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7 我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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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室寂靜。
    白色紗簾微微晃動,溫暖陽光隨之搖擺,在地上變幻各種形狀。
    陸星像被丟進海裏,無數的海水灌進鼻腔,一口氣也喘不過來。
    很多時候,你明明理解某句話的意思,也知道眼前人是故意說出來的,但知道是知道,可你的情緒還是忍不住的隨之波動。
    就像父母給你買衣服,買完說這是他們辛辛苦苦打工才賺的錢。
    即使知道,他們說這些話,是為了讓你愧疚,讓你以後好好的孝順他們。
    但明白了動機,當時的心裏依舊忍不住的酸澀。
    “剛好點了,也得好好養著。”
    陸星捏住了在他腿上亂動的腳尖,一本正經的說道。
    他完全裝作盲人按摩的樣子,握著那隻白嫩清瘦的腳,慢慢的按著,一邊按一邊說道。
    “停藥吧。”
    這什麽強效針能這麽有用,宋教授早打了,然後在他麵前裝瘸子不是更方便嗎?
    唯一不打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副作用太大!
    像宋教授這種人,無論是意誌力還是忍耐力都超乎常人,能被她說"有一點兒"副作用,那就代表著,這副作用很大了。
    陸星都沒必要再繼續追問這強效針有什麽副作用了。
    “不要。”
    宋君竹自從幡然醒悟自己對陸星的感情之後,就再也沒有對拒絕過陸星的什麽要求。
    這次她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嘶——”
    隻是她這聲"不要"剛說出口,腳心就被陸·盲人按摩·星狠狠的摁了一下,又痛又酸爽的感覺直達神經末梢。
    “停藥。”
    宋君竹雙手抱胸,半靠在沙發扶手上,兩條腿搭在陸星的腿上。
    她的表情隻是短暫的失控了一下,又迅速的恢複原狀,像個女王一樣,高傲冷豔道。
    “不要......嗯。”
    “停藥。”
    宋君竹抿起唇,眼眸望著腳邊的陸星,出乎意料的堅持。
    “不要。”
    又是一陣疼痛中伴隨著酸爽的感覺,直達大腦。
    宋君竹哼了一聲。
    她這輩子無論做什麽事情,隻要下定決心,別說撞了南牆就回頭,她撞碎南牆也要繼續走下去!
    小小陸星,以為這樣她就會屈服嗎?
    宋君竹也是個強種中的強種,既不答應陸星的話,也不把腿縮回來,就那麽硬捱著,一口都不鬆。
    “停藥。”
    陸星回憶著自己在付叔店裏學的按摩手法,把那兩隻腳上有益的穴位幾乎按了個遍。
    而當他每次按到不同穴位的時候,宋教授的反應也不一樣,有的地方痛,有的地方麻,有的地方沒有任何感覺。
    看來是真的好了一點兒。
    陸星想著,繼續手上的動作。
    宋君竹雙手抱胸,一邊忍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感覺,一邊專注的盯著他的側臉。
    曾幾何時,她那個便宜妹妹正處於青春期,最愛看那些電視劇。
    她不止一次的罵過,說那種電視劇隻有弱智才會去看!
    整天想的不是自己的學習怎麽樣,工作怎麽樣,而是盯著戀人的臉看一天。
    神經病。
    看吧看吧,等人家考上大學,找到好工作了,第一個甩了喜提五百度近視的主角。
    而現在......
    嗯,回旋鏢不是不來,隻是來的慢了點兒。
    “我不會停藥的。”
    宋君竹踩上陸星的大腿,那張冷豔完美的臉上,絲毫沒有可以回旋的表情。
    陸星沒有問理由,他隻是也看向了宋君竹,靜靜的說。
    “特效針的副作用太大,你慢慢的養好,我也慢慢的陪著你。”
    短時間加藍是沒有好下場的。
    那些運動員在比賽前打封閉針,在退役之後,那將會成為漫長的陣痛。
    宋君竹平靜的聽著。
    她的腳掌被陸星握在手中,輕輕揉捏著,帶來了溫暖和舒適,剛才被摁過的地方,也放鬆了下來。
    “我不會停藥的。”
    她隻有這麽一句話。
    而陸星遇到了自己的滑鐵盧。
    他知道宋教授是個很倔的人。
    可在宋教授倔的時候,他在合同期間兢兢業業的當狗,不會有任何異議,不會有任何反對。
    而在他的合約結束之後,宋教授又不倔了。
    可以說,這次是他難得在生活裏直麵宋教授的"倔"。
    還挺......
    陸星抿起唇,望著宋君竹一臉沒得商量的樣子,覺得這好像個小孩兒一樣。
    “理由呢。”
    陸星捏著那雙瓷白如玉的腳掌,給人放鬆肌肉。
    宋君竹盯著陸星的眼睛,不避不讓,認真道。
    “我不接受看到你倒在我眼前,而我無能為力,不能第一時間扶住你,像個廢物一樣。”
    話音落地,陸星頓住了。
    宋君竹別開眼,黑色卷發落在胸前,她靜靜的說。
    “把你、把你安置到醫院,知道你沒大問題之後,很快就會醒來之後,我連夜就坐飛機走了。”
    明明ina跟她說,可以請假,延遲一天,看到陸星醒來再去工作,可她還是走了。
    也許在ina心裏,是因為她有職業精神。
    也許在陸星心裏,是因為她的工作緊急。
    不是的。
    宋君竹自己心裏清楚。
    不是的。
    “我知道你看見了。”
    宋君竹抿起唇,聲音裏帶著難言的低落,喃喃著又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你看見了。”
    那天在酒店,陸星倒地之前,明明就看向了她那裏,也看到了她從輪椅上跌到地毯上的狼狽樣子。
    她無法接受。
    她一點都無法接受。
    從再次跟陸星重逢開始,即使她一直坐著輪椅,但是出行身邊從來都帶著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輕而易舉的體麵和漂亮。
    後來陸星陪著複健,那些醫生也提前打過招呼,根本不會給她太超過的訓練量。
    那些訓練量,練過之後,剛好夠她達到汗濕碎發,臉頰粉紅,我見猶憐的狀態。
    一切都很漂亮,一切都很優雅,一切都是最佳的形象。
    而那些需要陸星幫忙的瞬間,也不過是故意的小情調。
    她明明都計劃的很好。
    宋君竹不想在別人麵前展現自己狼狽的一麵,而在自己愛的麵前,她更不想。
    可那天在酒店,陸星就是看到了,看到她最無力最無能的樣子。
    宋君竹按著額頭,垂下眼眸。
    “我討厭那樣。”
    陸星住院醒來的時候,收到了她發來的消息,她說,陸星願意做什麽事情都可以,她會兜底的。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她怕。
    她被陸星看到了自己那個無力無能的樣子。
    她怕陸星覺得她沒什麽用。
    與其說,她是給陸星擔保,說我永遠都會給你做的事情兜底,不如她是在說......
    “別離開我,我還有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