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別墅客廳裏，茶香嫋嫋。
    柳無雙應約而來，一身得體的朱紅色錦緞，緩緩落到了庭院裏。
    得到消息後，他第一時間放下手頭活計，立馬就往福海小區趕來，生怕怠慢分毫。
    “少主，您找我？”
    “沒事不著急，無雙前輩，我們先進屋裏說。”
    客廳裏。
    秦陽起身為柳無雙拉開玻璃門，請到屋內坐下，然後端送過去一杯清茶，直接開門見山。
    “這次托您老過來，主要是想詢問一些至尊盟與獸神教的事。畢竟以您的資曆，加入至尊盟這麽多年，應當知曉不少當年隱密。”
    “少主過譽了。”
    柳無雙聞言落座，接過秦陽的茶杯，耳邊聽著這番稱呼，心裏多少有些動容。
    要知道。
    這個世界本就以強者為尊。
    如今秦陽已經成功步入天尊境，說是萬人之上也不為過。
    早就到了開宗立派的實力！
    可哪怕是他的實力再提升，卻對自己這地尊境依舊尊重，頂禮相待，沒有分毫怠慢。
    敬茶，尊稱…..
    該有的禮數一樣不少！
    這可比孟天玄當年指使自己的態度好的太多了！
    “少主請講。”
    柳無雙輕聲道，吹拂著茶麵熱氣，端正姿態道，“屬下定然知無不言，需要的情報全都給您抖出來。”
    “嗯。“
    秦陽點頭，眉峰一挑直接切入正題，“前輩在至尊盟這麽多年，可知曉血靈大陣？”
    話語剛落下。
    “血靈大陣？”
    柳無雙聞言臉色一變，下意識攥緊了褲腳，對這問題有些意外。此事涉及太廣，已經非常深入到至尊盟隱密。
    其中關乎太多人！
    他下意識就想要回避。
    可轉念一想，這是少幫主提問，拒絕了也沒用。
    想到這。
    柳無雙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重重點頭。
    “少幫主您問吧。
    本尊也曾在至尊盟裏擔任高位，對於這血靈大陣的了解，未必比孟天玄那旮小人差。”
    “恩，這就好。”
    秦陽頷首，也不著急追問，隻是緩緩開口道：
    “那無雙前輩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說著他頓了頓，盯著柳無雙的麵龐微表情，目光銳利如刀：“之前孟天玄曾說過，這血靈大陣維係著兩個世界通道，事關所有星武者的生死存亡。
    可如果有一天，血靈大陣的選擇權在您身上……您是選擇天人降臨，還是阻絕星辰之力的來源？”
    話音落下。
    房間內霎時一寂。
    “這…..”
    柳無雙聞言一怔，神色糾結，眉毛為難地擰成一股，有些吃不準秦陽的意思，吞吞吐吐問道：
    “讓我來選擇麽？”
    這可太為難人了，說實話必然逆耳，但說好話討好又不是他的性格。
    柳無雙眉頭越想皺得越緊，認真權衡其中利弊，有些遲疑道：
    “少幫主，既然您如此信任本尊，那我也說些掏心窩的話，如果不中意…..您也請見諒一二。”
    “但講無妨，說實話就是。”
    秦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依舊平靜。
    “少主，本尊的意見其實是和孟天玄一致，盡可能維持現狀！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關閉血靈大陣！”
    柳無雙深吸了口氣，吐出自認為的心裏話，
    “哦？你這是何解？”秦陽眉峰微挑。
    “咳咳……”
    柳無雙輕咳了兩聲，看著秦陽平靜麵容，趕緊開口解釋：
    “誠然，少幫主……我也知道天人降臨對整個地星不利。
    一旦讓祂們降臨於世，地星生靈都將因此塗炭，人間化為眷養場……可哪怕如此，屬下也不希望星辰之力斷絕…….”
    “維持現狀就好了…..”
    說到這時，他沒有繼續再說下去，隻是默默埋著頭，整張臉麵朝膝蓋，頭顱越埋越低，手指攥緊褲腿越來越緊，仿佛說出的是什麽大逆不道…..
    畢竟在柳無雙看來。
    炸天幫本就一心向著江海市民。
    自己這番話自私自利，隻顧自己的修為，秦陽身為炸天幫少幫主，會怎麽看待？
    罔顧江海市民安危！簡直就是有違教義！
    而且血靈大陣的崩潰是事實。
    維持現狀終究隻是遲緩之計，可能撐個一年兩年的功夫，或許大陣就終將達到臨界點崩潰。
    又或者還能再找到新法門延續。
    從本質上來說，血靈大陣和一枚炸彈有什麽區別？
    若是真到那時候怎麽辦？
    放任仙人降臨？
    “唉…..”
    柳無雙歎氣。
    說到底這些自己都明白啊！
    他本來大可哄騙秦陽，挑揀一些好話，但轉念一想欺騙少幫主這種事，自己根本做不到！
    求誠者不自欺！
    這本就是自己的人生守則，柳無雙捫心自問，他絕不會背叛秦陽，否則當初也不會為了炸天幫而離開至尊盟。
    “沒事，無雙前輩。”
    秦陽看出他內心的掙紮，大度安慰道：“人之常情，無需因此而愧疚，我能理解您的感受。”
    “什麽？”
    柳無雙聞言，愣了愣，聽到這的話都有些傻眼，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少幫主，您不怪我？”
    “怪你？”
    秦陽搖了搖頭，淡然笑道，“這有什麽好怪的？抉擇本來就在你身上，我能理解伱的心思。”
    要知道。
    想要修至至尊境何其不易？
    像柳無雙這樣的天才。
    想修練到至尊境，這一路上的天賦，機遇，努力，缺一都不可達到他現在的成就。
    數十年如一日的積累苦練。
    酷暑寒冬，春來秋去，不知曆經了多少殘酷實戰廝殺，柳無雙才終於有了今天境界。
    這說放下就放下……
    強行關閉血靈大陣。
    可不就是否定了柳無雙的修為？
    還有這幾十年來的努力麽？！
    秦陽捫心自問，絕不會以道義綁架他人，換做是自己在柳無雙的角度，心裏多少也會不情願，更願意去嚐試其他解決之法。
    “多謝少主體諒。”
    柳無雙拱了拱手，隨即擦著眼瞼下的水滴，不知是冷汗還是垂淚，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無妨，無雙前輩你大可放心。”
    秦陽接著安慰道，仿佛給他喂下定心：“你本就是自由的，日後哪怕退出我炸天幫也是隨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