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宮中迷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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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李治被騙,向皇上誤獻了毒藥,得知真相後,他追悔莫及。
李恪不顧程懷亮的勸阻,執意要幫助自己的好弟弟渡過難關,想要在不驚動父皇的前提下,悄無聲息地將毒藥取回來,可如此一來,非但不能給自己帶來一點好處,還給取回毒藥增添了很大難度,一旦失手,被宮中的侍衛發現,當成了刺客,自己解釋不清,保不齊還得替人背黑鍋。
這明擺著就是一樁虧本的買賣,程懷亮氣得差點吐了血,心裏麵一萬個不同意,可又不能當著李治的麵說出來。
張小七倒不以為然,還主動出麵要入宮取藥。
李恪問道:“大哥,你打算怎麽做?”
“殿下,我好歹也是皇上駕前金吾衛大將軍,禁軍的統領,入宮行動也方便一些,今晚正好是我值守,我就到紫雲閣附近轉上一轉,爭取趁著沒人的時候,進殿把毒藥拿出來。”
“此事非同小可,大哥你有多大把握?你現在還沒有恢複功力,會不會遇到危險?”
“風險總會有的嘛!不冒冒險,怎會取回毒藥呢?你放心好了,我會小心的!對了,你們得給我預備一顆用來替換的丹藥,否則明日皇上發現長生不老丹失竊,追查起來,可能還會查到我頭上!”
李治忙道:“小王府上尚有很多可以強身健體的丹藥,小王這便回府去取!”
“如此便好,殿下,恕我多嘴,這次你可得一定看仔細了,別再把毒藥送進宮去了!”
“請平涼侯放心,經此一事,小王愧疚自責,再不敢唐突行事了!”李治隨即向三人告退,急急地回府拿藥去了。
三人回到吳王府,程懷亮再也忍不住了,衝著李恪和張小七就抱怨起來了,“婦人之仁!婦人之仁!殿下!小七兄!你們倆簡直就是一對傻帽兒啊!今日你們救了晉王,是養虎遺患,有朝一日你們必會後悔的!”
李恪笑了笑,淡然道:“懷亮別這麽說!九弟還是個孩子,他心性仁厚,是不會害我的!我相信他!”
張小七也道:“是呀!程賢弟,殿下和晉王是親兄弟,殿下是做大哥的,愛護弟弟,理所應當,你又何必這般計較?”
“親兄弟?嗬嗬!殿下和太子也是親兄弟!罷了罷了,我去找岑大人!”
“懷亮!”李恪急忙把他叫住,“岑大人尚在重病之中,咱們怎好再去勞煩他?而且我既已答應了九弟,又豈能出爾反爾?我意已決,你就別再多言了!”
程懷亮萬般無奈,隻得哭喪著臉,坐在一旁不言語了。
不多時,李治來到吳王府,把丹藥交到張小七手裏。
李恪又向張小七囑咐了幾句。
張小七點頭,起身告辭,返回自己府中。
酉時一過,他便穿戴整齊,帶好了用來替換的丹藥,趕到宮中,見到手下侍衛,先煞有介事地交代了一番,要他們打起精神,不得有絲毫懈怠雲雲,而後又到班房裏小憩了一會兒。
挨到夜裏三更時分,張小七走出門外,帶了幾個侍衛,裝作要巡視守備的樣子,在宮中各處轉悠。
此時,宮門早已封門落鎖,各處宮殿也都熄燈了,宮中很安靜,偶爾會有一隊巡邏的侍衛,提著燈籠,在宮道上走過。
張小七邊走邊提心吊膽地四處觀望著,他知道這宮中明哨暗哨眾多,明哨他還能察覺到,可暗哨都是由皇上指派的,他想要全部找到並且避開,壓根是不可能的,為今之計,隻能撞大運,賭今晚沒有暗哨啊!
就這樣,又轉了約莫半個時辰,他們總算轉到了紫雲閣外。
張小七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估摸著時機差不多了,便借故支開了身邊的侍衛,偷偷繞到殿門處,撬開門鎖,推門走了進去。
這紫雲閣乃是皇家煉丹之所,房間正中擺放著煉丹爐,四周的牆壁上還有很多盛藥的匣子。
張小七打著了一個火折子,將所有匣子挨個看過去,那都是些較為普通的煉丹材料,丹砂硝石之類,無甚稀奇,他沒有停留,轉身進了裏間。
裏間供奉著一尊太上老君的塑像,塑像前的香爐裏還點著香,香氣撲鼻。
張小七又在裏間裏搜索了一圈,最後在老君像腳下發現了一個精致的木盒,木盒裏裝著一顆通體鮮紅的藥丸。
他拿起來看了看,“恩,應該就是它了!”隨即將那藥丸揣在身上,又將替換的藥丸裝進木盒裏,放回原處,沿原路返回。
他自以為得手,正暗自慶幸,可還沒走到殿門口呢,猛地就感到背後一陣風刮過,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嚇得一哆嗦,登時頭皮發麻,心叫不好,忙抽出腰刀,回手就是一刀。
那人一連後退了幾步,避開刀鋒,小聲道:“幫主別急,是我!”
張小七揉揉眼睛,借著房中暗淡的光線,仔細辨認,不禁長出了一口氣,原來來人正是侯五!
“三當家,怎麽是你?”
“多虧是我,如果換成任何一個大內高手,這時候幫主你恐怕早就被五花大綁,押入大理寺監牢審問了!”
張小七咧嘴一笑,“說的是!要不怎麽說有朋友就是好辦事呢!今日蒙侯將軍高抬貴手,網開一麵,在下謝過了,改日我一定請你吃飯!”說著,他就要往外走。
“誒?等等!”侯五趕緊把他叫住,“張大將軍,你可真不客氣呀!這裏可是皇宮禁地,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說說吧,你為何要盜取長生不老藥?”
“三當家,咱們倆可是莫逆之交啊!你怎麽這般不通情理?按理說,以前我是幫主,你是三當家,現在我是大將軍,你隻是個中郎將啊!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你都該聽我的!今天這事你就當沒看見算了!”
“那就對不起了,幫主,職責所在,我也是沒辦法,你若是執意不說,我也隻能動手拿人了!”
“哎!別!好好!你先別動手,我說還不行嗎?”張小七見實在唬不住他,隻好就把李治錯獻毒藥,求自己入宮更換的事跟他說了一遍,末了,又好言懇求道:“三當家,你要知道,我對皇上的忠心可一點都不比你少啊!我這麽做是一片好心,既是為了皇上,也是為了殿下,你就睜一眼閉一眼,別跟我計較了!”
侯五遲疑了一下,一咬牙,“好吧,今天我就破例一回,誰讓你是幫主呢?不過你出去以後一定要嚴守秘密,不能透露一點風聲,否則,若是傳到皇上那裏,你可能隻是罷官,我就得掉腦袋了!”
“多謝三當家了!你盡管放心,我保證此事以後誰都不會知道,就跟沒發生過一樣!”
當下,兩人商議好,一起出了紫雲閣,可剛走出去沒多遠,忽見一道黑影在空中一掠而過,奔著東宮的方向飛去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追著黑影跑了下去。
張小七趕到的時候,侯五正趴在東宮的外牆上往裏張望。
“三當家,賊人去哪兒了?”張小七也攀上牆頭,向侯五問道。
“喏!飛進那院子裏去了!”侯五用手指了指東宮中的一處院落。
那院子裏沒有燈火,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清端倪。
“怎麽會這樣?難不成那裏是賊人的落腳點?”
侯五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道:“怪哉,這東宮為何這般安靜?好像有些不對勁呀!”
“怎麽,發現什麽了嗎?”
“幫主,我得進去探查一下,你沒了武功,又不能硬闖,就先回去吧!以免打草驚蛇!”侯五說完,縱身跳下院牆,潛入東宮,三晃兩晃,消失無蹤。
張小七也比以前聰明多了,很識趣,知道就憑自己現在的兩下子,去了也是白給,隻能添亂。碰巧此時,一隊巡邏的侍衛朝這邊走了過來,他唯恐被人發現生疑,無奈之下,隻好悻悻而回。
一夜很快過去,隨著曉鼓聲響起,承天門大開,張小七急急地出了宮,回到吳王府。
李恪、李治和程懷亮一夜沒有合眼,都在府中焦急地等待消息。
一見張小七回來了,李恪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哥,怎麽樣了?毒藥拿回來了嗎?”
張小七點點頭,不緊不慢地把藥丸拿出來,“你們快看看,是不是這顆?”
李治一看,欣然道:“沒錯!就是它!”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緊繃了一夜的神經也總算鬆弛下來了。
“還是先別高興得太早,讓咱們看看,這粒丹藥是否真如咱們設想的那樣,是一顆毒藥!”李恪命府中的下人牽來一條狗,小心翼翼地從藥丸上掰下一小塊碎末,讓下人拌到狗食裏,給狗喂下去。
那狗剛吃了一口,便當場立斃。
李治嚇得臉色煞白,大哭道:“嗚嗚嗚嗚……都是我糊塗,是我的錯,險些害了父皇啊!嗚嗚嗚!”
李恪安撫道:“九弟不要難過了,雖然此事有些凶險,但好在咱們最終還是及時把毒藥拿回來了,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你就放心吧,此事到此為止,不會再有麻煩了!”
李治千恩萬謝,“多謝三哥仗義相助,今日的恩情李治銘感五內,沒齒難忘!”
“誒,九弟,你我是兄弟,何須如此客套啊?我看你熬了一夜,應該也很累了吧!還是盡快回府休息去吧!”
李治點頭,抹了抹眼淚,向三人道別,起身回府去了。
李恪又問向張小七:“大哥,昨夜盜丹可還順利?有沒有遇到危險?快跟我們說說吧!”
張小七就把事情的經過向他們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怎麽?昨夜宮中又出現了飛賊?”李恪驚詫道,“莫非空空道長又去偷寶貝了?”
“不可能吧!”張小七擺了擺手,“以老道的輕功,我是決然發現不了他的!而且他這時候應該還在追蹤宇文霞,怎麽可能又跑到宮裏去?”
“如果不是老道,那這個飛賊還能是誰呢?他還去了東宮,難道他是……”
“呼勒!”這時候,剛剛還沒精打采、為幫了李治窩火憋氣的程懷亮忽而說話了。
“呼勒?”張小七乍聽之下,還有些難以置信,“他不是已經被那個玄雲打下了懸崖、死了嗎?哎呦!不對!玄雲?玄雲可是歸義城的人哪!這麽說……”
“你猜的不錯,這就是一場戲,呼勒和玄雲本來就是一夥的,他是假死呀!”
“呼勒當著咱們的麵假死,暗地裏又悄悄潛回了東宮?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李恪疑惑道。
“這是障眼法,他是在麻痹我們,這麽做的背後怕是藏著一個大陰謀啊!咱們再仔細回憶一下,咱們從齊州一路走來,所遇之事總有很多疑點無法解釋,我想這些疑點怕是都與這個陰謀有關!”
“誒?你說這個,我想起來了,我家娘子也跟我說過這些!”張小七也猛然醒悟道。
李恪想了想,臉色驟然嚴峻起來,“這個陰謀到底是什麽呢?咱們該不會也像九弟一樣,稀裏糊塗地成了歸義城利用的工具了吧?”
“誰知道呢?太子的事至今還未有定論,不知皇上會如何處置他,呼勒又在這時跑去了東宮,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最近可能要出大事了!”
“唉!”李恪歎了口氣,“無論如何,明日早朝,父皇必會處理五弟和太子的事,到時必見分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