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萌見此，微微偏過頭，朝著薑濤眨了眨眼——帶我來沒錯吧。
    不過薑濤對此並沒有任何反應，陳雨萌也不在意，畢竟對於薑濤的反應，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兩人進去之後，就看見酒店的床上亂糟糟的，這是一個標準的大床房，被子枕頭都散落在床的各個角落，看起來很不整齊。
    米蘭見此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抱歉啊，我先整理一下。”
    兩人點了點頭，站在一邊沒有動。
    米蘭把枕頭拿起來放在了床頭，隨後把被子掀起來隨意地疊了疊然後扔在了枕頭上麵。
    很快，大床就被她收拾幹淨了。
    米蘭指著床：“你們直接坐在床上吧，這就隻有一把椅子，我坐這個椅子就行了。”
    米蘭把椅子拿了起來，放在了床的對麵。
    薑濤和陳雨萌也坐了下來。
    米蘭坐下後就不發一言，垂著頭，手扣著衣服上的一根線不停地轉圈，看起來有些緊張。
    陳雨萌率先開口打破了室內有些凝滯的氣氛：“米蘭女士，你不用緊張，我們問你什麽問題你隻需要如實回答就可以了，今天過來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就是我們想多了解了解你的丈夫，這樣也會更加利於我們接下來進行案件的偵破，你也一定希望我們能盡快查出殺害你丈夫的凶手吧。”
    不知道米蘭是在想什麽，在陳雨萌問出這句話四五秒後，她才點了點頭：“當……當然。”
    米蘭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陳雨萌，似乎還想說些什麽。
    陳雨萌看出來了她的欲言又止，主動開口說：“當然，我們今天來這裏不僅是向你詢問信息的，同樣也可以解答你的疑惑，如果你有什麽想問的可以直接說出來，在保證不會違反紀律的情況下，我們一定會盡力為你解答。”
    陳雨萌說話的時候特意減慢了自己的語速，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的柔和。
    聽到陳雨萌這麽說，米蘭稍微安心了一些，她終於鼓起勇氣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我想問問，我老公他……真的是被人殺死的嗎？”
    這句話有兩種理解的意思，一種是陳廣盛是否是被別人殺死的，而非自殺，另一種則是，陳廣盛是否是被一個“人”殺死的，而不是所謂的“鬼魂作祟”。
    陳雨萌並不像薑濤那樣和陳廣盛通過話，昨天也沒有參與過詢問米蘭的過程，所以她下意識認為米蘭想要表達的是第一個意思，她點了點頭。
    “我們的法醫對你的丈夫進行了屍檢，屍檢結果顯示為他殺，而不是自殺。”
    米蘭聞言緩緩地搖了搖頭，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陳雨萌以為她這是信不過自己，又補充道：“米蘭女士你放心，我們的法醫都是非常專業的，這樣的情況我們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不會出現問題的。”
    起碼在判斷“他殺”和“自殺”上麵，還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
    米蘭再次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意思不是這個……”
    但她說完這句話就沉默了，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盯著自己的膝蓋，有些微微出神。
    陳雨萌一愣，有些摸不清楚米蘭的意思，她下意識看向薑濤。
    薑濤終於開口了：“米蘭女士，殺死他的是一個“人”，而非是鬼。”
    在薑濤說出那個字的瞬間，米蘭的身子就是一抖，她猛地抬起頭看向薑濤，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不發一言。
    薑濤也同樣也看著她。
    “你怎麽會這麽確定？”過了半晌，米蘭才啞著聲音開口。
    “我們辦案隻相信科學。”
    米蘭突然一笑，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科學？你怎麽就能保證世界上沒有鬼的存在呢，隻是現在還沒有被無知的人類發現而已。”
    “如果照你這麽說的話，那這個“鬼”為什麽要傷害你的丈夫呢，都說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的丈夫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所以才會有鬼想要害死他。”
    薑濤並沒有花時間和她繼續掰扯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這種生物，而是直接接受了這個設定，再把問題甩給米蘭。
    米蘭一愣，她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識收緊了，她扯著自己的褲子，牛仔褲的大腿位置被她揉成了皺皺的一團。
    陳雨萌看到米蘭的反應，當即就意識到薑濤這是說在點子上了，於是立馬附和他的話。
    “是啊，米蘭女士，你有沒有想過，殺死他的從來不是什麽所謂的鬼，而是他心裏的確有鬼，所以這個鬼才能這麽輕而易舉地殺死他。”
    薑濤把江時說的那些話又複述了一遍：“屍體的檢驗結果顯示他是窒息而死，也就是被人勒死的，但是除此之外，以他脖子上的勒痕輕重來看並不足以讓人窒息而死。
    而他在掙紮的時候雙手應該是會下意識揮向那個對他施暴的人，可他的手卻緊緊地抓著浴缸的邊緣不鬆手，這種種跡象都表明了他死前應該是遭受了某種巨大的驚嚇，讓他害怕到忘記了反抗，隻能在驚恐中等待自己被別人掐死。”
    在驚恐中等待自己被別人掐死，這得是什麽樣的絕望啊，米蘭想不到，她也不敢想。
    薑濤的這些描述又讓她想起來自己昨天看到的是怎樣恐怖的場麵。
    這兩天一直以來被她強行壓在心底裏想要遺忘的畫麵又重新浮現在她的腦海裏，是那樣的清晰，就像是剛剛發生在自己的眼前一樣。
    米蘭剛建立好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她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失去了血色，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生機的提線木偶。
    她的眼淚從通紅的眼眶裏滴落下來，似乎是隱約感受到臉上的溫熱，她抬起手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結果就摸到了臉上的濕潤。
    她微微揚起了頭，想讓自己的眼淚就此停留在自己的眼眶裏，但是眼淚卻並不能如她的願，依舊是不自覺地往下滴落。
    她抬手用自己的後三根手指去擦，但是眼淚就像是決了堤一樣，無論她怎樣去擦都擦不幹淨，後來索性她就用自己的整個手掌去擦，但是很顯然，她的這些動作都是徒勞的。
    幾乎是沒有任何用處，她擦眼淚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她掉眼淚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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