠在地上。

    足足有一分鍾的時間,我才睜開眼睛,看向素素——但隨即,我痛苦的呻吟出聲:“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回天針沒有效果?老師不是說,無疾而亡,屍體保存活力在兩個時辰內,施展回天針可以逆天回命?為什麽我用了回天針,而素素不但沒有活過來,反而在她原本美麗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屍斑?”

    是的,素素的臉上出現了屍斑,我直直的盯著那屍斑……不對,這不是素素,這屍體至少也死了好幾年了,她身上一定有什麽東西,可以維持屍體活力。

    想到這裏,我匆忙在那女屍身上亂摸,沒多久,我就在她胸前衣襟裏麵,摸出來一塊橢圓形的玉佩。

    那玉佩入手,帶著淡淡的溫潤,一如美人潤滑的肌膚……

    我頹廢的坐在地上,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眼前陣陣發黑,我誤會了袁瘋子,他確實沒有和我師兄合謀,這個人根本不是素素,而是白珍珠。

    普天之下,隻有一塊沉香玉,這原本是雁棲之物,邪月抓了他的時候,自然連著衣袍玉佩,一起落在了他的手中,最後,邪月利用這沉香玉和另外一些東西,想要保住白珍珠屍體不壞。

    但是,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大牛會把白珍珠的屍體帶出來……而我誤會是素素?

    邪月一定是出事了,他可以殺了素素,但絕對不會舍棄白珍珠的遺體。

    想到我還曾經渡了一口生氣給她,我悵然而笑——我終究無力回天,死者已逝,活著的人卻還是必須活著,生命就是這麽生生不息的循環。

    讓死者複活,確實是有違天和!

    我掙紮著站起來,取出袁瘋子軟麻穴中的綠針,向他道歉:“對不起!”說完,我頭也不回的離去。

    外麵的山穀中,天空一片青藍,旭日東升,草木興旺,欣欣向榮!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