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伴很有眼色地上前將零食和茶葉都拿走，轉身叫人泡茶去了。
    父子兩個鬧騰歸鬧騰，可那情分卻一點沒少。
    呂大伴一邊泡茶，一邊在心中感慨：天武帝……算是最有人情味的帝王了吧？
    滾水放涼一會兒，再倒入太子爺昨天送來的琉璃杯。
    微卷的茶葉形似雀舌，在水中很快就翻滾著舒展了葉子，瞧著輕如蟬翼，嫩似蓮心，清幽的蘭香伴隨茶香嫋嫋升騰。
    呂大伴微微愕然：這茶葉不錯啊！
    等呂大伴端了茶上來，卻發現最有人情味的帝王此刻滿臉肅然，正在聽傅辰安稟報敏國公家的鹽礦……
    “你是說，敏國公教唆了人想讓朕選秀，實際上是想將他家的兩個女子送進宮來迷惑朕？”
    傅辰安點明重點：“主要是想讓您繼續給他把持鹽礦。”
    傅忠海冷笑一聲：“當年傅家軍慘案，敏國公並不無辜。正好……”
    傅辰安眸子中也露出冷意：“若是父皇同意，我明日就叫雜貨鋪那邊上鹽。”
    肖迎春那邊的食鹽，質量跟這時代的土法製鹽完全不同，成品不僅更純淨細膩，價錢也不貴。
    同樣分量的鹽，肖迎春那邊的比這邊的要鹹一些，還沒有異味……
    父子兩個商量定了，茶都快冷了。
    傅忠海端起來喝了一口，微微訝然：“這茶不錯啊！”
    傅辰安卻盯著那玻璃杯。
    “父皇，明日您禦書房召見臣子們議事時，不如就用這種杯子沏茶吧？”
    傅忠海看了看手中的玻璃杯：“為何？”
    “肖姑娘說了，您是這天武國最有權勢的人，若是您禦書房都用琉璃杯，大臣們看到了，必然也會心動，他們招待客人該用什麽？”
    上行下效，從來如此。
    到時候琉璃坊的生意定然會越來越好。
    進價九塊九一套的玻璃杯，賣幾百兩銀子一套，這種好生意不宣傳，朝廷哪裏來錢？！
    傅忠海一聽是“肖姑娘說”的，立刻吩咐呂大伴：“記住了嗎？”
    呂大伴躬身：“奴才記住了。”
    傅辰安去找肖迎春說明天赴宴的安排，兩個人商量定了，肖迎春答應得十分爽快，傅辰安反倒不安心了。
    “你若是覺得有危險，別管任何人、任何事，你隻管回這裏來。”
    肖迎春點頭：“知道。”
    傅辰安：“我讓寧遠侯夫人護著你的。”
    “知道。”
    傅辰安：……滿心的話不知道怎麽說才對，他最終隻講肖迎春拉進懷裏，狠狠親了上去。
    唇齒相依、氣喘籲籲之餘，肖迎春有點茫然：傅辰安這觸發點有些奇怪。
    剛剛也沒說什麽曖昧的話題啊？
    傅辰安怎麽突然就來勁了？
    傅辰安狠狠親了一口後，將肖迎春扣在懷裏：“要不你別去了吧？我總不放心你。”
    “想拿下敏國公很容易，不必你親身赴險。”
    肖迎春哭笑不得：敢情他是突然覺得自己會有危險，過於擔心，才會突然親一口？
    “不過是赴宴，總不能把我吃了？”
    “再說我不是還能隨時回這裏嗎？我不過是心念一動的事，誰能攔得住我？”
    傅辰安：理性上是這樣，感情上他就是不踏實唄。
    親了一口以後，好多了……
    翌日早朝，前來上朝的臣子們驚呆了：金鑾殿的窗戶居然全都換了！
    不僅晶瑩剔透，而且防風隔熱！
    他們一進金鑾殿，立刻感覺一股暖風撲麵而來！
    有大臣驚呼：“今日地龍怎麽燒這麽熱？”
    內監笑著解釋：“稟各位大人，今日地龍與之前是一樣的燒，並沒有多加柴炭。”
    “隻是因為窗戶換了，因此更加保暖，若是各位大人覺得太熱，奴才讓下麵人再撤掉些柴炭。”
    大臣們一聽，紛紛訝然，一邊表示可以撤掉一些柴炭，一邊去仔細看窗戶。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窗戶從裏頭看出去，竟像是毫無遮擋！一清二楚！
    有人上手去摸，也有人叩指去敲，還有人摸了裏麵又跑出去摸外麵。
    “這琉璃裏麵和外麵的溫度還不一樣呢！裏頭熱，外麵冷！”
    “真的？我看看……”
    等天武帝悄悄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大臣們都在研究窗戶，他滿意地笑了。
    兒媳婦說的意思，他昨晚一琢磨，就明白了。
    就是讓大臣們看到宮裏的陳設用度，進而更願意買她供應的貨嘛。
    傅忠海舉一反三，今早特意悄悄地來，不讓人通傳。
    果然，滿朝文武都在看玻璃。
    有人看完玻璃，轉頭正要跟旁邊的大臣說話，眼角餘光卻突然發現上首龍椅上有人！
    這人嚇得一骨碌就跪下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語驚醒眾人，大家紛紛下跪，窗戶下跪了一大排，跪得亂七八糟。
    傅忠海心情很好，擺擺手讓大家起身：“眾位愛卿對這個好奇，也是可以理解的。”
    “朕的寢宮也換了這個琉璃窗戶，昨夜熱得厲害，叫人撤了一半的柴炭才算好些。”
    文武百官一聽，都大吃一驚！
    什麽？
    能省下一半的柴炭？！
    那可不是一點點錢啊！
    上好的銀絲炭，一筐也要十幾兩銀子呢！
    文武百官們瘋狂心動，都在心中盤算著，下了朝就讓人去琉璃坊問問，若是不太貴，咱也換窗戶！
    等下了朝，傅忠海叫了六部尚書去禦書房。
    六部尚書還在看讓禦書房明亮許多的新窗戶，呂大伴一招手，幾個內監立刻就端上來幾個玻璃杯，杯子裏是茶水。
    上首的天武帝手中也有一杯，與他們的一模一樣。
    天武帝端起茶杯：“各位愛卿今日辛苦，先坐，喝點茶水，潤潤嗓子……”
    六部尚書受寵若驚，忙磕頭謝恩，然後戰戰兢兢坐進了給他們臨時設置的椅子上，端起旁邊茶幾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天武帝含笑看了幾位尚書一眼：“這茶水，味道如何？”
    幾位尚書再次跪下行禮，滿口稱讚。
    “味道極好！”
    “入口留香！”
    “唇齒間有淡淡的蘭香和茶香，此茶不錯……”
    天武帝微微頷首：“這好茶啊，是用來品的，也是用來賞的。”
    “這琉璃杯是太子孝敬的，我特意讓人用這琉璃杯給諸位愛卿沏茶，也是與諸位愛卿一起感受琉璃杯泡茶的好處……”
    代言人廣告完畢，天武帝這才話鋒一轉，說起了政務。
    幾位尚書一邊應對，一邊卻在心裏想：陛下這是想讓大家都去琉璃坊買琉璃杯？
    再一想今日早朝皇帝陛下一反常態地悄悄過來，炫耀琉璃窗戶……
    朝廷國庫空虛，琉璃坊也是朝廷開的，若是多賣些琉璃，國庫就有錢了！
    陛下為了國庫有錢，真的是什麽臉都不要了啊！
    一定是這樣！
    不過陛下都這樣明示了，自己也該懂點事，多買點琉璃回家。
    家中書房用這個琉璃窗戶倒是極好，書房能明亮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