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冷漠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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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碧水,一望無際,誰也不知這條船是何時出現在遠處,一條很普通的蓬船,竟然攔住了姬傑等人的去路,就連金行子、淩空子也未曾想到。
船頭站立一人,身穿黑色長袍,體型消瘦,鼻梁英挺,眼如鷹隼,麵若刀削,年紀不過二十,眼神卻冷漠而沉寂,仿佛看淡了世間所有的感情。
此人手握一柄特殊的劍,尤為顯眼,劍長九尺,一般的劍最長也隻有三尺,當修為到達一定的境界,以氣馭劍,才能使得劍芒延伸,眾所周知,劍過長易段,而且劍越長越難駕馭,很少有人能使用如此長的劍,但這人手中的劍不但長而且很細。
看到此人的劍,有人就已猜出他的名字,他就是近兩年新崛起的一名劍客,逐浪,此人劍法怪異,實力深不可測,連續擊敗修真界數十名高手,那些被擊敗的高手雖不是名門,但卻成名很久,修為均不弱,與他決鬥,不出十招,便會落敗。
他的劍法與‘鬥酒劍神’平清覺的劍法類似,不修氣,隻練筋骨,是以,不能用修真境界來衡量,有人懷疑他是平清覺的弟子,但知情的人知道,平清覺從未收過徒弟。
他在這裏出現,必然是想找人挑戰,隻是不知他為何攔住了姬傑的去路。
姬傑也聽聞過此人,見他攔在前方,朗聲問道:“閣下可是近來聲名鶴起的逐浪兄弟?”
逐浪麵無表情,簡單回答道:“正是。”
姬傑問道:“本公與逐兄無冤無仇,不知逐兄為何要阻擋本公的船?”
“受人所托,擊敗你們。”
姬傑一聽聞言轉頭向李先生那艘船望了一眼,冷聲笑道:“沒想到像逐兄這樣的豪傑也歸附了暴秦,真是令人惋惜。”
逐浪道:“與他們沒有關係,廢話少說,你們出手吧!”
楊英傑笑道:“好大的口氣,不過是連敗幾名平庸之輩,便以為天下無敵,今天本公子正好教訓教訓你這狂妄之輩。”他本狂妄最看不得別人狂妄,話音未落,人已飛離了船隻,如飛鴻般,躍向逐浪,揮扇劈去。
逐浪沒有拔劍,而是用劍鞘一迎,‘鐺’地一聲,擋住了鐵骨扇。
楊英傑立覺手臂發麻,鐵扇險些脫手而出,急忙飛踏而起,‘啪啪’鐵扇射出幾枚黑針,直取逐浪麵門。
逐浪仍沒有動,甚至連眼睛也沒有轉,劍鞘呼嘯飛旋,叮當作響,黑針盡數被攔下。
楊英傑還沒有落穩,隻見烏光一閃,長長的劍鞘,如長蛇一般,翻卷點來,楊英傑揮扇去擋,‘鐺’地一聲脆響,鐵扇竟然被劍鞘貫穿,‘咚’擊中楊英傑前胸。
楊英傑噴出一口血霧,身體倒飛出去,若不是鐵扇擋住大部分力道,這劍鞘必然刺穿他的心髒,楊英傑踉蹌落回船上,再不能如以前那般瀟灑,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若想在短時間內恢複很難。
仙道院眾人見到逐浪的身手為之驚愕,劍還未出竅,便能擊穿鐵扇,這是何等的力道,這小子果然名不虛傳。
姬傑在楊英傑退回的那一刻便殺向了逐浪,他的劍法得止水真傳,大致出於黃山,已是劍道上的一流高手,這一劍‘溪流爭輝’看似柔和婉轉,卻隱藏著犀利的鋒芒,令人辨識不清。
逐浪見此招式冷聲道:“黃山的招式,也不過如此。”劍竟仍不出鞘,劍鞘一轉,‘砰’地一聲,真氣炸射,兩側水麵登時掀起一丈高的水花,劍鞘不偏不離,擊中姬傑的劍尖。
姬傑暗自吃驚,沒想到逐浪竟能輕易識破他的劍鋒,而且未退一步便卸掉了劍芒上所有的真氣,姬傑身形不停,劍如密雨,向逐浪猛攻,他不能敗在這裏,敗給一個少年,但無論他用什麽樣的招式,那柄長長的劍鞘猶如長了眼睛般,封住了劍芒所有的去路,將其隔絕在一丈之外。
虞思思見勢不妙,嘴唇翕動,‘傾城紅’從袖筒中蜂擁而出,撲向屹然不動的逐浪,現在已沒人懷疑逐浪的實力,隻是不知他將如何應對這成千上萬、無孔不入的毒蟲,要知道即便如龍泉、江元這樣的散仙對這毒蟲也是頭疼的很,逐浪的劍再快也不可能將這麽多的蟲子盡數劈落,除非鑽入水中。
事實上逐浪仍沒有動,也沒有去看那撲來的‘紅雲’,他身後的船艙突然飛出一道蛋黃身影,纖手飛揚,散出粉色雲霧,迎向‘紅雲’,那毒蟲飛入‘粉霧’,‘嘰嘰吱吱’紛紛落入水中,轉瞬間一個不剩。
虞思思見自己近些年辛苦培養出來的‘傾城紅’再次被殺死,花容變色,瞪著眼睛看向那蛋黃身影,狠狠道:“正尋你不著,你這賤人竟敢來送死!”
那黃衣女子,白發如雪,美豔驚人,正是銷聲匿跡三年的‘蛇蠍美人’荀清柔,荀清柔目光如刀,冷冷道:“等你的亡國君死了,再看看你還能否這樣樂觀。”
虞思思瞥了一眼正在苦戰的姬傑,冷笑道:“沒想到你年紀大了,竟然喜歡吃‘嫩草’,能令他受你驅使,定然使了不少下流的手段吧,隻是不知你這賤人何時會厭倦,將他吸幹精元,再殺了?”這句話顯然是說給逐浪聽的。
荀清柔道:“他不同於虞智那樣的賤骨頭,寧可被吸幹精元,也來纏著我,你說這話刺激不到他,他來此隻是來殺人。”
虞思思聞言大怒,飛身而起,衝向荀清柔,厲聲道:“我現在就扒了你的皮,挖了你的心。”雙掌飛舞罩向荀清柔,她的手鐲已被擊落水中,現在隻能用雙掌,她的雙掌也帶著劇毒,若是被擊中,想要解毒很難。
荀清柔配製的催情藥天下聞名,使毒也不遜色,她十指的甲套上也帶著劇毒,她的毒別人也很難解。
兩女相遇,麗影飄舞,均要忌憚對方的毒,又要用自己的毒毒死對方,可謂旗鼓相當,難解難分。
那條豪華的船在荀清柔出現的那一刻便靠了過來,金行子、淩空子注視著兩邊的戰鬥,淩空子手伏在刀柄上,似乎隨時都準備出手,仙道院的船跟在一側,更多關注的是姬傑與逐浪的戰鬥,他們也沒有料想到逐浪竟然有這等實力,劍還未出,便立於不敗之地。
姬傑越打越怒,大喝道:“難道你不會出劍嗎?”
逐浪道:“原本想出劍,但現在不必了,你還不配令我出劍。”
此語大大刺激了姬傑,竟然被一位少年藐視,哪裏能承受得住,長劍鳴叫,使出了拚死的招式,但麵對這樣長的劍鞘,他那拚死的招式也隻能與劍鞘在拚,令自己身處險境,不得不去中途退縮。
逐浪見姬傑再使不出什麽新的招式,冷聲道:“你若自斷右臂,我今天便放了你。”
若讓姬傑斷掉右臂,無疑是在要姬傑的命,更何況以他的性格和身世,怎可能向人屈服,苟活於世,大喝一聲,“那要看你是否有這本事!”劍花閃爍,將劍鞘抵住,搶身上前,左手順勢抓住劍鞘,轉身將其纏住,右手的長劍刺向逐浪胸膛。
逐浪的劍鞘被纏,便失去了靈動,而姬傑的這一劍拚力刺出,迅猛至極,若不躲開,必死無疑,由此可見姬傑的對戰經驗確豐富,智慧過人。
‘嗆……’一道銀光翻卷而起,逐浪沒有退開半步,姬傑抓著劍鞘突然頓住身體,劍芒距離逐浪尚有一尺,一柄銀色的長劍已在他的右側脖頸處嗡鳴不已,一縷斷發,飄然而落。
很少有人能看清逐浪的劍是如何出的鞘,如何刺出的劍,他的劍太快了。
虞思思見姬傑被製,迫開荀清柔,急喊道:“劍下留人!”卻不敢靠近姬傑,生怕逐浪手一動,姬傑便會送命。
荀清柔向逐浪喝道:“還不快殺了他!”
逐浪的劍沒有動,沉聲道:“我來此隻為還你一條人命,若殺了他,我們從此一筆勾銷,兩不相欠,你可要想清楚。”
荀清柔瞪了一眼江元、龍泉,又看向虞思思,猶豫片刻後,冷聲道:“殺了他,讓她知道什麽是喪夫之痛!”
話音未落,虞思思便一掌拍向荀清柔,荀清柔側身躲閃,伸手向虞思思右肩抓去,那曾想虞思思竟不躲閃,回手去抓荀清柔的手腕。
當荀清柔發覺虞思思想與她同歸於盡之時,已是遲了,甲套雖抓中了虞思思的右肩,但自己的皓腕卻被虞思思抓出一道血痕。
兩女飛身越開,虞思思沒有去看肩頭的傷痕,格格笑道:“若殺了他,你休想活命!”
姬傑哀聲歎道:“思思,我今天難逃一死,你何必再搭上性命!”
荀清柔也沒有去看手腕,同樣格格笑道:“你以為我會在乎我自己的命嗎,若不是為了殺你們,為無障報仇,我早就隨他跳下山崖了,既然你們想一起死,我便成全你們!”眼角濕潤轉向逐浪道:“殺了他!”
逐浪看向姬傑,沉聲道:“看來隻有殺你了!”
“你不能殺他!”聲音從豪船中傳出,緊接著,李先生走了出來,身材勻稱,白衣如雪,一塵不染,雖帶著金色的麵具,仍透出攝人的氣質。
逐浪道:“我可不聽你的命令?”
李先生道:“哦,如何才能讓你聽我的命令?”
“隻有勝過我手中的劍。”
李先生負手而立道:“看來你來這裏是想挑戰的,隻是不知你下一個要挑戰誰?”
逐浪望了一眼仙道院眾人,沉聲道:“他們,我都要挑戰!”
李先生道:“你想得到什麽?”
逐浪斷然道:“成為天下第一劍客!”
“有理想的人值得尊重,不過憑借你眼下的劍意,要想超越‘鬥酒劍神’很難,你的劍雖快,但不夠堅決,你的劍雖長,卻很難聚意,若遇到劍道高手,必敗無疑。”
逐浪聞言,冷漠的眼睛看向李先生,緩緩道:“看來我隻有先挑戰你了!”
荀清柔麵容失去了血色,咬牙道:“逐浪,少聽他廢話,還不動手!”毒以滲入她的經脈,顯然支撐不了太久。
李先生對荀清柔道:“無障已死,你為他報仇又有何用?”
荀清柔道:“像你這種無情的人,哪裏能體會到什麽是仇恨!”
“但我知道為了報仇而失去了性命是不值得的,你若活著,會看到很多事情的結局。”
荀清柔眼含淚水,格格笑道:“今天能殺了他們,便是最好的結局,一命換兩命,已經很值了。”
李先生搖頭道:“恐怕今天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我答應過他們,要放他們走。”轉而對逐浪道:“你若想還她一條命,就不該讓她搭上性命,你即使殺了他,仍是欠下一條命。”
逐浪道:“不錯,這條命不作數,我應該先救她!”轉向虞思思道:“給她解藥,我便放了他。”
荀清柔聞言,當即昏迷過去,落入水中,淩空子飛掠而起,將荀清柔提到李先生身後進行救治,李先生並沒有看荀清柔,對尚在猶豫、麵色蒼白的虞思思道:“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虞思思壓根一咬,將解藥拋給李先生,李先生接過藥丸,微微一嗅,交給金行子,給荀清柔服了下去。
‘嗆……’長劍入鞘,逐浪果真放了姬傑。
虞思思見逐浪放了姬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便欲倒在船上,姬傑飛身回到船上,扶住虞思思,心酸落淚道:“你何必要做這樣的傻事!”
虞思思淡淡一笑道:“隻要你活著,為你做再多的傻事我也願意。”
姬傑衝著李先生喊道:“你若給她解藥,我便答應你,從此不再踏入秦國土地!”這已是他最大的犧牲,最大的屈服。
李先生接過金行子從荀清柔錦囊袋中取出的幾瓶藥,逐一嗅了嗅,選出一粒藥丸,拋給姬傑後,淡然道:“我說過了,今天放走你們三人,就會遵守承諾,你用不著向我承諾,我不怕你踏入我大秦的土地,下次若再相遇,你不會如此幸運,我絕不會再放過你們!”回答的幹脆、直接、冷傲,甚至是輕蔑。
當荀清柔醒來時,姬傑的船已離去,荀清柔瞪著李先生道:“你為什麽要放走他們?”
李先生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看著荀清柔,荀清柔盯著李先生的眼睛似乎也想到了什麽,她也不再說話。
許久,荀清柔的臉上似乎有了笑容,似乎回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夜晚,同樣的眼神,世間隻有他才有那樣的眼神,緩緩而起,想要上前一步,卻退了三步,她也不知為何要退步,也許是愛,隻有她最清楚,一切都不重要了。
轉過身去,翩然而起,留下兩滴熱淚,一句話,“有幸逢聞蓮淚香,何怨纖柔連濁泥。”麗影漸漸消失在殘陽下的水麵上,如詩如畫。
微風吹過,衣袂飄舞,逐浪握著長劍,待李先生收回視線,沉聲道:“出手吧,我要看看你是否隻會說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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