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手！”
    推拉了兩下之後，程瑞月的心裏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火，直接一把拽過撬棍，緊緊的握在手裏。
    在外麵登山遊海的時候，她經常有種完全掌控自己身體的感覺。
    如果有一絲一毫對於身體四肢的駕馭力不夠，都容易在那些極限運動當中出現事故。
    可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突然覺得。
    人類比神秘的大自然還要更可怕。
    現在撬棍在她的手裏，陸星在她的麵前引頸待戮，明明從任何層麵上來看，她都占了絕對的上風。
    但為什麽陸星能夠這麽坦然，她卻心裏紛亂如麻。
    想不明白，就開始變得焦躁，程瑞月緊緊握著手裏的撬棍，沉沉的重量提醒著她。
    “背過去。”
    程瑞月對陸星說道。
    陸星頓了一下，點了點頭，沒有什麽猶豫的轉過了身，“好。”
    對於性格果斷，不拖泥帶水的人來說，做與不做這兩個選項，她一旦開始陷入了猶豫，那麽說明這件事她不會做的。
    因為如果足夠堅決，就不會再產生第二個選項，而是直接動手。
    陸星垂下眼，目光越過窗子，落在樓下步履匆匆的學生們身上。
    其實在他剛才說的話裏，有一多半都是真的，所以才顯得誠摯。
    他確實覺得程瑞月很有生命力。
    上天入海，各種極限活動拿命玩，要是換做別的二代，應該惜命的不得了，生怕自己的榮華富貴再也享受不了了。
    有時候陸星也覺得沒有辦法。
    明明隻是喜歡某個人的性格，想跟她當朋友，她卻要喜歡你。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跟男生交朋友都很輕鬆，但是跟女生交朋友卻舉步維艱。
    一不小心，人家跟你表白了，也就這麽失去了一個欣賞的朋友。
    陸星長歎一聲，身後也遲遲沒有動靜。
    “陸星。”
    “嗯。”
    “你會跟......”
    程瑞月盯著陸星的後背。
    肌肉勻稱的後背，在薄薄的衣物襯托下，顯得更加的讓人心動。
    程瑞月看著看著，猛然回過神來，想要說的話也瞬間戛然而止。
    其實她想問陸星，以後會跟霜霜在一起嗎？
    可是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突然問這個問題的內在意圖，或者說，她不敢去想，於是索性截住不說了。
    程瑞月深吸一口氣，拎起撬棍，搭在陸星的肩膀上。
    陸星的肩膀猛然一沉。
    餘光一掃，就看到了鋒利撬頭，那尖銳冰涼的感覺，近在咫尺。
    “陸星，你覺得你為什麽會受女生歡迎？”
    程瑞月像探索大自然一樣，問著陸星問題。
    陸星笑了一聲。
    當程瑞月沒有動手，而是在這裏說這些話的時候，這根物理學聖劍就注定不會拔出了。
    陸星的心平靜了下來，即使鋒利的切麵近在咫尺，他靜靜的說。
    “先是第一眼看著好看，讓人有興趣，緊接著衣服著裝體麵，讓人覺得經濟條件不錯，最後說話做事不猥瑣，讓人有安全感。”
    “......沒了？”程瑞月等了幾秒，才開口問道。
    陸星點了點頭。
    程瑞月沉沉的看著陸星的後背，哐當一聲，沉重的撬棍重重的砸在地上，震得陸星耳朵發疼。
    而下一秒，程瑞月說的話更讓人覺得山呼海嘯。
    “陸星，你真的很可憐。”
    一瞬間，風停止了流動，樹木停止了生長，萬籟俱寂，陸星緩緩的轉過身，沉沉的望著程瑞月。
    程瑞月動也不動，也同樣看著陸星說。
    “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不想。”陸星回答的幹脆利落，他低頭撿起了地上的撬棍，又遞給了程瑞月，“給你。”
    程瑞月接也不接，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陸星歎了口氣，早就想到了，像程瑞月這類的人，隻要想說什麽，就一定會繼續說下去，從來不管別人想不想聽。
    果然，下一秒程瑞月聲音低低道。
    “你喜歡去戶外到處走走嗎？”
    陸星點點頭。
    那心理醫生都跟他說了，沒事兒去公園接觸接觸綠色植物，對身心健康都有幫助。
    可程瑞月似乎沒有跟他交流的意思，自顧自的說道。
    “前年我去過一趟五雲山。”
    “那裏景色好嗎，我不是江城本地人，還沒有逛遍這裏。”陸星像個人機回複著，“不過程姐去的地方肯定景色很好。”
    “既然這麽近，那麽美，那我周末就到......”
    程瑞月並不在意陸星的話，隻是想繼續自己的講話內容。
    於是陸星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聽見程瑞月說。
    “我在五雲山那兒看到過一棵樹。”
    “樹長得很高大，但我往近一看，卻發現樹幹已經全部中空了，隻靠著外層的樹皮支撐自己活著。”
    “蜘蛛螞蟻，小貓小狗，落葉石頭，不論什麽都可以往樹裏走一趟，但不論什麽都沒辦法留在那片空洞裏。”
    “就這樣吧。”
    程瑞月說完，沒有再去看陸星，隻是踢了一腳地上的撬棍，發出刺耳的咣當咣當聲，而後說道。
    “砍一棵空心樹，有什麽意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