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銳察覺到落在自己腿上的似有若無的視線，宋君竹挑眉，撐著臉，順勢調轉了話題，她眯起眼，若有所思的問道。
    “溫總打算什麽時候走？”
    像溫靈秀這種人，不能讓她細想，一細想的話，一定會出問題。
    “下午回海城。”溫靈秀走到洗手池邊，擰開水龍頭，神色淡淡地問道，“宋教授呢？”
    嘩啦的水聲，濕潤了兩隻手掌。
    宋君竹往後靠在椅背上，望著鏡子裏的溫靈秀，她神情放鬆道。
    “也許明天回去，也許不回去了。”
    真是個很狡猾的答案啊，溫靈秀想。
    宋君竹的工作性質跟她完全不一樣。
    她雖然工作不至於事事親為，但也要經常待在公司裏，不能完全撒手不管。
    還有囡囡，小孩子是不能總是跟著她到處跑的，囡囡還要上學。
    而她又絕對不放心，總是放囡囡自己待在海城。
    現在想想，當初陸星報大學的時候，報到了江城，真的是個很狡猾的決定。
    這段距離，升起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溫靈秀歎息一聲，按下兩泵洗手液，在掌心裏搓出泡泡。
    宋君竹盯著洗手池前的背影。
    從後背開始，渾身的線條開始往內收，在腰身上，線條收到最瘦，而後越過腰身，線條又渾圓起來，在臀胯的位置，到達頂峰。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這都是一具頂級的女性身體。
    “宋教授在看什麽？”
    水流衝掉泡沫，兩隻手潔白幹淨，溫靈秀抽出一張紙巾，擦幹水珠，轉身望著宋君竹，抓包了她打量的眼神。
    而宋君竹則是理直氣壯，絲毫沒有心虛的樣子，淡淡道。
    “在看你的身材。”
    溫靈秀頓了頓，這宋君竹說話是真直接啊......
    “有什麽收獲嗎？”
    “很好看。”
    “謝謝。”
    溫靈秀不知道為什麽她跟宋君竹的對話突然詭異了起來。
    宋君竹頓了一下，而後說道。
    “這個世界很大，你把自己的人生局限在公司和小孩身上，所以才會吊死在一棵樹上。”
    溫靈秀嘴角的笑容淡了幾分。
    “你很漂亮，無論是外形，還是氣質，都在女人最巔峰的成熟時刻，你應該出去看看，看看別人。”
    溫靈秀麵無表情，她把手裏的抽紙團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裏。
    “如果你想要一個完美的孩子，一個優秀的繼承人，你不需要找陸星，你應該去國外找能基因編輯的醫院。”
    溫靈秀雙手反撐在洗手台上，微微歪頭，望著宋君竹。
    “我記得，你之前已經要放棄陸星了，現在怎麽回來了？”
    “如果你隻是需要男人，那你就更不該在陸星的身上浪費時間，因為你現在的年華很寶貴，另外找聽話的，好看的，就可以。”
    即使麵對一直沉默的溫靈秀，宋君竹依舊鎮定自若的說著。
    “你已經經營了很久的公司，你很成熟了。”
    “而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不僅僅該知道什麽時候進場，更該知道什麽時候退場。”
    “一個現在總是在賠本的生意，不如不做，不如收攤。”
    “你同意我的說法，我為你引薦國外最好的實驗室，給你一個最完美的繼承人。”
    “很多時候，做事情，不僅僅需要錢就可以的。”
    宋君竹靜靜的說道。
    最後一句話的尾音，消失在長久沉默膠著的空氣當中。
    撲哧、
    一道輕飄飄的笑聲，打破了這道安寧。
    宋君竹抬眼看了過去，隻看到溫靈秀嘴角完全揚起，眉開眼笑，她從來沒有見過溫靈秀這麽笑。
    在任何公共的場合裏，溫靈秀總是笑得溫柔和克製。
    不像現在。
    溫靈秀笑得像個聽到爛俗笑話的十八歲嬌俏少女，花枝亂顫。
    宋君竹沒有說什麽，隻是靜靜的等她笑完。
    過了幾秒。
    溫靈秀安靜了下來。
    她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宋君竹的眼前，低下頭，對上了宋君竹的眼睛。
    四目相對。
    那雙一直柔和的眼眸，此刻卻充滿了認真。
    “宋教授，你肯定不知道。”
    “我很難愛上一個人，可一旦愛上，我將永遠不變。”
    “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這種話是廢話，畢竟你的人生，就是充滿了偏執，固執，頭破血流，撞碎南牆。”
    “我跟你不一樣。”
    “就像你說的，我會調整預期，我會及時轉向，我會提前止損，我是個很靈活的人，隨時不讓自己血本無歸，傾家蕩產。”
    “你以為我在感情上，也會這樣嗎。”
    對於性格原本就大方的人，她給了你一百塊，對於她來說，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就像是習慣一樣。
    但對於性格原本就吝嗇的人來說，她給了你一百塊，那是心裏進行了劇烈鬥爭，但依舊選擇這麽做。
    在感情上，溫靈秀從來沒有轉向過。
    她覺得江素雪很適合陸星，她覺得雪一樣純淨潔白的女孩兒很適合陸星。
    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她不愛陸星了。
    愛一個人，不是非要在一起的。
    她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在有限的時間裏，不再跟陸星談情，隻談欲，這是她的私心。
    溫靈秀當然有私心。
    如果她沒有私心，她現在就應該完全消失在陸星的人生裏了。
    望著宋君竹那張欠揍的嘴，那雙欠揍的眼神，溫靈秀前所未有的認真說道。
    “至於你說的為什麽我又回來了......”
    溫靈秀彎了彎嘴角，無比溫柔道。
    “因為我卑鄙啊，我虛偽啊，我要在陸星還沒來得及完全擁抱新生活的時候，盡可能的擁有他啊，不然多虧啊。”
    “一次，兩次，三次，能有幾次，就有幾次。”
    “多一次，賺一次。”
    “在這點上，我還是個很合格的商人的。”
    溫靈秀笑了起來。
    宋君竹死死盯著溫靈秀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你們做了？”
    溫靈秀驚訝了一秒，驚訝於這直接的問題。
    但她毫不猶豫的說道。
    “你猜。”
    溫靈秀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成熟和嬌俏，同時融入她的氣質裏。
    她不是最配陸星的。
    宋君竹更不會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