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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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痛死老子了!該死的阿密陀羅,該死的蠱蟲!你們都該死……”
農巴在破屋外瘋狂的揮舞著兩把大刀,他的眼睛通紅,赤著上身,身體出現血絲一般的紋路向著他的心髒位置匯聚,如同一隻大手狠狠攥緊他的心髒。
楊黛草渾身濕漉漉的躲在破敗的茅草屋中,瑟縮成一團,有些害怕的看著農巴在痛苦中掙紮。
農巴那一夜從東城驛站中逃出來,未免被追兵趕上,一路選擇荒山野嶺向南行進,楊黛草隻知道江洲風泉府有一座楊家老宅,卻也不清楚到底在什麽位置。
如此逃了數日,快要離開皇京地界,他們再從荒山中鑽出來,卻來到蒼茫江邊,農巴頓時大喜,因為自蒼茫江東去,便可直達江洲,到了江洲,再去找風泉府的楊家老宅卻是不難了。
好不容易順著江邊行走,攔了一支江上漁船,許了一些銀子便往江洲趕,未想到天有不測風雲,突遇連日大雨,就在漁船緊急靠岸之時,楊黛草那細弱的身子被江浪一卷落入水中。
農巴一時救人心切便也躍入水中,隻是沒想到兩人都不熟水性,本來隻要抓住船槳自可安全上岸,卻沒想到一時浮沉失了方向,隨著風浪越飄越遠。
農巴仗著強大的內息,硬是閉氣抓著楊黛草上了岸,卻已經不知道來到什麽地方,隻能一路沿江向東行走,途徑一處山坳,卻有一座破敗的茅草屋,好似廢棄的漁翁釣點,便隻好將就歇腳。
這幹柴才剛剛生起火來,農巴才把衣服搭在篝火邊烘烤,就覺得心跳如鼓,一股難以忍受的心痛突兀的出現,他知道這是阿密陀羅在用法器召喚,隻是失了方向,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回去皇京。
這正是母蠱受到法器影響,感覺到了危機,開始發作,使得植入的子蠱瘋狂在農巴心髒中亂竄,農巴難以忍受,便開始奔向屋外,連續揮舞兩把大刀,肆意揮霍著狂暴的內息,以求將這股疼痛平複下去,卻也隻是枉然。
“酒壺……酒壺……”
最終,農巴內息耗去大半,卻也無法終止這種痛苦,整個人仿佛被抽幹了力氣倒在地上,不自覺的抽搐著,他僅剩的意識一邊向篝火處抓著,一邊喃喃呻吟。
楊黛草立即便想到農巴一路上極為“珍惜”的那個酒壺,以為那裏麵有什麽藥物可解他的痛苦,對於農巴是否殺人如麻,她並不清楚,但農巴的確是救了她的性命,她自是要將農巴當做恩人一般,萬不能見死不救。
等楊黛草從農巴的衣兜裏找出那個奢華的酒壺時,連忙打開壺蓋,卻嚇得“啊”的一聲將酒壺扔了出去。
隻見那壺內用一股綠色油脂般的東西浸泡著一顆正在跳動的心髒,而心髒之中好似有什麽東西左衝右突,急躁不安。
突然見到此物,楊黛草自是嚇了一跳,酒壺倒在地上,好在質地堅硬,未損分毫,連其中的綠色油脂也未曾濺出來。
眼見農巴越發的痛苦,已經兩眼翻白,楊黛草連忙抓著酒壺跑到他的身邊問道:“我要怎麽做?你不會是要吃了這個東西吧?”
“好痛……停下……好痛……”
農巴已經無法回應楊黛草,隻是不斷的小聲念叨,很難想象一個能與宗師武者相鬥的強大人物,會在這小小蠱蟲麵前,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停下?我要怎麽停下?難道要把它哄睡著?”
楊黛草先是抱著酒壺輕輕拍了拍,又哼哼了幾句,自然是不見作用,回頭一瞧,便瞧見了那一把自己隨身帶著的琵琶來。
作為自幼在青樓中學得本事,楊黛草除了一把琵琶再也沒有其他的生計,以至於她從教坊司中被湯容帶出來時,就一直死死抓著那把琵琶,就算被趕到東城驛站,也是將其背在身上,不曾放下。
落入水中之時,若不是這把琵琶充當浮木,她也早就被卷入江底送了性命。
“死馬當活馬醫吧,若是不能哄你停下,便當是我送你一送吧。”
楊黛草咬了咬牙,便抓起琵琶坐在農巴身邊,開始輕輕彈奏起來,那個裝著母蠱的酒壺也放在一旁。
隨著琵琶聲響,悠揚的曲調婉轉頓挫,這是一首她自幼便喜歡的童謠小曲,尚在幾歲懵懂時期,她聽聞親生母親哄她睡覺時唱過,便是那一次,楊黛草就永遠記得。
並非是她多好的記性,隻不過,那是到如今,她除了楊毅之外,唯一對親人剩下的記憶。
說來也怪,在舒緩的樂曲聲中,農巴的痛苦表情逐漸放鬆下來,楊黛草逐漸進入狀態,彈奏起來越發生動。
那裝著母蠱的心髒也逐漸輕緩下來,開始有力又有節奏的跳動著,農巴身上的血紋也逐漸消散。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微風吹過,農巴睜開眼,恍若隔世,他瞧見自己躺在地上,身上蓋著已經烘幹的衣服,他連忙翻找衣兜,卻不見那個酒壺。
“你在找這個?”
直到楊黛草將這裝有母蠱的酒壺遞到他眼前,他才連忙接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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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的……那個?”楊黛草有些害怕的問著。
“我的仇人。”農巴麵無表情的放下酒壺,眼中卻沒有多少仇怨。
“那他一定很壞吧。”
“為什麽不是我很壞?畢竟我都挖了他的心。”
“……憑感覺就覺得他是活該的,我哥跟我說起過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沒有人是無緣無故的壞,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好,如果有,那他一定是腦袋有問題,所以,你殺了他,也不一定就是你很壞。”
“你哥真是個老江湖。”
農巴沒有解釋康紀珍並非死在她手裏,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心口位置,那種撕裂心髒的痛楚,記憶猶新。
“是你救了我?”
“不算吧,應該是你救了我才對,我隻是唱了首曲子,哄你睡著。”
“哈!你把我當什麽了?瞧著我那把大刀沒?見到它的人,怕是連做夢都要嚇醒,你覺得掌握它的人,會被你哄著睡覺?”
“算了,信不信的不重要,你要吃點東西嗎?”
“你做了什麽?”
“運氣不錯,從江邊撿了一條魚,現在應該熟透了。”
楊黛草走到已經熄滅的篝火邊,撿了根幹柴扒開火堆,掘開火堆下的泥土,便挖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等她敲碎了燒得焦黑的土塊,便看見裏麵用葉子團團包裹的魚。
“你居然會下廚?我還以為你是某個府上的千金小姐。”
不外乎農巴會這麽想,當初他見到楊黛草的時候,楊黛草穿著華貴,舉止文雅,一點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
農巴撕開葉子,外層有一些焦糊,可是越到裏麵越是鮮嫩,等展開魚肉的時候,便一點也沒有燒焦的痕跡,清香的葉子裏散發著魚肉的香氣,他撕開了一小塊放在口中咀嚼。
“味道怎麽樣?”
“居然意外的還不錯。”
“你可別覺得我一無是處,我自幼便幹活慣了,別說下廚,房中的家務事我都做的麻利著,便是因為心細能幹,張小姐才一直留我在身邊聽用。”
“嗯?你是個丫鬟?哪家府上的張小姐?算了,你跟我說,我也不知道,對你的事情也沒多大興趣,等將你送到江洲風泉府,便算還了這個情分。”
農巴三兩口便將魚兒吃得幹淨,雖然沒有調味,但是僅憑江魚的鮮美卻是足以,但抬頭看向楊黛草,卻見她依偎著牆壁,向著遠處的江麵了望著。
“你在看什麽?”
“在看還有沒有傻乎乎的魚兒會自己蹦上岸來。”
楊黛草小臉一紅,肚子卻不受控製的“咕咕”響起,僅有的食物剛才也給農巴吃掉了,她忙碌了一天,正是又累又餓的時候。
“你等著!”
向來沒臉沒皮的農巴也是頭一次的感覺尷尬,他拿起身邊的鐵鎖狂刀向江邊趕去,仗著內息強橫,以刀身猛拍江麵,勁力透過水流直透江底,不多時便有幾條被拍暈的魚浮上水麵。
農巴撿了這幾條魚便轉回破屋中,卻見楊黛草已經瑟縮在溫暖的篝火堆邊睡著了,不知為何,瞧見楊黛草那安靜的睡姿,農巴頭一次覺得心中安寧。
農巴褪下衣衫蓋在楊黛草身上,杵著大刀坐在一邊,硬是等到天色將明,楊黛草悠悠醒轉。
“啪!”
農巴將收拾好的幾條魚扔到楊黛草麵前。
“快去做給我吃吧。”
“好的,大叔!”
對於農巴的不客氣,楊黛草沒有絲毫情緒,揉了揉眼睛反而喜滋滋的開始操作起來。
“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兒?”
“怎麽了大叔?”
“以後能不能別叫我‘大叔’,讓我有一種很快就要被時代拋棄的錯覺。”
“那我要怎麽稱呼你?”
“叫哥哥。”
“……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楊黛草掩嘴輕笑,雖隻是十一二歲的青澀年紀,舉手投足卻倍覺可愛。
“不叫就算了……那我能不能叫你‘阿瑤’?”
“阿瑤是誰?”
“如果她還活著,應該大你幾歲。”
農巴眼神有些黯然,他想起了那個在十萬大山中悉心照顧他多年的“婆娘”,還有那個未曾見過一麵,卻隻是約定好了名字的女兒。
“行的,大叔!”
楊黛草揚起笑臉,兩道彎彎的細眉連成一條美好的弧線。
……
“咚咚咚!”“咚咚咚!”
大清早,雲香坊裏就響起了激烈的敲門聲,拓跋翰頓幾乎從床上跳起來,聞聽門外響起古香翎的聲音,不由倍感頭疼,這位黃金家族的公主是找回來了,但似乎很難伺候。
“公主,這一大早的找老臣何事?”
拓跋翰頓匆匆穿好衣服,打開了房門,麵對古香翎質問的眼神,堆起滿臉褶子,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
“你還好意思問我什麽事?這都幾點了,你就給我安排這種飯食嗎?昨天晚上我就餓了一頓,這大清早的就拿這個對付我?使團的盤纏呢?你是不是都私吞了!”
古香翎拿出手中的碗,隻見裏麵是最次的那種榖米糊糊,這東西別說好不好吃了,就是看著也覺得難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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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這可就誤會老臣了,這裏麵……都是大乾的算計啊!”
正要開始訴苦的拓跋翰頓,就見到奎巴托急急忙忙的自樓下趕上來。
“對了,你可以問奎巴托·那顏,老臣可是一個銅錢都沒有貪墨,還搭進去了不少!他可以給我證明的!”
“你們都是一丘之貉,奎巴托又是什麽好東西了?在黃金城的時候,就知道壞了那些貴婦的身子,討要銀錢,到了這裏肯定又是揮霍無度!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向阿父告你們一狀!”
“早知道這樣,要你們接我回來幹嘛?還不如放我在畫樓裏好吃好喝的。”
古香翎瞪了兩人一眼,對於使團如今的拮據生活,她切身體會後,再也忍不住的要向拓跋翰頓問責,她怎麽也想不到,堂堂烈陽帝國第四順位繼承人,在烈陽使團裏的日子,過得居然還不如大乾青樓裏的花娘。
“拓跋老爺,外麵有畫樓的人找,說是……說是給你報價來了。”
奎巴托小聲跟拓跋翰頓嘀咕著,麵對古香翎那如刀一樣的眼神,也隻能低著頭假裝看不見。
“真是欺人太甚!老夫還沒計較他們擄掠公主一事,他們居然還敢鬧上門來,走!老夫便要瞧瞧他敢要什麽債!”
拓跋翰頓下樓來,就見到兩名身穿紅色褂子的人坐在雲香坊的大堂中央,煞有介事的舉著兩條幡子,一條上麵寫著“欠債不還,豬狗不如”,另一條上麵寫著“再不還錢,雞犬不寧”。
一眼就能瞧出來,這是兩條臨時做出來的幡子,居然用的還是白底黑字,瞧得拓跋翰頓七竅生煙。
“你們還講不講規矩!寫得這些都是什麽東西!汙蔑,你們這是汙蔑!”
“自是要講的,昨日使團大人在畫樓消費的錢,還有動手造成的破壞賠償,現在一筆一筆的都在此處,大人可要過目。”
那紅色短褂的人一回頭,卻不是別人,正是鄭繼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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