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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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持槍四處巡邏的保衛,到處警戒的肉聯廠,幹部樓裏每層樓四個保衛。
怎麽像戰時戒嚴?
“常威,你究竟要幹什麽?”
進了辦公室,聞書記迫不及待發問。
“是你想幹什麽?聞書記,有人傳了什麽話,讓你臉麵都不要了,竟敢讓一個未上任的紀檢副書記調查我?你想幹什麽?”
常威指著聞書記鼻子逼問,“你當我常威是什麽人?廖家的一條狗?還是你手下的一條狗?你想用就用,有了好處就稱兄道弟,有個更大的利益把我推出去,送到狗頭鍘下麵。”
“告訴你,你膽敢對我下手,我就讓你見識下什麽叫群眾的力量,什麽叫發動群眾搞一場活動,讓你這類高高在上的官老爺接受人民的審判。”
常威心裏太有底了,已經十二月了,明年一月份就開始了,現在隻要他有人有槍,隻要還控製肉聯廠,他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至於講紅色思想,高舉紅旗揮舞,他不懼任何人,他知道如何做最符合高層的需要,也能迎合那些人做出最恰當的姿態。
聞書記算個屁!
隻有人民,人民才是這個國家的基石,站在人民的一邊,順應潮流,滾滾向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一切障礙都會被掃進曆史的塵埃裏。
聞書記第一次見識常威發火,就像九天雷神手持雷斧和雷楔,全身環繞雷火電花,一道道驚雷劈在他頭頂。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英雄一怒,天崩地摧。
“告訴跟你做交易的人,還有那個不知死活的副書記,我常威就要跟他們碰一碰,今天我說,我是肉聯廠第一書記常書記,我不喜歡當副的,不想永遠被你們這種屍位素餐,思想落後,不讀紅書,甚至裏通外國,被資產階級糖衣炮彈腐蝕的人騎在頭上作威作福。”
“我常威永遠要威,讓你們這群蠅營狗苟沆瀣一氣的修ZZ義者知道我的厲害。今天,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我就抓著你查你4清和四不清,你敢讓我查嗎?聞書記,說話。”
圖窮匕見。
今日常威要個說法。
“我......”聞書記想硬氣一次,但是他不敢讓常威查。
別說有問題,就算沒問題,以常威的嗅覺也能找出不同的問題,到時,他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我,常威,就是肉聯廠一千一百三十四名職工的代言人,這個書記之位,舍我其誰。”
“這不符合組織程序。”
“朱處長拿著這些文件證明來找我調查的時候,你跟我談程序?可笑不可笑,我手裏還有其他證據,本來想明年用的,但是現在我就能把你送進去,聞書記,要不要賭一下?”
“你贏了。”
說完這句話,聞書記垂頭不語,他今天主動送上門真是大意。
常威翻臉比翻書還快,誰侵犯他的利益,他能發揮出十倍百倍的潛力報複你,打擊你。
“不是我贏了,是我站在紅旗下,引導肉聯廠職工,大勢所趨,民心所向,一切貪汙**,四不清的地主資產階級都不是對手,隻有人民才是真正的力量。你們靠著權力和齷齪建立起來的魔鬼宮殿,終將在人民的憤怒中坍塌。”
“別裝出這副樣子。”常威優先地把雙腳放在辦公桌上,姿態十分囂張。
“前麵配合你演出我的剛烈和正直,其實我知道,今天就是對我的一次試探,成了我就被你們抓住把柄,當一條聽話的狗,不成就說溝通出了問題,程序不合規矩,你再出場調和一下,進可攻退可守,下次繼續對我出手。”
常威語氣幽幽而邪惡,聽的聞書記額頭冒汗。
“為什麽總把我常威當傻子耍呢?是誰的人?羅家?賁家?劉家?還是老張和丁家?他們不怕家裏人再少幾個?”
常威恢複正坐,整個人趴過一大半桌麵,眼睛盯著聞書記的眼睛。
“你太貪婪了,得我指點當了書記,這次又拿我當踏腳石,我日你祖宗呀,老聞,我賊你媽。”
看著聞書記驚愕憤怒不解的神色,常威哈哈一笑,“你在想,常威這個王八蛋怎麽不裝了,今天這麽放肆,敢罵上級領導。我告訴你啊,剛過去的幾天發生那麽多大事,到下個月,還有變化,我弄死你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要不要跟我在肉聯廠等結果?”
聞書記不敢賭,他總覺得常威有其他的渠道,知道更多高層的信息。現在風雲變幻,世事無常,不知道哪天他也會被人推出去批判。
那個人隻是給了他一個口頭保證,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站對位置。
通過這幾年的接觸,常威每言必中,仿佛摸透了上麵的規律一樣。
或許真的像常威說的那樣,下個月開年後就有大事發生,他會被卷入潮水裏,一個浪打過來,再也沒有任何痕跡。
聞書記滿懷心事地走了,常威讓他回去準備提請自己為肉聯廠書記的材料,一周內就會有驚喜,也許是驚雷。
聞書記問他憑什麽這麽自信?
常威隻說拭目以待。
敵人已經磨刀霍霍,常威想在年底解決所有事。
等到明年,麵臨的就會是腹背受敵,這樣太被動,主動出擊才機會。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直取中軍大旗。
12月22日,冬至吃餃子。
冬至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
常威跟在湯炎初身後五十米遠,下午湯炎初接到一個電話,約在一個私人喝茶的地方聚聚。
監聽這麽久,第一次有外麵電話找湯炎初聊私事。
湯炎初終於要跟幕後之人見麵,不知道這裏麵有多少人參與。
跟到一個胡同,看著湯炎初進了胡同,常威沒跟進去,而是走到路邊賣糖炒栗子的攤子。
常威拿起一個栗子剝開後扔嘴裏,“怎麽賣的啊?”
“兩毛五一斤。”
“有點貴啊,飯店肉餡餛飩才一毛五,肉丁麵一毛二,肉包子一毛,你這糖炒栗子憑什麽賣兩毛五,饒我點。”
常威絮絮叨叨侃價,又掏了幾個糖炒栗子吃,還給人家出主意。
“沒炒開口,不好剝,前麵清洗幹淨,就要開個十字花刀,炒的時候放一點點油,你看你這板栗就沒人家油汪汪地炒的好看。”
“愛買不買。”
炒板栗這位身材高大,嗓音低沉,圍著圍脖隻露出一雙眼睛,似乎不太擅長言語,對常威的磨嘰非常反感。
常威繼續拿著板栗吃,“哥們,第一次擺攤啊,你得吆喝起來,誒,或者立個牌子,寫某某糖炒栗子,甜的上天,不好吃我給你磕頭這樣的,這叫噱頭,宣傳很重要的一步。”
“你懂宣傳?”這句話似乎引起炒板栗的興趣。
常威又抓了一把,“何止是懂宣傳,我就專門做宣傳的,你比如啊,你牌子寫熊姥姥的糖炒栗子。”
“熊姥姥是誰?”
“是公孫大娘創立的品牌,你寫上後,人家就問,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麽叫熊姥姥呀,你就說,嗨,這原先是我姥姥擺攤,她身體不行了,我就替她炒栗子,祖傳三代的手藝,您嚐嚐。嘿,這不就賣出去了。”
炒板栗的語氣變得不善起來,“那你這不是騙人嗎?而且我姥姥也不姓熊。”
“死腦筋,這就是噱頭,那你姥姥不姓熊,你姓啥?小劉?小羅?小賁?”
炒板栗手探腰間,腳背就被常威一腳跺上,‘哢嚓’骨折聲。
下巴被常威手掌托起半尺,緊接著猶如鐵錘擊打腹部一般,整個人飛到身後一米多遠的牆上,撞的全身骨架要散了。
男人這才發出慘叫聲,常威用腳踩住他的嘴巴,過來幾個人把他捆綁起來。
“花爺,這就抓到了?”
“急什麽,這是開胃小菜。”扯開炒板栗的圍脖,用手拍著他的臉,“你說是不是啊,賁衛同誌。”
“你說說你們賁家是不是傻子,讓一個副營長來炒栗子,這攤子擺了好幾天了吧,你都沒學會點手藝,怎麽學的化裝偵查?成績不合格。”
常威突然很生氣,給了賁衛幾個大嘴巴,“花國家的錢,人民節衣縮食讓你們吃飽穿暖,你不爭氣,一個偽裝都學不好,是不是該打,你對得起訓練嗎?對得起人民嗎?對得起我嗎?糖炒栗子還炒得這麽難吃。”
“你怎麽發現我的?”
常威雖然離得遠,但視力變態的強,看到湯炎初進胡同前,和一個糖炒栗子的點了點頭。
劉黑子跟蹤過湯炎初,雖然被甩掉了,但是這裏是沒有賣糖炒栗子的。
這條路夏天都是垃圾,汙水橫流,入秋以後除了挑擔子推車的,沒人在這裏擺攤做買賣,附近人煙稀少,一小時也沒有幾個人路過。
“告訴你也沒用,你連環境偵查都不會,怎麽當上少校的,果然賁家除了靠關係,都特麽是蠢貨。”
常威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劉黑子給賁衛嘴裏塞上東西。
胡同裏兩個人喊:“糖炒栗子的還在嗎?給我們哥倆稱幾斤,就饞這口兒。”
常威躲在出口旁牆壁邊,兩個人剛出胡同口,看到賁衛被人控製,右側的人看到埋伏的常威。
“有......”話沒說完,眼前一個黑影打在腦門上,立馬躺倒。
另一個閃身手探懷裏,常威捏著他的胳膊頂在牆上,兩個嘴巴,打得他眼神迷離。
劉黑子帶著人衝過來,把兩個人捆綁在一起,扔在賁衛旁邊。
常威讓他們留在這裏,裝了一紙袋糖炒栗子朝胡同裏走去。
劉黑子讓人把三個人拖到攤子邊上,用麻袋片蓋上,湊著攤子吃糖炒栗子。
“炒的還行啊,花爺怎麽說不好吃。”
“花爺那嘴,挑著呢,吃你的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