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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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的朱雀大街上,驛馬的銅鈴劃破了清晨的寧靜。快馬加鞭的驛卒翻身落馬時,靴子的鐵釘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他懷裏的捷報卷軸還在微微顫動,仿佛還帶著潼關戰場的硝煙。
大明宮紫宸殿內,李璵正對著地圖蹙眉。案幾上的早朝奏章堆積如山,最上麵的一份正寫著 \"河東軍圍困潼關,危在旦夕\"。當內侍捧著捷報衝進殿時,他手中的朱筆突然頓住,墨滴在 \"危急\" 二字上暈開,像朵突然綻放的墨花。
\"陛下!潼關大捷!\" 內侍的聲音帶著哭腔,展開的卷軸在晨光中沙沙作響,\"易林大人與回紇葉護聯手,大破安慶緒十萬大軍,殲敵七萬餘,叛軍主力盡喪!\"
李璵猛地從龍椅上站起,明黃色的龍袍下擺掃過案幾,將硯台撞翻在地。他搶過捷報,手指在 \"安慶緒遁走洛陽\" 幾字上反複摩挲,突然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大殿裏回蕩,驚飛了簷角的雨燕。
\"好!好一個易林!\" 李璵的眼眶泛紅,他想起長安被圍時的窘迫,想起郭子儀苦戰河北的艱難,想起無數個徹夜難眠的夜晚,\"傳朕旨意,大赦天下!所有參戰將士,論功行賞!\"
半個時辰後,草擬的聖旨已經擺在案前。李璵握著朱筆,在 \"易林\" 二字上重重落下:\"封易林為鎮國大將軍,食邑三千戶,賜黃金百兩,錦緞千匹,其先祖追贈三代公爵!\"
旁邊的內侍輕聲提醒:\"陛下,鎮國大將軍乃正一品,自太宗年間後已空置百年......\"
\"朕知道!\" 李璵的筆尖沒有停頓,\"易林擔得起!\" 他繼續書寫,\"封回紇葉護骨力裴羅為懷化郡王,賜親王朝服一襲,允許回紇商隊自由出入關中互市,歲賜絹帛兩萬匹!\"
當旨意由內侍監的太監們捧著,沿著朱雀大街宣讀時,長安城瞬間沸騰了。百姓們湧上街頭,敲鑼打鼓,焚香祝禱,將家中最好的綢緞披在門前的槐樹上。茶館裏的說書人立刻編起了新段子,\"易將軍火炮破陣回紇鐵騎踏聯營 \"的唱段伴著琵琶聲傳遍坊市,連最懵懂的孩童都學會了念叨\" 鎮國大將軍 \" 的名號。
戶部尚書匆匆趕來時,正撞見禁軍在搬運賞賜。二十車黃金在陽光下閃著冷光,錦緞的流光映得街道一片斑斕。\"陛下,國庫......\" 他剛要開口,就被李璵揮手打斷。
\"錢不夠就鑄新幣,糧不夠就調江南漕運!\" 李璵望著潼關的方向,眼中閃爍著久違的光芒,\"朕要讓天下人知道,大唐還沒倒!\"
驛馬再次出發時,馬鞍上不僅馱著聖旨,還有李璵親筆書寫的卷軸,上麵隻有八個字:\"穩住潼關,伺機東進\"。金黃的字跡透過宣紙,在陽光下像團燃燒的火焰。
……
潼關主城的帥帳裏,易林正對著洛陽地圖沉思。案幾上的油燈燃盡了最後一滴燈油,在 \"洛陽城防\" 四字上留下焦黑的印記。當長安的傳旨太監帶著禁軍出現在城門時,他身上的玄甲還沒來得及卸下,甲胄縫隙裏的血漬已經凝成暗紅的斑塊。
\"鎮國大將軍易林接旨!\" 太監尖細的嗓音在城樓下回蕩,展開的聖旨卷軸在晨風裏獵獵作響,像麵微型的龍旗。
易林率領眾將跪拜接旨時,膝蓋磕在青石板上的脆響整齊劃一。當 \"食邑三千戶\" 的字眼傳入耳中,李晟的手悄悄握緊了腰間的佩刀 —— 他知道,這個爵位意味著易林已躋身大唐最頂尖的將領之列,與郭子儀、李光弼比肩。
\"臣易林,謝陛下隆恩!\" 易林叩首時,額頭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那是被安慶緒親衛的流矢擦過留下的紀念。
傳旨太監宣讀完聖旨,突然換上和煦的笑容,湊到易林耳邊低語:\"陛下還說,將軍若需糧草軍械,可直接調動關中三州府庫,不必再經戶部審批。\" 他遞過一個鎏金令牌,上麵刻著 \"便宜行事\" 四字,\"這是陛下的私令。\"
易林接過令牌的瞬間,身後傳來回紇騎兵的歡呼。骨力裴羅的懷化郡王封號同樣份量不輕,不僅意味著回紇在大唐的朝貢體係中地位提升,更拿到了關中互市的金鑰匙。這位草原梟雄此刻正穿著李璵賞賜的親王朝服,雖然別扭地係錯了玉帶,卻難掩眼中的興奮。
\"安答,你看我這身如何?\" 骨力裴羅轉著圈展示朝服,金絲繡的流雲紋在陽光下閃爍,\"比你們中原的鎧甲舒服多了!\"
易林忍不住笑了,幫他係好玉帶:\"這是陛下的恩寵,葉護可要收好。\" 他轉頭對傳旨太監道,\"煩請公公回稟陛下,臣定不負所托,待休整完畢,即刻進軍洛陽,蕩平餘孽!\"
太監離去後,士兵們早已按捺不住興奮。王小石頭抱著剛領到的賞銀,在陽光下數得不亦樂乎,趙勇在一旁笑罵著搶走他半錠銀子:\"小子,留著娶媳婦的錢也得分弟兄們喝酒!\"
傷兵營裏,秦鋒剛從昏迷中醒來,聽到捷報和封賞,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被醫護兵按住:\"將軍,您的箭傷還沒好利索,太醫說了得靜養!\"
\"靜養個屁......\" 秦鋒的聲音沙啞,目光望向洛陽的方向,\"安慶緒還沒死呢......\"
……
潼關主城的空地上,篝火在暮色中連成一片。唐軍士兵們從繳獲的糧草中挑出最好的牛羊肉,架在火上炙烤,油脂滴在火焰裏,濺起陣陣香氣。回紇騎兵們則圍著酒囊摔跤,獲勝者能贏得一整袋波斯葡萄酒,歡呼聲震得城樓上的銅鈴叮當作響。
易林穿著便服,手裏捧著粗瓷碗,沿著篝火群一一敬酒。他的銀袍換成了普通的麻布衣衫,腰間隻別著柄短刀,看起來像個尋常的隊正,而非剛剛受封的鎮國大將軍。
\"王三郎,你的傷怎麽樣了?\" 易林在一個獨臂士兵麵前停下,對方的左臂袖管空蕩蕩的,正用僅剩的右手笨拙地轉動烤羊腿。
王三郎慌忙起身行禮,臉頰被火烤得通紅:\"謝將軍關心,不礙事!能活著看到勝利,丟條胳膊算啥!\" 他舉起酒碗,\"敬將軍!\"
易林與他碰碗,酒液濺在兩人手上,帶著灼人的溫度:\"該敬你們。\"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的士兵,有的斷了手指,有的瘸了腿,有的臉上留著猙獰的傷疤,\"沒有你們,就沒有潼關的勝利。\"
走到李晟的篝火旁時,這位年輕將領正在給士兵們演示新繳獲的阿拉伯彎刀。他將彎刀平舉,刀刃在火光中幾乎隱形,輕輕一揮就將空中飄落的羊毛劈成兩半。
\"大人來得正好!\" 李晟笑著拋過一壇酒,\"這是從安慶緒中軍帳搜出來的西鳳酒,埋在地下三年了,嚐嚐!\"
易林接住酒壇,剛要開封,就被個年輕士兵攔住。是王小石頭,他臉上還沾著烤羊的油星,眼睛亮得像兩顆晨星:\"大人,咱們接下來是不是要打洛陽了?\"
篝火旁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易林臉上。這些天來,洛陽就像懸在眾人頭頂的星辰,既遙遠又充滿誘惑 —— 那是叛軍的老巢,是平定安史之亂的關鍵一步。
易林拔開酒塞,醇厚的酒香立刻彌漫開來。他給每個士兵倒上酒,才緩緩開口:\"沒錯,洛陽是一定要打的。\" 他的手指在酒碗邊緣輕輕敲擊,\"但安慶緒雖然敗了,洛陽城防堅固,還有至少五萬殘兵,更別提史家在範陽虎視眈眈。\"
\"那又如何!\" 骨力裴羅的聲音突然傳來,他抱著酒囊大步走來,親衛們抬著整隻烤全羊跟在後麵,\"我的回紇鐵騎能踏平潼關,就能踏平洛陽!\"
他將烤全羊放在篝火旁,用匕首割下最肥美的羊腿遞給易林:\"安答,你就下令吧!我帶先鋒營先去探探路!\"
易林接過羊腿,卻沒有立刻答應。他看著篝火旁一張張年輕的臉,有的還帶著稚氣,有的疤痕累累,突然想起那些永遠留在潼關戰場上的弟兄。
\"洛陽要打,但不是現在。\" 易林的聲音在夜風中格外清晰,\"我們需要休整,需要補充彈藥,需要讓傷兵養好傷。\" 他舉起酒碗,\"等春暖花開,糧草齊備,咱們再兵發洛陽,一鼓作氣,蕩平叛亂!\"
\"好!\" 士兵們的歡呼聲響徹夜空,酒碗碰撞的脆響、烤肉的滋滋聲、回紇騎兵的牧歌聲交織在一起,在潼關的夜幕下譜寫成一曲豪邁的樂章。
……
亥時的梆子聲敲響時,慶功宴漸漸散去。士兵們或臥或坐,在篝火旁沉沉睡去,鼾聲與遠處黃河的濤聲相互應和。易林獨自走上城樓,夜風掀起他的衣角,帶著河穀特有的濕潤氣息。
城樓上的燈籠在風中搖曳,將他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城磚上,忽長忽短,像個沉默的舞者。遠處的曠野上,回紇騎兵的營地還亮著零星的燈火,像散落的星辰,與天上的銀河遙相呼應。
\"大人還沒休息?\" 琉璃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她捧著件厚披風,綠裙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易林回頭時,披風已經輕輕搭在肩上,帶著淡淡的草藥香 —— 那是她特意在裏麵縫的艾草,用來驅散夜寒。\"睡不著,上來吹吹風。\"
琉璃走到他身邊,並肩望著遠處的星空。北鬥七星在天幕上格外清晰,勺柄正指向洛陽的方向。\"在想洛陽的戰事?\"
\"也不全是。\" 易林的目光落在長安的方向,\"在想陛下的旨意,想那些犧牲的弟兄,想...... 長孫霖。\"
提到這個名字,琉璃的腳步微微一頓。她知道長孫霖在易林心中的分量 —— 那位因 \"通敵\" 罪名被賜死的禦史中丞,是易林少年時的恩師,也是他投身軍旅的重要原因。
\"等打下洛陽,安定了河南,我就向陛下請旨。\" 易林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長孫先生的案子,該翻過來了。他是忠臣,不該蒙冤而死。\"
月光落在他的側臉,將下頜的線條勾勒得格外清晰。琉璃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潼關見到易林的情景,那時他還隻是個不起眼的偏將,卻在城樓上對著敵軍主力侃侃而談,眼神裏的光芒與此刻如出一轍。
\"會的。\" 琉璃輕聲道,\"陛下現在正是倚重您的時候,隻要您開口,他一定會應允。\"
易林轉過頭,看著她被月光照亮的眼睛,突然笑了:\"你總是這麽有信心。\"
\"不是信心,是信任。\" 琉璃的臉頰微微泛紅,連忙轉移話題,指著遠處的星空,\"你看,那顆最亮的星,據說對應著洛陽。\"
易林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顆星辰格外明亮,在天幕上閃爍,像顆鑲嵌在黑絲絨上的鑽石。\"傳說洛陽的紫微宮,就是按照北鬥七星的方位建造的。\" 他想起古籍裏的記載,\"等拿下洛陽,咱們去紫微宮的觀星台看看,據說在那裏能看到整個中原的星空。\"
\"好啊。\" 琉璃的聲音帶著笑意,夜風掀起她的綠裙,像隻展翅的蝴蝶,\"到時候,你可得給我講講那些星宿的故事。\"
\"一言為定。\" 易林伸出手,與她擊掌為誓。手掌相碰的瞬間,仿佛有電流劃過,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
次日清晨的陽光灑滿潼關時,城樓上的燈籠還未熄滅。易林站在垛口邊,看著士兵們開始新一天的操練。火槍營的士兵正在練習三段射,鉛彈在靶場上揚起陣陣煙塵;火炮營的工匠們則在檢修佛郎機炮,炮管的反光在遠處的河麵上跳躍。
秦鋒被抬上城樓時,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神采。他的左臂還吊在胸前,卻執意要看新繪製的洛陽城防圖。當看到易林在圖上標注的 \"預設炮兵陣地\" 時,突然咳嗽著笑了:\"大人這是早就想好怎麽打了?\"
\"隻是初步想法。\" 易林指著洛陽城外的邙山,\"這裏地勢高,適合布置火炮,能直接轟擊北門。\" 他又指向洛河渡口,\"骨力裴羅的騎兵可以從這裏渡河,切斷敵軍的糧道。\"
秦鋒的手指在 \"紫微宮\" 三個字上輕輕點了點:\"安慶緒肯定會躲在這裏負隅頑抗。\" 他想起那些戰死的弟兄,聲音低沉下來,\"得讓他付出代價。\"
易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他跑不了。\" 他轉身對傳令兵道,\"讓李晟把新繳獲的大食火藥送到工坊,讓工匠們研究一下,能不能改良咱們的炸藥包。\"
此時的西側城門,回紇騎兵正在準備返回草原。骨力裴羅穿著那身不太合身的親王朝服,與易林告別時,突然從懷裏掏出個羊皮袋:\"這是我讓人從漠北帶來的狼毫,據說用它寫字能辟邪。\" 他咧開嘴笑,\"安答用它寫奏折,陛下看了定能龍顏大悅。\"
易林接過羊皮袋,入手溫潤,顯然是用多年的老狼尾製成。\"多謝葉護。\" 他從城樓上取下一支繳獲的阿拉伯彎刀,\"這個送你,比草原上的彎刀鋒利。\"
骨力裴羅接過彎刀,在陽光下揮舞了幾下,滿意地點頭:\"開春時,我帶三萬騎兵來與你匯合!咱們在洛陽城外再喝一場!\"
\"一言為定!\" 易林目送回紇騎兵的隊伍消失在曠野盡頭,他們的牧歌聲漸漸遠去,像縷被風吹散的炊煙。
城樓下,王小石頭正幫趙勇擦拭鎧甲。老兵的甲胄上有個碗大的凹痕,那是被安慶緒的親衛用狼牙棒砸中的痕跡,差點就穿透了護心鏡。
\"勇叔,你說洛陽城裏,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王小石頭的聲音帶著憧憬,他還沒去過那麽大的城池。
趙勇笑著敲了敲他的腦袋:\"等打下洛陽,叔帶你去吃水席,讓你嚐嚐什麽叫 " 洛陽燕菜 "。\" 他望著遠處的星空,突然歎了口氣,\"就是不知道,咱們能不能活著看到那一天。\"
王小石頭握緊了手裏的火槍,槍管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肯定能!有大人在,有咱們這麽多弟兄,一定能打下洛陽,平定叛亂!\"
趙勇看著少年眼中的光芒,突然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他拍了拍王小石頭的肩膀,轉身走向操練的隊伍—— 那裏,李晟正在教授新的戰術,火槍齊射的聲音在潼關的山穀間回蕩,像一聲聲催征的鼓點。
……
夜幕再次降臨潼關時,城樓上的燈火次第亮起。易林站在觀星台上,手裏捧著那卷從長安送來的地圖,上麵密密麻麻標注著洛陽周邊的關隘和要道。
琉璃端來熱騰騰的羊肉湯,香氣在夜風中彌漫。她看著易林專注的側臉,突然輕聲道:\"大人,其實不必急於一時。\"
易林抬起頭,月光在他眼中映出細碎的光斑。\"我知道,但每多等一天,就可能多一分變數。\" 他想起史家的野心,想起朝廷裏的暗流,想起那些還在叛軍鐵蹄下受苦的百姓,\"早一天平定叛亂,就能早一天讓天下太平。\"
琉璃沒有再勸,隻是將湯碗遞給他:\"先暖暖身子吧,湯要涼了。\"
易林接過湯碗,溫熱的瓷碗熨帖著掌心。遠處的黃河在夜色中靜靜流淌,水聲潺潺,像在訴說著千年的滄桑。他知道,潼關的勝利隻是漫長征途上的一站,前方的洛陽城,乃至更遠的範陽、幽州,還有無數硬仗在等待著他們。
但此刻,站在這片浴血奮戰換來的土地上,看著身邊這些疲憊卻堅定的身影,感受著夜風中漸漸散去的硝煙味,易林的心裏突然充滿了平靜。他想起李璵的嘉獎,想起骨力裴羅的承諾,想起篝火旁士兵們的歡呼,想起長孫霖若在天有靈定會露出的笑容。
\"琉璃,你看。\" 易林指著天上的銀河,\"據說渡過銀河,就能到達天樞星,那是帝王之星所在的位置。\"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咱們的路,就像這星河,雖然漫長,卻終有抵達的一天。\"
琉璃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璀璨的星河在天幕上蜿蜒,像條流淌的光帶,連接著遙遠的過去和未來。她突然覺得,無論前路有多少艱難險阻,隻要身邊有這個人,有這些並肩作戰的弟兄,就沒有跨不過去的難關。
城樓下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已是三更天了。易林將湯碗遞給琉璃,轉身走向帥帳:\"明天還要勘察地形,早點休息吧。\"
他的步伐堅定,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像道永不彎折的脊梁。琉璃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突然覺得,這潼關的星空,或許並不比洛陽的遜色。
夜色漸深,潼關的燈火次第熄滅,隻有城樓上的幾盞燈籠還在風中搖曳,像黑暗中不屈的眼睛。黃河的濤聲與士兵們的鼾聲交織在一起,在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上,孕育著新的希望。而遠方的洛陽城,在寂靜的夜色中,正等待著黎明的到來,等待著那支即將踏上征途的大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