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慕語禾的回憶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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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決定是你了——波裏個浪!”
“呱?”
咻!
剛從畫卷中脫離,回到庭院,操縱市場的無形大手還沒出現在天聖城,但許平秋的無情鐵手率先出現在了波裏個浪身上,掐住了它命運的脖頸。
緊接著,蛙就飛了。
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且翠綠的弧線。
鷺江歌漁圖緩緩卷起,畫卷帶來的異象隨之消散,江水息歇,漁歌絕韻。
許平秋自動拾取沒關,十分自然的撿了過來。
果然老登說的沒錯,煉寶哪有順手快?
岑三知道了,應該還欠自己一句謝謝才是。
“師傅,我感覺岑掌櫃不一定按你說的去做,你有一個破綻。”
女孩認真旁聽了許久,等到波裏個浪被客氣的‘請’出庭院後,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是嗎?為什……等等。”
許平秋話到一半,注意力卻跑偏了,他看向女孩,有些小震驚和期待的問道:“你也聽懂了我剛剛說的?”
“沒有。”女孩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但師傅講的定是極好,否則岑掌櫃也不會聽的如癡如醉了。”
她的記憶太少了,閱曆說是白紙也不為過,頂多知道錢可以換東西,東西也可以換錢。
這樣的認知下,是絕無可能理解市場、經濟、金融這種形而上學的抽象概念。
“是嗎?誒,那我換種說法呢?”
許平秋一思考,聰明勁又上腦了,他覺得女孩悟性其實也不差,可能是資本主義這個說法的畫風不匹配!
當即許平秋就文縐縐的講道:“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施行於天……”
這句話核心在於一個‘賊’字,賊無定性,又或者說隨天而定,外化為道,可解讀為貪、嗔、癡、妄、欲,也可解讀為五行五德,金木水火土,亦或者命、物、時、功、神也!
而在許平秋這裏,它可以解讀為:勞動價值被剝削、資本的無止境擴張、異化勞動、階級分化與對立、資源與環境的掠奪……等。
能夠正確理解何為五賊,自然能因順應而昌盛,這便是所謂的見之者昌。
再進一步,掌控五賊,便是五賊在心,施行於天便是利用,反治其身!
“好像…懂了一點。”
在熟悉畫風的熏陶下,女孩似有所悟。
開完小灶,許平秋還記得女孩之前的話:“對了,你之前說的破綻是啥?”
女孩看著許平秋,認真地說:“因為師傅的言行不一。”
“怎樣講?”
許平秋說完,心中卻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上一次仿佛就發生在不久的之前,太可怕辣!
當即,許平秋也是泡起了茶,一比一複刻了起來,主打的就是一個沉浸式氛圍。
在縷縷茶香中,女孩繼續說道:“如果師傅真有「天命在我」一半的底氣,那麽一開始就不會用冰晶絲這種誘騙手段來接近岑掌櫃了吧?所謂天命在我,更像是師傅臨時起意編造的吧?”
說著,女孩看著許平秋,明亮的眼眸露出一縷淡淡的笑意。
“姑且算是吧,不過,你怎麽就確信我不會用誘騙呢?”許平秋習慣性不服。
“因為師傅有底氣的話,誘騙對師傅來說,就不夠…嗯,不夠刺激了。”
女孩說到後頭,停頓了好幾下,像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匯,隻能隨便湊合。
“……”
原來是社會工程學,失敬!
被看穿的許平秋不吱聲了,也就女孩尚不知道作死這個詞,不然他就該汗流浹背了。
女孩察覺到許平秋的尷尬,默默的挪了挪目光,接著分析道:“這點,岑掌櫃若是冷靜下來,也有可能想到這點,師傅的話就起不到威懾的作用了,說不定他還會陽奉陰違,甚至暗中算計師傅,人總是會有僥幸心理的。”
“說的不錯,徒兒真聰明!”許平秋為了找回作為師傅的威嚴,讚賞的摸了摸女孩的頭,“不過岑三想到這點又如何?這可能是他為數不多的,甚至最後的機會了。”
岑三不上套,他死。
許平秋頂多浪費時間,畢竟他除了和岑三談了談,什麽也沒幹。
岑三上套了,那幹什麽和怎麽死可就由不得他了,要知道,資本家是會出售絞死自己繩索的。
如果不是缺少那麽一丟丟關鍵的修為,和忌憚天意難測的道君,天聖城的這些掌櫃,有一個算一個,不被許平秋用資本主義的大棒強行兼並到大呼好爽我還要,就算它們溝子夾的緊!
“這樣啊…”
女孩微微挺直了些身子,蹭了蹭許平秋溫暖的手掌,想了想,也是這麽一回事。
“不過聽你剛剛那樣說,你似乎有解決方法?”
許平秋看出女孩言猶未盡,收回手,試探的提了一嘴。
“嗯,但不是什麽好辦法。”女孩深吸一口氣,說:“岑掌櫃現在的優勢在於身份地位所能調動的資源,以及師傅你透露給他的信息,但這個優勢我們同樣能賦予其他掌櫃。
“比如用岑掌櫃的名義去找其他商行的掌櫃,透露一些師傅你的計劃,不用說得太詳細,畢竟他們沒有虧錢,不會幹的。又或者讓他們知道岑掌櫃虧錢,並且掌握了一個可以扭虧為盈,賺大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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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龜!
許平秋聽著女孩提出來的陽謀,人都傻了說好的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怎麽感覺有點變腹黑了?
這樣一搞,直接把岑三架在火上烤了,不僅沒退路,甚至有點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的感覺,主謀和鍋都得鑲他身上了。
道理也很簡單,這件事是個坑,遲早出事。
那麽等出事了,在別人眼裏,許平秋在天聖城沒有資本,他這個主謀有什麽用?扛得住這麽大的雷嗎?
但如果主謀是岑三,那就不一樣了,一旦暴雷,他的身家就會成為其他掌櫃的逃生墊!所以他不是也得是了!
“怎麽了,師傅?”女孩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啊,沒怎麽,那我問你,其他掌櫃不信怎麽辦?”許平秋回過神,再提問道。
“沒關係呀。”女孩不假思索地答道:“按照師傅的話來說,他們信不信也不重要不是嗎?隻要讓岑掌櫃知道我們的目的,讓他感受到危機,逼他快速做出決定就是了。
“況且,這幅畫卷原本屬於岑掌櫃,現在卻在師傅你手中,這足以證明師傅你與岑掌櫃的關係非同一般……哦!”
女孩說到一半,目光看著畫卷,語氣透著一種恍然:“師傅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所以才拿這幅畫卷?”
“……倒也不完全是。”許平秋略顯尷尬的喝了口茶後,糾正道:“你說的其實大部分都很對,但要記住,威脅是在於讓對方相信你會行動,而不是行動。”
畢竟岑三也不傻,你不能剛有恃無恐的說天命在我,一眨眼的功夫,就迫不及待的手抓一把泥巴塞他褲襠裏,但你可以抓著把泥巴瞄準褲襠,微笑麵對他。
“師傅說的真好,弟子受教了。”
女孩也在自己跟前的好幾個茶杯中挑了杯順眼的,捧起輕抿了口,眼眸微眯。
許平秋:“……”
不對!
這怎麽感覺教的越來越歪了?
“那什麽,來,現在為師再教你個東東。”許平秋摘下痛苦麵具,試圖亡羊補牢,嘰裏咕嚕道:“人之初,性本善!”
好傻哦……
女孩雖然心中覺得有些幼稚,但還是乖乖地跟著念道:“人之初,性本善。”
…
…
“呱?”
波裏個浪回到岑三這,就見上下都忙碌了起來,當即有傻眼。
一路上它都在琢磨許平秋的那番話,在它光滑大腦的輔佐下,不出意料的是沒琢磨明白,但因為許平秋戳它和扔它這兩件事,它本能覺得這事八成不對!
二話不說,忠心耿耿波裏個浪衝到了岑三這,滿是焦急的開始了蛐蛐:
“老爺,我回來了!畫卷被那個人叫唐什麽的搶了去,咱們真要聽他的話,真…真要幹啊?他說的那些,小的怎麽琢磨怎麽不踏實,和咱們平時做生意的路子不一樣啊!”
“聒噪!”
岑三正在案前忙碌,頭也不抬地揮了揮手,就將波裏個浪的碎嘴閉上。
“靠不靠譜我能不知道嗎?你聽不懂,不代表我聽不懂,他說的話是正確的,可你也沒錯,他這個人不一定靠譜。”
“呱?”
波裏個浪悶叫一聲,隨後嘴才被放開,它當即問道:“那老爺您怎麽還照他的吩咐做?”
“他可不個易與之輩,拿畫卷就是在逼我做選擇呢。”岑三歎了口氣,有種被惡心到的感覺。
“啊?都怪我無能,沒能把畫卷搶回來。”波裏個浪懊惱地低下頭。
“無妨,本來我也沒說不幹,隻是他想在幕後,倒是不能讓他順心,我要把他推到明麵上來,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麵對許平秋的抓泥巴威脅,岑三的選擇要更為幹脆,一人一把先塞著,不夠再加,反正別讓外人瞧了,還以為拉不起呢!
…
…
岑三的運作非常迅速與隱蔽,用於割韭菜的奢侈品——冰晶絲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逐漸闖入了天聖城大部分民眾的視野中。
接連幾天,小到街頭巷尾,大到高樓閣宇,漸漸多了談論冰晶絲這種織物的聲音。
能達到這種效果,岑三製定的營銷方略也很重要,下民用欺,用謠言,恐嚇式營銷。中民用騙,炒作,噱頭,饑餓營銷,焦慮。上民嘛……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至於許平秋,岑三也沒有讓他閑著,為了把他推到明麵上,在推廣冰晶絲的時候,岑三自作主張,給許平秋捏造了一個身份和勢力,同時利用商行的能量進行扶持。
麵對岑三好心送來的皮包公司,許平秋也是知恩圖報,當即給兩人共同的事業添磚加瓦,拍上了宣傳片!
一會兒,許平秋是千年種植世家,深耕種植業上百年,隻種冰晶藕,經過苦心多年的研究,終於也是培育出了冰晶蓮藕王!這藕怎麽樣,聽我給你吹……
一會兒,許平秋是抽絲仙人,據說年輕的時候與藕結緣,抽了一輩子的絲,厲害到能從一斤藕裏抽出兩斤絲來,並且這些絲還具有種種神奇的效果,夢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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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三看著老戲骨上身的許平秋,鬱悶的想吐血。
這踏馬的一看就大忽悠,其他掌櫃一看,哪裏會相信許平秋才是幕後黑手?
隻會簡單粗暴的認為,這一定是岑三狡猾的計謀!
但事已至此,岑三也無可奈何,宣傳到如今,熱度像是澆下去的油,還差一把火點燃。
這需要一個爆點,岑三設計的也很簡單,那就是邀請名妓在天聖城上空進行一個特殊表演,通過歌舞,不斷的將身上冰晶絲製造的衣物一縷縷抽絲脫去。
事實證明,越是低俗的東西就越火,人並沒有想象的那般高雅,就算有人指責……那黑紅也是紅嘛,結合之前宣揚的熱潮,冰晶絲便徹底搬到了明麵上。
就是可惜,對於這一惡劣的行為,許平秋批判到一半就被女孩拉走了,當真是遺憾……
咚!
棋子悶悶的砸在棋盤上,女孩的聲音幽幽響起:“師傅,該你了。”
“啊?哦!”
許平秋這才回過神,有些心虛的掃了眼棋盤,麻溜的落子。
緊接著,女孩看向棋盤,再度陷入了思索。
自那天感受到女孩有點點腹黑後,許平秋就一直在努力補救,一開始他尋思著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
這個想法沒啥問題,但許平秋自省了下發現,他能教的隻有典、孝、急、樂、蚌、贏……
後來,許平秋想起了岑三邀自己下棋,當即也是找到了方向,打算教導女孩琴棋書畫。
“師傅,你的棋路也太怪了吧?”
女孩有些泄氣,明明一開始學的時候,還有跡可循,尚能理解,甚至還能和許平秋下的有來有回。
但後麵,許平秋一說認真後,棋路就陡然變了,非要說的話,那就是絕對的冰冷與理性,不能以常理度之。
“嗯,你不理解也正常。”
許平秋總不能說這定式來自ai,但其實細想,他又補充道:“這……算是無情道吧,圍棋的無情道,等你修為高些,就能理解了。”
人們總是喜歡將圍棋與哲學、天道聯係起來,賦予它各種玄妙的含義,但被ai荼毒過的許平秋大概是回不去了,因為他現在的境界,已經可以如ai般強行推演,隻要心力不及他,下不過就是下不過。
“我明白了。”女孩恍然,氣鼓鼓的說道:“師傅你仗著修為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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