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黑色裂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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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昱凡摸了一下她額頭,為她整理了一下發絲,這才說:“我希望你能知難而退。”夏雲舒哂笑,指了指自己,“你第一天認識我啊?我是會知難而退的人?”

    她小憩,傅昱凡則到遠處去了。

    等他們離開,傅錚再一次看到了機會。

    她迅雷不及掩耳聯係到了舒蕾,兩人在之前那餐廳見麵。

    兩人麵麵相覷,舒蕾眼裏布滿了苦澀的紅血絲,再看向對麵的傅錚,從她背影看,大約隻有二十歲芳齡,從麵容看,頂多隻有三十歲出頭。

    但當傅錚開口說話的時候,老狐狸的尾巴就冒出來了。

    “那筆錢不是給你鬧著玩兒的,現在他們到哪裏去了?”

    “傅昱凡沒帶我,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自打孩子被劫持後,她時常做噩夢,這對一個本身就神經衰弱並且罹患了精神類疾病的女人來說是危險的訊號。

    她自己也沒辦法調整,舒蕾感覺她活在了崩潰的邊沿。

    看她還沒說話就要哭,傅錚送了餐巾紙過去。

    舒蕾胡亂擦拭,嗚嗚咽咽地說:“我夢到我老公了,他渾身都是血,他對我破口大罵。”對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傅錚隻是左耳進右耳出,付之一笑。

    她也沒說什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隻淡淡道:“你太焦慮了,試著放鬆,去熱愛人世間的一切,接受陽光。”

    “我做不到,做不到啊。”

    “聽話,怎麽可能做不到呢?”傅錚起身,走向了舒蕾。

    她輕輕地抱住了這個和自己有數麵之緣的女人,她夢囈一樣地說下去,“有計劃啊,如今夏雲舒不但搶了你的孩子,甚至於還要搶走你的傅昱凡,等她回來,就送你到精神病院去了,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出來。”

    “舒蕾,”她此刻變成了先知,慢吞吞地說:“你知道那是多麽可悲的地方嗎?其實,精神病院裏頭有不少患者他們本身是沒病的,但隻要啊……”

    注意到舒蕾在認真聽,傅錚一邊親密地撫摸舒蕾的頭發絲,一邊磨刀霍霍地說下去,此刻她的語言具有張力,具有無窮盡的殺傷力,“但隻要啊,誰說自己沒病,那後半輩子幾乎都不可能出來了。”

    “舒蕾,”傅錚為舒蕾整理了一下淩亂的碎發,雙眼認真盯著她,“你說,你有病嗎?”

    她的笑容讓舒蕾恐懼,她忐忑地問下去:“我還有什麽辦法啊?”

    “屬於你的,屬於你的傅昱凡和屬於你的孩子,你不能眼睜睜看著人家掠奪走了啊,那可都是你的,難不成你真的要到精神病院嗎?”

    舒蕾嚇壞了,崩潰地大喊大叫,倒是傅錚,像極了一個幼兒園的老師,接受舒蕾這一切的一切。

    等舒蕾哭得精疲力竭,傅錚這才點了吃的給她。

    從那以後,傅錚似乎進入了她內心,隔一段時間舒蕾就要找一次傅錚,其實也沒聊什麽,但和傅錚在一起的時候舒蕾感覺很安全。

    最主要的,這一份兒安全是其餘人不能帶給她的。

    這個黃昏,林正安的別墅也迎來了一位客人,他是隱居在某個海島的隱形大佬,這多年來依舊在做生意,雖然富甲一方,但他從來不炫耀。

    以至於沒有人知道他是誰,這人從來不出席什麽記者會,什麽招待會,一切宣傳類的東西,他都置之不理。

    “林老,多年不見,您還是龍精虎猛。”男人伸出手禮貌地握住了林正安的手。

    林正安卻一笑,“每一年我這身體都每況愈下,但你和他們鬥,其樂無窮,我習慣了龍爭虎鬥,想老都老不成啊!不像你,一家獨大。”

    男人態度謙恭,說話客氣。

    “隻是一點農莊的小生意罷了。”

    林正安嗬嗬笑,擺擺手,“要連你這都是小買賣,大家也都是小打小鬧了,我對你知根知底。”

    男人摸不著頭腦,來之前他就琢磨過了,林正安好端端地約自己做什麽?

    戰略合作?

    但倘若真正合作,無異於南水北調的工程,難上加難。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生意壓根就沒有一點兒重合度,用林正安的話來說:“偶然想起你,約你聊一聊,你尚且不至不給麵子?”

    在H城,誰人敢不給林正安麵子?

    更何況,在很多年前,他們就有數麵之緣。

    “您老興致勃勃找晚輩來,大約不僅僅是吃茶了?”男人一邊吃茶一邊看茶盞上的青花,似乎注意力全部都凝固在器皿上。

    對麵的林正安將手杖的放在一邊,似乎陷入了某種微妙的追憶,“就喜歡你這阿慶嫂的態度——不卑不亢,我也就不繞彎子了,那就開門見山,傅毅,你許久沒回來了吧?”

    “這裏……日新月異。”

    這是他創業史開篇的地方,這奠定了傅毅那千裏江山圖的第一筆,隻可惜後來……

    “你兒子也曾獨當一麵,他人不錯,找你來,就是商討一下孩子們的婚事,”林正安的手杖用力敲擊了一下地麵鋪設的水磨石,切換了老氣橫秋的口吻,“他們兩情相悅,你應該知道。”

    “兩情相悅?”

    傅毅離開H,已經快十年了,這十年裏除逢年過節會回複傅昱凡的電子郵件,尋常時候消失了一樣。

    自打吳佩撒手人寰以後,毋寧說傅毅看到了生活的真諦,尋找到了另一種生活方式。

    他毅然決然離開了,這裏寫滿了傷心的往事,傅昱凡自然也理解父親的行為,多年前他曾到父親的幾個莊園去過一次。

    她做葡萄酒生意,繼往開來,很是厲害。

    傅毅想隱姓埋名就這麽過一輩子,當年他是個狂熱的機會主義者,各種生意都做,送回來的錢多了去了,就連老爺子都說他後生可畏。

    當年吳佩同樣是個藝術的發燒友。

    兩人聚少離多,本來是不錯的婚姻,倒差一點雞飛蛋打,自吳佩去世以後,他差一點遁入空門,來這裏,對她來說是史無前例的挑戰。

    明明那些已經忘卻的東西,卻會伴隨著風景名勝或萬家燈火,在腦海中形成了走馬燈一樣的畫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