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傾巢而出
字數:8411 加入書籤
河東軍大營的中軍帳裏,晨曦透過帳頂的破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歪斜的光柱。安慶緒捏著細作傳回的密信,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信紙邊緣被他攥得發皺。信上的每一個字都像滾燙的烙鐵,燙得他心頭發癢—— 細作親眼看見唐軍的糧草車絡繹不絕地向東移動,關前的守軍稀稀拉拉,連箭樓都隻留了兩個老弱病殘。
“哈哈哈!” 壓抑多日的狂笑突然從安慶緒喉嚨裏炸開,驚得帳外的親兵一個激靈。他猛地將密信拍在案幾上,鎏金酒壺被震得跳起,暗紅色的酒液濺在地圖上,暈開一片像血漬般的痕跡。“易林這豎子,終於撐不住了!”
帳內的副將們紛紛湊上前來,七嘴八舌地附和著。滿臉橫肉的張校尉搶過密信,大聲念道:“…… 唐軍糧倉空虛,士兵多有逃亡,關前僅餘老弱五百,城門守衛形同虛設……” 念到此處,他故意提高聲調,“將軍英明!早在三天前就看出唐軍是強弩之末!”
安慶緒被這聲 “英明” 捧得通體舒暢,他拔出腰間的彎刀,寒光一閃,竟將案幾的一角劈了下來。木屑飛濺中,他的聲音帶著癲狂的興奮:“傳我命令!全軍出擊!騎兵在前,步卒隨後,連預備隊都給我壓上去!”
“將軍三思!”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參軍突然跪倒在地,他的拐杖在慌亂中摔斷,“唐軍向來狡詐,此舉恐有埋伏!”
“埋伏?” 安慶緒的彎刀挑起老參軍的下巴,刀刃的寒氣讓老者瑟瑟發抖,“本將軍十萬大軍壓境,就算有埋伏,也能踏平他的潼關!” 他一腳踹翻老參軍,對著帳外怒吼,“擂鼓!發信號!告訴所有將士,拿下潼關者,賞黃金百兩,良田千畝!”
帳外的戰鼓轟然響起,低沉的鼓聲在曠野上回蕩,像巨獸的心跳。很快,牛角號聲此起彼伏,傳遍了整個大營。正在擦拭武器的士兵們聽到信號,紛紛扔下抹布,抓起長矛和盾牌,朝著中軍帳的方向集結。
安守忠騎著黑馬,第一個衝到帳前。他的鎧甲上還留著上次被佛郎機炮擦過的凹痕,左臂的繃帶滲著暗紅的血漬,卻絲毫掩蓋不住眼中的貪婪。“將軍!末將願為先鋒!” 他的彎刀在晨光裏閃著冷光,“定要親手砍下易林的頭顱,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安慶緒滿意地點頭,將一麵繡著狼頭的先鋒旗扔給他:“去吧!讓那些唐軍看看,誰才是潼關的主人!”
安守忠接住旗幟,在馬上拱了拱手,調轉馬頭衝向集結的騎兵。他的親衛們發出震天的呼喝,跟著他組成一道黑色的洪流,朝著潼關的方向奔騰而去。
……
辰時的太陽剛爬過地平線,潼關東側的官道就被黑壓壓的人流填滿。十萬河東軍像漲潮的海水,從地平線後湧出來,鐵甲的寒光在陽光下連成一片,晃得人睜不開眼。
最前排的是安守忠率領的三千騎兵,他們的戰馬噴著響鼻,馬蹄踏在堅硬的路麵上,發出 “咚咚” 的悶響,像無數麵戰鼓在同時擂動。安守忠的黑馬跑在最前麵,狼頭先鋒旗在他身後獵獵作響,旗麵的破洞是上次激戰留下的紀念,此刻卻成了榮耀的勳章。
“弟兄們!衝進城去!” 安守忠的吼聲在騎兵陣中回蕩,他的彎刀指向潼關的城樓,“裏麵的金銀珠寶、美酒佳肴,誰先搶到就是誰的!”
騎兵們的呼喝聲震得路邊的樹葉簌簌落下。他們大多是範陽來的邊兵,跟著安祿山叛亂多年,早已習慣了燒殺搶掠。一想到潼關城內的財富,這些漢子的眼睛裏就冒出狼一樣的光,韁繩勒得更緊,戰馬跑得更快。
騎兵陣後麵,是八萬步卒組成的方陣。他們的陣型算不上整齊,有的扛著雲梯,有的推著撞車,還有的背著裝滿火油的陶罐 —— 那是準備用來焚燒城門的。隊伍裏夾雜著不少麵黃肌瘦的民夫,他們是被強征來的壯丁,手裏隻有削尖的木棍,腳步踉蹌,眼神裏滿是恐懼。
“快點!磨蹭什麽!” 押後的親兵用鞭子抽打落在後麵的民夫,“再慢就把你們扔進護城河喂魚!”
民夫們被打得慘叫連連,卻隻能咬著牙往前挪。他們的家人被安慶緒扣作人質,若是逃跑,等待家人的就是剝皮之刑。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被鞭子抽中後背,懷裏的嬰孩嚇得哇哇大哭,她卻不敢停下腳步,隻能任由淚水混著汗水往下淌。
最後壓陣的是安慶緒的五千親衛,這些穿著玄色鐵甲的士兵是河東軍的精銳,手裏的長矛比普通士兵的長半尺,腰間還別著鋒利的短刀。安慶緒騎著白馬走在親衛中間,他的鎧甲上鑲嵌著七顆紅寶石,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像某種劇毒的甲蟲。
“加快速度!” 他對著傳令兵喊道,“務必在午時前攻破潼關!我要在易林的帥帳裏用膳!”
傳令兵的身影在隊伍中穿梭,將命令層層傳遞。整個河東軍的洪流越湧越快,距離潼關的城樓越來越近,空氣中開始彌漫著汗臭、馬糞和劣質燒酒混合的怪異氣味,像一場即將降臨的瘟疫。
……
潼關東側的城樓上,五百名 “老弱殘兵” 正有氣無力地靠在垛口上。他們大多是些胡子花白的老兵,或是胳膊腿不太靈便的傷兵,手裏的弓箭拉得半開,箭簇歪歪扭扭地對著城外,看起來連三歲孩童都嚇不住。
王小石頭混在其中,臉上抹了鍋灰,故意佝僂著背,裝作一副隨時會倒下的樣子。他的火槍藏在垛口後麵的草堆裏,槍管上蓋著破布,隻露出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城外越來越近的騎兵。
“石頭,手別抖。” 旁邊的老兵趙勇低聲提醒,他的 “傷腿” 其實是用布條綁著的,走路一瘸一拐,此刻卻死死盯著安守忠的先鋒旗,“等他們靠近了再動手,別壞了大人的計劃。”
王小石頭點點頭,手心的汗把弓柄浸得發亮。他看著那些騎兵越來越近,能看清他們臉上貪婪的笑容,能聽見他們嘴裏汙言穢語的叫囂,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呼吸都變得困難。
“放箭!” 城樓上的 “校尉” 有氣無力地喊道,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恐懼。
稀疏的箭矢懶洋洋地飛出去,有的剛飛出城牆就落了下來,有的甚至連騎兵的馬毛都沒碰到。安守忠的親衛們爆發出哄笑,有人故意放慢速度,用盾牌擋住毫無力道的箭矢,對著城樓上比出侮辱性的手勢。
“就這點能耐?” 安守忠在馬上大笑,彎刀指向城樓,“給我衝!第一個爬上城樓的,賞十個美人!”
騎兵們的歡呼聲震耳欲聾,戰馬的速度陡然加快,像黑色的潮水般湧向城牆。他們甚至懶得躲避那些象征性的弓箭,隻顧著催馬狂奔,仿佛城門內的金銀珠寶已經在向他們招手。
城樓上的 “老弱殘兵” 們果然 “慌了神”,有的扔下弓箭就往城裏跑,有的甚至嚇得腿軟,從垛口邊滾了下去,發出淒厲的慘叫。王小石頭按照事先的安排,故意 “失足” 摔倒,在地上打了個滾,鑽進垛口後麵的藏身處,握緊了草堆裏的火槍。
“架雲梯!” 安守忠的吼聲近在咫尺。他的親衛們已經衝到城牆下,將數十架雲梯靠在城磚上,鐵鉤牢牢抓住垛口的縫隙。第一個騎兵像猴子般往上爬,嘴裏還哼著範陽的小調,臉上帶著誌在必得的笑容。
就在此時,潼關主城的城門突然發出 “嘎吱嘎吱” 的響聲,兩扇厚重的木門竟然緩緩打開了。門後空無一人,隻有一條空蕩蕩的街道,延伸向城內深處,像一張張開的巨口,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他們跑了!唐軍跑了!” 河東軍的士兵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安守忠的眼睛瞬間亮了,他猛地調轉馬頭,對著身後的大軍狂吼:“衝進去!把潼關搶光!燒光!”
……
安守忠的親衛們像瘋了一樣衝進城門,他們的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回響,在空蕩蕩的街道裏顯得格外刺耳。街道兩旁的房屋門窗大開,裏麵散落著不少軍械和衣物,有的桌子上還放著沒吃完的飯菜,碗筷扔得亂七八糟,看起來像是倉皇逃竄時留下的。
“快!這邊有糧倉!” 一個士兵指著街角的倉庫,門虛掩著,裏麵隱約能看見麻袋的輪廓。十幾個士兵立刻衝了過去,用刀劈開倉庫的鎖,卻發現裏麵隻有幾袋摻了沙子的麥麩,氣得他們一腳踹翻麻袋,揚長而去。
安守忠騎著黑馬穿過城門,看著眼前空蕩蕩的街道,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得意。他勒住馬,對著身後湧進來的士兵們喊道:“給我搜!一間屋子都別放過!金銀財寶要搜,糧食草料要搜,連女人都給我搜出來!”
士兵們像被放出籠子的野獸,四散衝進兩旁的房屋。很快,街道上就傳來桌椅翻倒的脆響、女人的尖叫和士兵們興奮的呼喝。有人扛著搶來的綢緞從屋裏衝出來,有人抱著陶罐裏的銅錢傻笑,還有的甚至拖著哭泣的民女往僻靜的巷子裏鑽。
“將軍!這邊發現了唐軍的軍械庫!” 一個親兵興奮地喊道,指著不遠處的院落。
安守忠策馬趕過去,隻見院門大開,裏麵堆放著不少火槍和長矛,甚至還有兩門看起來完好無損的佛郎機炮。他翻身下馬,走到火炮前,伸手摸了摸炮管,冷笑一聲:“跑得夠快的,連吃飯的家夥都扔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易林特意留下的誘餌 —— 火槍的槍管被做了手腳,一開火就會炸膛;佛郎機炮的炮栓被換成了劣質的鐵條,根本承受不住火藥的壓力。而那些看似倉皇逃竄的痕跡,都是夜影衛精心布置的假象,連打翻的碗筷都按易林的吩咐,擺得恰到好處。
“將軍!安慶緒大人到了!” 親兵的聲音從街道盡頭傳來。
安守忠連忙迎了上去,隻見安慶緒騎著白馬,在五千親衛的簇擁下穿過城門,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得意。他翻身下馬,對著安守忠哈哈大笑:“怎麽樣?我說過,易林那豎子不堪一擊!”
“還是大人英明!” 安守忠諂媚地笑道,“唐軍跑得匆忙,留下了不少好東西,連火炮都沒來得及帶走!”
安慶緒走到佛郎機炮前,用佩刀的刀鞘敲了敲炮身,發出沉悶的響聲。“廢物就是廢物,”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鄙夷,“坐擁這麽好的武器,還是擋不住我十萬大軍!” 他轉身對著親衛們喊道,“傳令下去,午時在唐軍的帥帳開慶功宴!把繳獲的好酒都搬過去!”
親衛們的歡呼聲響徹街道,沒有人注意到,兩側的房屋頂上,幾片瓦悄然移動,露出了後麵黑洞洞的槍口。也沒有人發現,街道盡頭的十字路口,幾個 “逃難” 的民夫正悄悄拉動埋在地下的引線,引線末端連著的,是足以將整個街區掀翻的炸藥包。
……
潼關西側的山腰上,易林站在臨時搭建的指揮台上,手裏的望遠鏡牢牢鎖定著進城的河東軍。鏡片裏,安慶緒得意的笑容清晰可見,他甚至能看到對方用刀鞘敲擊火炮的動作,像個炫耀戰利品的孩童。
“大人,差不多了。” 李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的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指節發白,“已經有三萬多人進城了,安守忠的主力全在裏麵。”
易林放下望遠鏡,目光掃過兩側山腰的預設陣地。北側的山坡上,五千名火槍兵趴在偽裝的草皮下,槍管對準了城門的方向,每個人的手指都扣在扳機上,呼吸均勻而沉穩。南側的密林裏,十二門佛郎機炮已經裝填完畢,炮口的角度經過反複校準,確保霰彈能覆蓋整個街道。
“秦鋒那邊怎麽樣?” 易林問道,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已經到位了。” 李晟指著東側的河穀,“他的人守在穀口,隻要安慶緒的後隊敢進來,就把他們堵在裏麵,前後夾擊。”
易林點點頭,目光再次投向城內。此刻的街道已經擠滿了河東軍,後續的士兵還在源源不斷地湧進來,像條貪吃的蛇,正一點點鑽進預設的陷阱。他甚至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歡呼和尖叫,那些聲音混雜在一起,像一曲走向毀滅的哀樂。
“大人,放信號嗎?” 琉璃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她手裏握著信號筒,引線已經備好,隻等易林一聲令下。
易林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安慶緒的親衛們開始拆除街道兩旁的房屋,似乎想打通一條通往西側的通道。這些蠢貨還不知道,他們拆毀的不僅是房屋,更是自己最後的生路 —— 兩側的房屋一旦被拆,就再也沒有東西能阻擋火炮的霰彈。
“再等片刻。” 易林的指尖在指揮台上輕輕敲擊,“等他們的預備隊也進來,關門打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漸漸爬到頭頂,將山腰的影子拉得很短。進城的河東軍越來越多,已經超過了五萬,連安慶緒留在城外的預備隊都開始蠢蠢欲動,有幾個小隊已經試探著靠近城門。
“就是現在!” 易林猛地舉起令旗,鮮紅的綢布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道刺破長空的血痕。
琉璃立刻點燃信號筒,引線 “滋滋” 地燃燒著,帶著尖銳的哨音直衝雲霄。在百丈高空,綠色的煙團轟然炸開,像一朵突然綻放的鬼火,在湛藍的天空上格外醒目。
信號彈炸開的瞬間,兩側山腰的火槍同時怒吼。密集的鉛彈像暴雨般傾瀉而下,覆蓋了整個城門區域。正在湧入的河東軍士兵成片倒下,前麵的人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就被後麵的人推著往前擠,活活堵在狹窄的城門裏,成了活靶子。
南側山腰的佛郎機炮緊接著開火,霰彈在陽光下劃出扇形的軌跡,像一把巨大的鐮刀,將街道中央的士兵掃倒一片。安守忠剛想拔出彎刀指揮抵抗,就被一顆鉛彈擊穿了肩胛,慘叫著從馬上摔了下來。
“有埋伏!撤退!快撤退!” 混亂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進城的河東軍像被捅的蟻穴,瞬間陷入崩潰。他們擁擠著往城門方向退,卻被後續湧進來的士兵堵住,進退不得,隻能在火槍和火炮的交叉火力下徒勞地掙紮。
……
安慶緒在親衛的掩護下,好不容易退到城門附近,看著眼前的慘狀,氣得眼前發黑。他的白馬被流彈擊中,悲鳴著倒下,將他狠狠甩在地上。親衛們連忙將他扶起,拖著他往城外跑,卻發現城門已經被潰退的士兵堵得水泄不通。
“讓開!都給我讓開!” 安慶緒拔出佩刀,瘋狂地劈砍著擋路的士兵,“本將軍在此!誰敢擋路,斬!”
但此刻的士兵們早已被恐懼吞噬,沒人理會他的怒吼。後麵的人推著前麵的人往前擠,不少人被活活踩死在城門下,屍體堆積得像座小山,幾乎要堵住城門。火槍的鉛彈和火炮的霰彈不斷落下,每一輪齊射都能放倒一片,慘叫聲和哭喊聲震耳欲聾。
“炸!” 易林在山腰上冷冷地下令。
藏在街道兩側房屋裏的夜影衛同時拉動引線,早已埋好的炸藥包瞬間引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連響起,氣浪掀翻了兩側的房屋,碎石混著燃燒的木屑傾瀉而下,將城門徹底封死。還在城內的河東軍士兵們絕望地發現,自己被徹底困在了這座死亡之城,前後都是絕路。
“完了…… 全完了……” 安慶緒癱坐在城外的土坡上,看著城門被碎石封堵,看著山腰上不斷噴射的火舌,眼神裏充滿了絕望。他終於明白,自己不是獵物,而是掉進陷阱的野獸,那些看似倉皇逃竄的痕跡,那些故意留下的 “戰利品”,全都是易林精心布置的誘餌。
“大人!快撤吧!” 親衛們架起安慶緒,拖著他往大營的方向跑,“唐軍的主力要殺過來了!”
安慶緒回頭望去,隻見潼關兩側的山腰上,唐軍的旗幟突然升起,獵獵作響。火槍兵組成整齊的方陣,順著山坡穩步推進,佛郎機炮的轟鳴從未停歇,像死神的鼓點,敲碎了他最後的幻想。
“易林…… 我草你姥姥!” 絕望的咒罵聲被淹沒在火炮的轟鳴裏,安慶緒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曠野的塵埃中,隻留下滿地的屍體和燃燒的城池,在正午的陽光下,像一幅被鮮血浸透的畫卷。
易林站在山腰上,看著城門被徹底封堵,看著潰散的河東軍像喪家之犬般逃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知道,這隻是開始,真正的決戰還在後麵。但此刻,聽著身邊士兵們壓抑不住的歡呼,他終於緩緩舉起了手中的令旗,指向安慶緒逃跑的方向。
“追!”
簡短的命令像一道驚雷,劈開了戰場的喧囂。唐軍的方陣如同蘇醒的巨獸,沿著山坡穩步推進,將潰敗的河東軍一點點吞噬,在潼關的土地上,拉開了決戰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