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兩麵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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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禍起宮闈。太子逼宮、逆黨刺駕,接連兩場宮廷巨變總算有驚無險地渡過去了。雖說這平亂的過程險象環生,可是最終的結果還是好的,陰謀作亂的太子和侯君集一黨落敗,歸義城蓄謀已久的刺駕行動也宣告破產。

    一直以來,在暗中的危害朝廷的兩個毒瘡算是被徹底根除了。

    風波平息,形勢逐漸趨於和緩,接下來,對於有誌於儲位的眾皇子而言,機會也來了!

    程懷亮勸說李恪,讓他利用魏王給他的玉如意做文章,將魏王之前陷害太子的陰謀如實向皇上揭發。

    李恪聽完,斷然拒絕,“不可!像這種下作的事我是絕不會做的!”

    “殿下,你怎麽這麽固執?這麽多年,我們辛辛苦苦跟太子爭鬥都是為了什麽?現在太子終於倒了,這奪儲的機會千載難逢,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李恪沒有做聲。

    程懷亮看他無動於衷,轉過來向張小七道:“小七兄,快幫我勸勸殿下!”

    “誒,這事你可求錯人了,我跟殿下的想法差不多!咱們要爭也是正大光明的,別總搞那些歪門邪道、見不得人的勾當!”

    “哎呦!怪不得你們倆能當兄弟,一對傻帽兒啊!真氣死我了!”程懷亮急得一個勁地搓手。

    “哎!你怎麽說話呢!”

    “好了!”李恪製止道,“我確實想當太子不假,可到底誰能當太子,那是父皇決定的事,不是我所能左右的!再說,四弟他雖說經常給太子使壞,可他並沒有害過我呀!我怎忍心做這種事?”

    “殿下,那隻是因為當時太子還在,他的對手不是你呀!可現如今情況不同了,你不主動出擊,就得被動挨打呀!”

    楚恒也進言道:“殿下,據我打探得來的消息,昨日,不少大臣已開始聯名上書,要奏請皇上立魏王為太子了!一些平日裏跟魏王走得不是很近的朝臣,也都隨聲附和,都想沾沾這擁立之功,據說聲勢搞得非常大,將近一半的朝臣都在折子上署名了,看現在這個局麵,魏王已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咱們若還不有所行動,隻怕魏王被立為太子隻是時間問題了!”

    “昨日?昨日太子逼宮的亂子不是才剛平定嗎?父皇的龍體還未康複,四弟就急著做這種事?唉!罷了,不管怎樣,我意已決,不會為了儲位與四弟相鬥,你們也不必勸我了!”

    程懷亮和楚恒萬般無奈,隻好作罷,當下也無心再閑聊了,便起身告辭,悶悶不樂地回去了。

    正這時,王府家丁跑進來稟報,“殿下,魏王殿下來訪!已在府門外等候!”

    “哦?快快有請!”李恪和張小七整理了下衣服,快步迎出門去。

    李泰笑容滿麵,一見到李恪,便拱手作揖,深施了一禮,“三哥!數日不見,小弟這廂有禮了!”

    “四弟快免禮!你我兄弟,何須如此啊?”

    “哈哈哈!三哥客氣!太子倒台,普天同慶!你我兄弟終於有了撥雲見日的一天了,兄弟我高興啊!誒,大哥也在呀,太好了,大哥臨危救駕,忠勇雙全,救國家社稷於水火,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兄弟欽佩之至,還請受兄弟一拜!”

    張小七愣了一下,深感意外,忙把他扶住,“呃,殿下快別這樣,小七我承受不起呀!”

    “大哥!你是我三哥的義兄,有何受不得呀?今天我到這兒來,就是來喝慶功酒的,咱們兄弟一定要好好喝一杯,不醉不歸!”

    “好吧,兄弟你既然這樣說了,那我也不客氣了,今日我還得跟你再幹上三大碗!”

    “哈哈哈哈!何止三大碗,六大碗也使得!”

    “四弟,別在門口耽擱了,走!我們進屋說話!”

    當天,李泰就留在了吳王府中。

    晚上,李恪擺宴款待李泰,席間,眾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酒過三巡,李泰就對李恪道:“三哥,兄弟今日登門,特意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他說著,命人拿來一個劍匣,打開了,端到李恪眼前。

    “三哥請看,這柄劍叫作四尺千金劍,可是個稀罕物,得來不易,今日兄弟便贈與三哥,還請笑納!”

    李恪見那劍匣裏的寶劍金光閃閃,光彩奪目,劍鞘上還嵌著寶石,煞是好看,為難道:“四弟太多禮了,這麽貴重的禮物,我實在是受之有愧呀!”

    “誒,三哥,寶劍贈英雄嘛!這劍我又不會使,放在家裏隻能當個擺設,交到你手裏,它才有用武之地嘛!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那好吧!多謝四弟了!”

    兩人接著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

    李泰忽而麵露慚色,扭捏道:“我還有個不情之請,還請三哥務必要答應!”

    “哦?四弟但說無妨!”

    “說來慚愧,上次我送與三哥的玉如意,三哥可否把它交還於我?你知道,那玉如意畢竟是父皇賞賜的,我怕改日若父皇問起來,我沒法交代呀!”

    “啊!此事簡單,四弟直說便是,何必還繞彎子呢?”李恪很爽快,隨即叫人把玉如意拿來,交給了李泰。

    李泰又千恩萬謝。

    眾人皆大歡喜,開懷暢飲。

    酒筵過後,李泰辭別李恪、張小七,拿著玉如意,高高興興地回府去了。

    張小七看著李泰遠去的背影,向李恪道:“殿下,看來魏王人不錯,也很豪爽的嘛!程賢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恪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我看,他無非就是怕我告發他,想要回玉如意罷了!”

    一晃又過了幾天,李世民身體恢複了一些,旋即召集群臣到兩儀殿議事。

    李恪立於朝堂上,見父皇身形消瘦,麵色枯黃,仿佛大病一場,心中不免升起陣陣感傷。

    李世民倒也處之泰然,說起話來並未表露出一絲悲傷哀怨之色,他先是對救駕有功的張小七大加賞賜了一番,而後,話鋒一轉,進入正題,“諸位愛卿,太子謀逆,罪在不赦,朕已令大理寺和刑部會審,酌情定罪,現在儲位空懸,朕欲重新擇立太子,想跟諸位商議一下,朕該立哪位皇子為儲啊?”

    眾臣顯然早有準備,就等皇上提這茬兒呢,登時紛紛進言:

    “皇上,魏王殿下仁德恭順,才學斐然,對皇上至忠至孝,對臣民謙恭有禮,禮賢下士,頗有國士之風,臣以為皇上應立魏王殿下為儲。”

    “皇上,魏王殿下滿腹文韜武略,才華橫溢,他是皇上的嫡次子,又是皇上最為寵愛的皇子,於情於理都應入主東宮!”

    “皇上……”

    “好了!”李世民打斷道,“你們的意思朕都知道了!朕近日也收到了一些大臣的聯名奏折,他們一至擁立泰兒為太子!”

    “皇上,這就說明魏王已受群臣擁戴,立他為太子乃是人心所向啊!”

    “可是昨日卻有人匿名給朕上了一份折子,彈劾泰兒行事不端,表麵恭儉,背地裏卻流連花街柳巷、風月之所,甚至將朕禦賜的玉如意都落在了妓院裏!”

    眾大臣一時愕然。

    有人立刻啟奏道:“皇上,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上書之人一定居心叵測,憑空製造事端,妄圖給魏王殿下栽贓,請皇上嚴查!”

    李泰慌忙出班跪倒,“父皇,此事從何談起?兒臣冤枉啊!”

    李恪心下疑惑,偷眼看了看程懷亮。

    程懷亮也是一臉茫然,搖搖頭,那意思:“這事跟我沒關係呀!”

    這時,李世民說話了,“朕也不信泰兒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不過,既然有人彈劾他,朕也不能不管!”

    李泰當即表態:“父皇,兒臣問心無愧,願意隨同父皇一起去那家妓院,與老鴇當麵對質,以證清白!”

    “好!朕也正有此意!”

    一個大臣建議道:“皇上!此事何勞您親自前去,派人把老鴇抓來,審問一下不就行了?”

    “不,那樣未必能問出實情,此事幹係重大,朕必須得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當下,李世民散朝,換了身便裝,帶著眾皇子和一些朝中重臣,微服來到醉春院。

    醉春院的老鴇一見這麽多達官貴人,忙笑臉相迎,“哎呦,幾位大老爺,真是稀客呀!快快裏麵請!姑娘們,接客了!”

    一位宮中侍衛上前,把腰刀一橫,“休得胡言亂語!這位老爺有話問你,你要如實回答,膽敢欺瞞,把你抓入官府,大刑伺候!”

    “欸,是、是!官爺請問,老身必定知無不言!”老鴇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不敢造次,當即跪下來,諾諾連聲。

    李世民隨即問道:“我來問你,前些天,可有個貴公子到此眠花宿柳,還把一個玉如意落在了這裏?”

    老鴇眼珠轉了轉,點頭應道:“是!老爺說的不錯!”

    “恩,他可跟你說他是什麽人了嗎?”

    “這個……老爺您也知道,官宦人家的子弟到咱們這兒來,向來都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地,哪兒能暴露身份哪?可這位貴公子與眾不同,他當時在這兒喝花酒,喝得大醉,胡說了一氣,哎呦,把牛都吹上天了,說出來都大逆不道啊!他說他是什麽魏王,將來還要當太子,還當眾把那玉如意賞給了我這兒的姑娘。老身就當他說的是醉話,也沒放在心上。”

    “哦?你來看看,那貴公子可是我身邊的這個人?”李世民說著,指了指李泰。

    老鴇將李泰上下打量了一遍,搖了搖頭,“不是他!”

    李泰順勢道:“父皇,你看到了吧!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兒臣哪!”

    老鴇一聽說對麵此人是皇上,驚恐萬狀,連連叩頭,“哎呦呦!皇上饒命啊!這事跟小人無關哪!”

    李世民一皺眉,“休得聒噪!你說那個貴公子不是他,那又是誰呢?你可記得他的長相?”

    “是、是!小人記得!隻是他今天沒來妓院,小人也不清楚他是哪個府上的公子!”老鴇戰戰兢兢說著,忽而一抬頭,眼睛一亮,迅速用手指向了一個人,叫起來,“哎!是他!就是他!”

    眾人回頭觀瞧,就見那人正往這邊走來,突然發現眾人,他見勢不妙,撒腿就跑。

    李世民一抬手,“抓住他!”

    幾個侍衛衝過去,將那人按倒,帶了過來。

    那人顯然見過皇上,一見麵便跪了下來,“呃、呃!小、小人拜見吾皇,吾皇萬、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世民低頭看了看他,“你是何人?為何要假扮泰兒,敗壞他的名聲?是誰指使你的?”

    那rén miàn如土色,偷眼看看身邊的老鴇,知道事情敗露了,一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了。

    “大膽!當著皇上的麵,還敢欺瞞不言?快說!”一個侍衛厲聲嗬斥道。

    “呃,皇上,小人也是受人脅迫,才這麽做的!我說出來,您可要饒我一命啊!”

    “說!”

    “是、是、是吳王殿下讓我這麽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