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虛情假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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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虛情假義

    且說莫莊帖耳於牆,偷聽國丈和郎大人之間的密謀談話,時爾驚心,時爾想笑,同時也斷定二人將無法從元北峰口中問出什麽端倪來,所以就欲離開,突然聽到三人輕微的腳步聲,料定是元北峰前來,索性留在原處繼續偷聽。果不如其然,門子報道:“元大人到!”

    “屬下參見國丈大人,見過郎大人。”

    “元大人不必多謝,請起!”

    “謝國丈大人……”

    “元大人啊,此欠急召你前來,是想知道元大人對於明日起程,諸事都安排妥當沒有!”

    “多謝國丈大人關心,一切妥當,隻待國丈大人一聲令下。”

    郎大人這時滿臉堆笑道:“元大人請用茶!”

    “謝郎大人!請!”元北峰謝罷,端起茶碗,便一口喝去大半。隻是雅士喝茶在於品,豈有這般飲如酒水一般狂吞,國丈大人忍不住失聲笑出。

    “……屬下一介粗人,不懂茶道,令二位大人見笑了。”

    “無妨,浴不必江海,馬不必騏驥,喝茶也不必有諸多講究,或逸性,或解渴,用之著處為好。”

    郎大人與元北峰欣然點頭,自不必說。郎大人緩緩落下茶碗,笑道:“我與國丈大再三商議,決定明日起程,由元大人帶領貴派,前路開道,不知元大人意下如何?”

    元北峰聞言,不假思索,立即起身道:“這是屬下的榮興,自當領命。”

    在外偷聽的莫莊一聽,大失所望:“如此以來,元北峰受命於朝廷,便會令眾人皆知,不利於武林盟主奪魁,豈不壞了我計劃。既然國丈令元北峰開道,那華山劍派隻能在斷後,路上若受到斷水堂的伏擊,我何以脫身。”

    “嗯。很好,有元大人開道,老朽就放心許多,順賢妃失蹤一事,千萬不可向外泄漏半個字出去!”

    “是!”

    郎大人插口道:“元大人在前開道,最為妥當,魏川斷後,也是不二人選,路上不乏強人出沒,倘若遭遇劫道。元大人萬萬不可失了朝廷的威風。”

    “屬下定確保一路暢通無阻,膽敢有犯者,殺無赦。”元北峰鄭重道。

    國丈大人點了點頭。

    郎大人探身貼近元北峰,神情甚是謹慎,聲音極輕。道:“華山劍派魏川,公然誅殺本朝密部鷹頭帳之主,可見其心狂野,不得不防,讓他斷後,還需元大人派人監視策應,以防不測。”

    元大人若有所思。抱拳道:“恕屬下直言,國丈大和郎大人不應對魏赤鷹心存疑慮,此人雖然性情暴戾,心狠手辣,但行事果斷,從不托泥帶水。最為何貴之處,就是思怨分明之人,逍遙渡一戰,斬殺鷹王莫莊一事,是因莫莊玷汙其女。然而國丈大人不僅沒有給予追究,還保他原職,他必然感激國丈大人,豈會恩將仇報,要知道江湖之中,無信則不立。”

    國丈大人點點頭道:“既然如此,護駕之事,就全權交於元大人停當,所有人馬,聽從元大人指揮調用。”

    元北峰當即起身道:“這……屬下隻懂些拳腳功夫,哪裏……”

    郎大人此時起身笑道:“元大人就不必推委了,國丈大人對元大人可是寄於厚望啊。”

    元北峰故作遲疑,又在國丈一番讚言之下,勉為其難地應了下來,郎大人立時恭喜道:“此行元大人定立護駕之功,到時候國丈大人在聖上麵前美言幾句,元大人不愁加官進爵,入升京都。”

    “不敢不敢。”元北峰立時謙虛道,然而一臉難以抑製的喜悅,讓誰都看得出來,他內心的激動,然而這都是假象。

    “元大人就不必謙虛了,就等著舉家北上吧……”郎大人突然想起什麽,話鋒鬥轉,繼續道:“對了,聽說令千金與魏赤鷹一道同來,不如就讓她繼續與魏赤鷹一路同行……”

    國丈立時搖頭道:“不妥,姑娘家,當受保護,不該拋頭露麵,更不應陷身於開路先鋒和斷後防衛的險要處境,青雲、華山二派所有女弟子,當列為鸞駕側翼,允許配劍護駕。”

    元北峰聞言,心思百轉,隨即應道:“謹尊國丈大人吩咐。”

    郎大人並不接話,而是皺眉自言自語道:“據報冰雪國人也紮營於來路,今夜多番出入孤樓村,其心不軌,還須提防。”

    元北峰立時領會道:“明日起程之前,首先嚴查部下,沿途亦須定期巡檢,以防冰雪國人混入。屬下共帶親隨弟子八十又三,姓名麵貌,都熟記於心,想必魏赤鷹對門下弟子亦是如此,由此屬下抖膽請求國丈大人、郎大人,遞交屬下一份隨從名冊,明日清晨,由屬下當場點驗!”

    國丈由衷讚歎道:“元大人果真是心思縝密,行事謹慎,由元大人帶隊,老朽有何疑慮,名冊之事,就有勞郎大人了。”

    “下官遵命!”

    國丈突然郎道:“取我令牌來。”

    須臾,一名綠衣婢女,端著錦盒,從內房走出,向國丈一禮。國丈抬手示意婢女將錦盒遞於元北峰,一邊鄭重道:“此為紫玉令,本屬殿前衛統率,皇帝登基後,冊封殿前衛為宣劍府下虎衛隊,元大人掌此令,如老朽親至,而且所行我大順疆土,無官之地,即為上官,有官之地,亦是三品,出城之後,老朽自盾守順賢妃駕前,不釋號令,元大人全權代理。”

    元北峰聞言,當即跪下,磕頭謝恩。

    郎大人見元北峰得紫玉令之後,竟不像之前有所推拒,而是連忙扣謝,已斷定之前手持紫玉令者就是他,於是立時顯出警醒之態,扭臉向國丈道:“此前下官圍捕竊城夜賊之時,就有一賊手持紫玉令,若非國丈大人前來,下官險些被騙,當時眾人都在。倘若日後元大人以紫玉令示威,是否會引人非議?”

    元北峰一臉驚恐道:“豈有此事……這是死罪,何人敢如此膽大包天?”

    郎大人突然也一臉驚恐,向國丈大人道:“莫不是聖上……”

    “郎大人多慮了!”國丈立時打斷郎大人。起身道:“聖上乃賢明之主,豈會如此,郎大人莫再胡亂猜測!”

    “是是是!”郎大人著實心驚,後悔自己弄巧成拙,把事作大,接著道:“紫玉令乃虎衛隊統率掌執,僅此一枚,難道有人仿製……不對,此令乃朝廷密工製作,且鮮見於眾。誰人竟如此神通廣大!”

    國丈冷冷道:“郎大人有所不知,紫玉令,並非僅有一枚,朝中文臣,隻要得聖上恩寵者。皆可由虎衛隊護隨,也可有機會得賜紫玉令,得紫玉令者,可自行任用親信,列入虎衛隊,並呈報於宣劍府……然而朝中百官,持紫玉令的臣工。老朽都了如執掌,況且個個都是非老既弱的文官,誰會執令離京呢?”

    郎大人當即道:“國丈大人能將紫玉令賜於元大人,就難保別人不可以。”

    “非也,非也,宣劍府由老朽座管。紫玉令的製作與發放,皆經由老朽之手,所有舊令,一律收回廢棄,新令皆刻有持令人姓名。依大順律法虎衛隊禁章,旦凡刻有姓名的紫玉令,非本人掌持,則無令權,僅有老朽這一枚,是無名令,而此方形,二位大人請看。”

    元大人聞言,將錦盒打開,的確是一塊兩寸見方的紫色玉牌,周邊雕龍環繞,中有一虎頭紋刻,線條橫平豎直,粗細化一,收邊圓潤,若非能工巧匠,恐難為之。國丈將玉牌拿在手中,將背麵呈於二人看,隻見四角為虎掌,形姿各異,周有雙龍首尾相環,中心位置,刻有三柄小劍,錯落交叉,正是宣劍府的標誌,而且所有背麵圖案,皆是圓圈線條所勾劃,或整圓,或半圓,或取四分之一,十分規整,能有如此手工者,世所罕見,郎、元二人驚歎之色,顯於臉上。

    “這三隻劍,是宣劍府的象征,其它人所持的紫玉令,此處都刻有人名,或許當時郎大人一見紫玉令,就以為是老朽密部,未曾細察!”

    “下官失察了!”

    “你本不知,失察也是情理之中。”說著將玉交於元北峰之手,緩緩走向茶座,臉上顯出淺淺的憂慮之色。

    郎大人察覺,若有所思,並不隨之落座,而是請求道:“既然明日申時初刻起程,國丈就請歇息,我等先行告退!”

    國丈點點頭,嗯了一聲。

    二人請安退去,走出院子後,郎大人突然問道:“元大人受大順曆代皇帝恩寵,難道就沒有得賜虎衛隊?”

    元北峰聽話裏有話,並不挑明,而裝糊塗道:“青雲派先輩們,隻不過在大順建國立朝之時,砍殺過幾個象王國的流卒而已,何以稱功,能得三代皇上的恩信,確是受寵若驚,況且青雲派遠處窮山惡水,縱是得皇帝之恩,也是門下迎旨,得賞宮品,哪裏能得虎衛隊護隨那般殊榮,青雲派先輩遺誌也有記載,與國丈大人所言一樣,紫玉令皆由宣劍府製作發放,下官若是得紫玉令,國丈大人豈會不知?”

    郎大人當即笑道:“嗬嗬,元大人謙虛了,隻是元大人高風亮節,淡泊名利,沒像我們這般爭名逐利的俗人,憑由一些小事,向上麵邀功請賞,如若不然,別說紫玉令,就算騎象令也能拿到手中。”

    “騎象令!何為騎象令!”元北峰驚奇地問。

    郎大人一聽元北峰不知,得意道:“騎象令,俗稱白象玉,上麵刻著一位鐵甲將士,腰側刺入一劍,還騎在一頭大象背上,揮刀斬向大象的脖子,玉牌背麵,刻著‘如朕親臨’四字,不用多說,你就應該明白,白象玉是何等聖物。”

    “多謝郎大人賜告。”

    莫莊悄悄地跟著二人,聽到郎大人所言的白象玉,也著實一驚,輕聲自言自語道:“我怎麽沒聽說過!”然而正此時,突然眼前一暗,身子也頓時一輕,轉瞬間,已飄然掠過一射之地,撞到一條死巷的堵牆之上,一陣劇痛,襲遍全身,令他頭暈眼,隻覺天旋地轉,著眼看去,原來被一人抓襟按住,卻看不清那人長相。

    “這柄劍從何得來,劍得主人在哪?”一人厲聲喝問,嗓音卻壓得十分低沉,似乎要將莫莊生吃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