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故人陸續凋零,好似風中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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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說走了。”
    陸星起身之迅速,態度之無情,行為之果斷,直接給付沉昀都驚呆了。
    靠!
    “不是哥們,說好的師徒情誼呢。”
    付沉昀拉著陸星的手把人按了回去,並且絲滑的抽出口袋裏的絲巾,十分傷心的擦拭了起來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
    “我們認識這麽多年的情愛與時光,終究是錯付了。”
    陸星掃了一眼付叔的手臂,翻了個白眼,無語的說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的絲巾是愛馬仕的,手表是百達翡麗的,戒指是卡地亞的了,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你這麽大年紀再舉一會兒手就抖成帕金森了。”
    嗯?
    付沉昀一聽,也不生氣,美滋滋的放下了自己擦眼淚的手,感慨的說道。
    “還得是你啊,我跟別人炫他們看不出來啊!”
    奢侈品花那麽大的價錢麵對普羅大眾打廣告,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為了讓普通人也認識這些品牌,知道這些品牌有多麽多麽的貴,這樣有助於有錢人裝逼。
    不然有錢人渾身名牌想秀一下優越感,結果旁邊的人根本認不出來這穿的什麽玩意兒,這還裝個錘子逼啊,裝給鬼看呢。
    付沉昀高興極了,看來自己這精心搭配的一身沒有白費,還是有識貨的。
    陸星懶得搭理付叔這個自戀狂。
    幹這一行的剛開始都說賺多少多少就上岸,但是後來就很容易就陷進去紙醉金迷裏麵。
    畢竟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消費水平一旦上去就很難下來了。
    陸星倒是沒什麽感覺。
    九塊九的t恤和一萬塊錢的t恤在他這裏都是衣服而已。
    不過他覺得這些奢侈品也是挺有意思的,隻坑有錢人。
    可沒辦法,付叔就喜歡這些玩意兒,陸星也不想多說。
    當初陸星問付叔為什麽入行。
    付叔給的答案也非常的簡潔。
    他說因為懶。
    懶得去上學,懶得去工作,懶得去動腦。
    於是他覺得這行是最適合他的,隻需要在客戶麵前賣力一點,***張,錢款到賬。
    這個回答,給當時的陸星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所以他當時給自己定了個警告——
    不要打破底線。
    底線一旦被打破,後麵就是無底深淵。
    跟陸星炫完了自己的最新穿搭,付沉昀心情大好,終於想起來說正事兒了。
    付沉昀趴在桌子上湊近陸星,低聲道。
    “你還記得她嗎?”
    寂靜。
    陸星沉默片刻,點頭。
    當初陸星走投無路,咬牙撥通了付叔的電話之後,付叔給他介紹了一個在客戶麵前爭取的機會。
    她就是陸星的第一位客戶。
    在正式開始合約之前,付叔帶著陸星來帝都緊急培訓了一個月。
    一個月之後,陸星跟著她的工作調動回到了海城,正式上任撫慰犬一職。
    陸星摩挲著杯壁,無奈的笑了一聲。
    他當時非常的感謝付叔,覺得付叔是他的恩人。
    可是後來越跟她相處,陸星越發現,當初付叔不是不想自己上,是付叔早就知道她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付叔不想把自己搭進去,於是就想著找個人替自己受罪。
    陸星就是被付叔選中的人。
    這事兒是陸星後來自己琢磨出來的。
    他就說嘛,大家無親無故的,憑什麽潑天的富貴能砸到他的頭上?
    原來命運的饋贈早就標記好了價格。
    陸星在她的身邊學到了很多行事風格和做事方法,也開闊了很多的眼界,知道了很多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
    不過收獲最大的,還是他開始整宿整宿的做噩夢失眠。
    直到她調離了海城,兩個人的合約結束,陸星才終於睡了第一個好覺。
    在她的麵前,宋教授就是天使。
    陸星抬頭看著付叔雖然年紀漸長,但依舊儒雅成熟的臉,他就忍不住的想笑。
    當初他是真的把付叔當師傅的。
    可是後來明白了付叔教他東西完全就是為了利用他之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對啊。
    這麽賺錢的門路,非親非故的,憑什麽輪到他呢?
    “你要說什麽?她怎麽了?”
    陸星垂下眼眸,不知道這個時候小學姐睡了沒有,他說要給小學姐帶禮物的。
    付沉昀搓了搓手,有些心虛。
    他也知道自己當初找陸星的目的不單純,也知道陸星估計琢磨出來這事兒了。
    畢竟之前陸星還巴巴的跟在他屁股後麵叫師傅師傅,現在能叫個付叔都算是燒高香了。
    其實付沉昀當時選擇了陸星,也是他連續來咖啡店來了一周觀察得出來的。
    當時的陸星動作麻利,做事機靈,臉的底子也好,是天生就招女孩喜歡的命,就適合幹這一行。
    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是沒有錯的。
    不過短短幾年,眼前陸星的形象早已天翻地覆,之前還是個瘦瘦土土的少年,而現在他的氣質說是富家少爺也沒人會懷疑。
    後來付沉昀其實是有點愧疚的,他自己不想受苦,就把陸星給推到了那個瘋女人身邊。
    他想要挽救一下陸星,可是木已成舟,他的話在那個瘋女人身邊跟屁一樣,沒人在意。
    付沉昀知道那個瘋女人給陸星帶來了巨大的陰影,於是為了讓陸星開心起來,他眉飛色舞的說道。
    “她死啦!”
    陸星手一抖,難以置信的抬頭看著付叔。
    見終於有一件事能挑起陸星的情緒,付沉昀知道自己說對了,於是繼續說道。
    “急症,大把大把的錢,大把大把的特效藥往上堆,都沒有用。”
    “兩個月,兩個月就沒了,上個月剛下葬。”
    “死之前她犯神經了,讓人往病房前邊兒種白楊,她下葬的地方也是自己劃了一片地,周圍種滿了白楊樹。我知道在哪兒,你要是有空,我帶你去看看,反正她也死了反駁不了你,你趁機好好罵罵她。”
    一直到出了咖啡廳,陸星腦海裏一直回蕩著這句話。
    他沒有打車,拉著行李箱走在路上,影子拉得很長。
    死了。
    她居然死了?
    折磨過自己的人死了,陸星覺得自己是應該笑的。
    可是
    “為什麽不笑呢?”
    陸星陰鬱的盯著長長的黑色影子。
    她是陸星的第一個客戶,也是陸星第一次近距離的了解女人這個生物。
    死了?
    居然就這麽死了?
    陸星麵無表情的盯著道路旁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綠樹。
    為什麽要在墓地種白楊?
    當時她掐著陸星的臉,說陸星就像是白楊樹,什麽都不講究,有點土有點水再給點陽光就能活,太不嬌貴,又不愛笑,不招人喜歡,天生賤命。
    一片樹葉被風拂下枝頭,落在了陸星的行李箱上。
    他盯著那片樹葉良久,終於笑出了聲。
    既然真的討厭白楊樹,又為什麽要在墓地旁邊種滿白楊樹?
    陸星撚起那片樹葉,歎息被吹散在風中。
    “故人陸續凋零,好似風中落葉啊”
    他不恨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