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水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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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6章 水淹
    說起來這“巨盾”也是“冀川侯·龐世元”的支援,為了守住“禦江關”,避免在最困難的時候,失去了冀洲入口的前沿陣地,龐世元急令冀洲送來了這一批守衛城關的物資,在呂常德押送第二批支援糧草的時候,順帶便取了數百張來。
    便是這數百張巨盾,在抵禦“烈陽重騎軍”突圍之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完美適配了“海潮環覆陣”。
    短短兩三百息間,赫那赤軍做出了七八次的突圍嚐試,不但沒有擊破“海潮環覆陣”,更是在這小小的壕溝前,折損了足有千餘人。
    壕溝雖然不深,但是連貫江水,已經積水足有六、七尺,連人帶坐騎掉下去後,便如陷泥沼,四周全是濕膩滑軟的沙土,隨手一扒拉,不但無法借力,還讓自己被活埋了半截身體,在重甲的壓力之下,更加難以脫身。
    赫那赤紅著眼睛,一邊呼喊眾人往前衝,一邊押在後陣擊殺那些畏懼不前、想要逃離的“巨熊重騎兵”。
    羅斯族的熊兵以威猛勇武著稱,但麵對送死的局麵,他們也會害怕,更何況楊毅的“武穆遺書”光環還在起作用,這一戰從他自揭身份起,便起到了“混亂敵軍”的作用,隨著戰局陷入敗亡,更是加速了“恐懼”情緒在敵軍之中傳播。
    赫那赤與朝魯充當執法隊,毫不客氣的對於那些不聽指揮的烈陽軍揮動屠刀,他們非常清楚,這個時候如果不能一鼓作氣的衝出包圍,等待他們的就隻有全軍覆沒。
    但數萬大軍,豈能是他們兩人便殺得過來的,仍舊是有許多人脫下重甲,冒著溺水而亡的風險向著另一旁已經灌滿江水的深淵泅渡。
    如果沒有太多人進入那裏,在潮水完全漲起來之前,的確是有機會能讓一些人逃生,可是去得人多了,那深坑之中灌注的江水就會高漲,生生將所有人都淹死。
    赫那赤又試了三次,眼見死傷越來越重,那數千“乾軍”連成一片,就好像一道“銅牆鐵壁”,硬是將他們困在其中,任由他在水中掙紮、哭喊,全然無用。
    潮水如期而至,已經淹沒了牛首,許多蠻牛必須仰著頭,才能偶爾有一些順暢的呼吸,隻有靠近乾軍的地方,才能得到一絲喘息,可是這數萬人之眾,便是擠做一團,也不可能全部都得到喘息。
    於是,陸續便有坐騎溺亡於潮水之中,隨著蒼茫江的江潮卷起,無數牛屍、熊屍、人屍都被卷去了江底,那拍岸而起的巨大浪潮,就像是一隻擇人而噬的手,抓起一把烈陽重騎軍便塞進了深淵巨口中。
    隨著赫那赤的數百本族親衛被潮水吞沒,終於成為壓垮整支“烈陽重騎軍”的稻草,再也沒有人向“火鳳軍”發起衝擊,而是慌亂的脫去重甲,想要在潮水之中逃生,那個阻攔“烈陽重騎軍”前進的巨大溝壑,此時也隱入潮水之中不見蹤影。
    整個膝蓋以下部分都淹沒在水中的“火鳳軍”終於開始了最後收割,雖然此時的“烈陽重騎軍”已經死傷過半,但是楊毅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放過他們,隨著楊毅手中的“丈二明陽槊”高舉,“薩爾達那”發出陣陣“鷹唳”,“六合箭陣”終於開始發威。
    失去了重甲保護,這些烈陽士卒與常人無異,若是在陸地上,中了一兩箭,或許還能憑借強大的血氣戰鬥,可是在這江水之中泡著,隻要中了一箭,幾乎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因為這些“烈陽軍”幾乎沒有水性,在有了傷口的情況下,急切的逃生情緒與變形的動作,會讓他們沉沒的更快。
    隨著潮水持續上漲,已經到了“火鳳軍”的腰間,在楊毅的命令下,終於開始後撤,但是整個包圍網並沒有撤退。
    忽然,張菁來報,往東麵方向的包圍圈,有數名武藝高強的烈陽軍將領,仗著內息深厚,從水中暴起,擊殺了十數人後,突破了包圍圈向外逃去,那處地方正是馮淵所在附近。
    馮淵立即追了上去,在“虎梟”的幫助下,成功攔截大半部分逃跑的“烈陽將領”,卻仍有兩人拋下眾人逃離。
    等楊毅趕過去的時候,發現那被留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本該死在“赤頭山”上的朝魯,至於逃走的人,不消說,自然是赫那赤與赫連鐵哥了。
    隨著楊毅的援軍趕到,溫世祥、吳南希等人都衝了上去,其他“烈陽軍”將領都不過是三昧境、先天境的水平,沒撐多久,就被當場擊殺,唯獨“朝魯”足足撐了兩三百合。
    自知必死的朝魯,發揮神勇,但再強大的人,也不可能短時間內突破自身的極限,馮淵那一身太一門的武學,本身也是罡力變化的手段,而且又有“法相·陰白魚”相助,完克朝魯的“蠻牛罡力”,逐漸將其壓製,最後一刀梟首。
    朝魯的人頭被送來楊毅跟前,楊毅沉默片刻,揮了揮手,讓人厚葬,別的不說,此人武藝高強,又忠義勇猛,以他的本事一心要逃,“火鳳軍”未必能攔得住,本該是在後續大戰之中名揚天下,卻楊毅的多番算計之下,為了保護赫那赤與赫連鐵哥離開,自願斷後送命,連同一起葬送的,還有這數萬“烈陽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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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念想開始在楊毅心中糾纏,他歎了口氣,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天人境”的武者,少有參與俗世爭霸,若非入了“殺道”,隻要手上沾了人命,多少便惹了“業障”,於修行上如同自設阻礙,會令瓶頸突破變得更加困難。
    這是一種自身心性上的缺陷,無法可解。
    “軍帥,是否要追上去?”
    “算了,窮寇莫追,等收拾了戰場,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楊毅站在江灘之上,遙望滾滾浪潮,心中百感交集。
    一夜酣戰,兩個時辰後,江風頓起,紅日自天邊的江水一線中緩緩爬了出來,終是到了退潮之時,隨著潮水回落,一具具各種死狀的屍體出現在江灘之上,尤其是呂常德挖得那個深坑,在潮水推力的作用下,此時已經堆積滿了各種屍體、魚蝦。
    縱使是心堅如鐵的徐世忠,見到這般可怖的“萬人坑”,心中也會有一些驚懼。
    楊毅吩咐眾人掩埋屍體,收集重甲、裝具,這自然是要耗費一段時間的,他不打算在這裏一直盯著。
    楊毅伸手一招,盤旋在天空中的“薩爾達那”便即落了下來,他將那一束自“左賢王·拓跋翰頓”的求援信中獲得的“毛引”取了出來,放在“薩爾達那”的口中叼著。
    “薩爾達那”當即再次飛起,並往北去,不過數十息間便返回來,在楊毅頭頂上劃了一道八字型的圈子。
    楊毅當即明白,“薩爾達那”是告訴楊毅,隻需小半日路程,即可抵達“標記”點,反正離得不遠,他藝高人膽大,就打算過去瞧瞧什麽情況,畢竟涉及到的人,與他還有些淵源。
    他與徐世忠定好下一步的匯合點,便騎上“烈焰龍駒”跟著“薩爾達那”北去,厲冰倩等親兵隊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別看這“親兵隊”隻有一輛豪華馬車,另有張菁帶著一隊“飛鳳騎軍”跟著,總共不過四五十人,卻有不少人間絕色,令人豔羨不已,若是放在其他軍隊中,就算沒人舉報楊毅,至少也會心中不快。
    可是在這支“赤羽火鳳旗”軍裏,沒人關心這個,甚至覺得楊毅這位軍帥有點過於“潔身自好”了,“親兵隊”的數量還得往上加一加才行。
    這一路跟隨,穿過大道,進入山林,又繞了數個野路彎道,居然到了黃璐山附近,此處距離“古烈滿都拉”的南線大營非常近了,連楊毅都萬分小心起來。
    “薩爾達那”落在楊毅肩頭,在楊毅臉上蹭了蹭,楊毅頓時知曉,這是告訴他要徒步入山了。
    楊毅找了一個隱蔽處,讓張菁的親兵隊藏匿其中,本打算獨自上山,卻被厲冰倩拉住。
    “戰場上我幫不了你什麽,但這裏你需得讓我跟著。”
    厲冰倩一臉認真的神色。
    楊毅知道她這是因為自己執意要獨自為餌,留在赫那赤軍中,遭遇數萬敵軍圍攻,那時候自認是“護衛”身份的她心裏一定著急的很,此時也就不做辯解,同意與厲冰倩一起上山。
    沿著一條山路上行,這處地方是楊毅未曾來過的,整個黃璐山占地數十裏,楊毅往“三月峰”的方向是北山一側上的一處山峰罷了。
    行了不多久,便聽得“薩爾達那”小聲輕吟,楊毅知道是到了地方,他放飛“薩爾達那”,讓“法相·月冥”附著鷹身,頓時獲得了“薩爾達那”的視野,很快就發現了山腰位置的一處木屋,此時正升起嫋嫋炊煙。
    楊毅認清了地方,又將“薩爾達那”放在附近警戒,與厲冰倩一起向著那處木屋前進,等到了附近便藏身在一棵大樹的樹冠之中,那大樹枝葉茂密,又是背光,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看出來,隔著木屋卻也隻有百米多遠。
    憑借“天人境”的修為,楊毅和厲冰倩以罡力強化視野,運氣於雙目之上,頓時就能隱約看清木屋中的景象。
    一名“大乾百姓”服飾的青年男人,正坐在木屋門前磨著一把彎刀,從他抬起的麵容來看,卻帶有明顯的北疆異族特征,而且楊毅一眼就瞧出來了,這名青年來自冰原上的孟加拉族,那白皙的皮膚,以及異於常人的身高,令人印象深刻。
    這名青年向著木屋裏喊話,不知說了什麽,楊毅聽不真切,卻見厲冰倩耳廓聳動,以“秘音”之術,將青年說的話告訴楊毅。
    厲冰倩將話語模仿的惟妙惟肖,楊毅立即聽出來,這是異族通語,這青年是在和木屋裏麵的人對話。
    “你們也不能怪我,怪隻怪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人。”
    “呸!奎巴托,你這個陰險小人!你謀害公主,罪大惡極!老夫一定會稟明‘天汗’,要革除你的‘那顏’爵位,還要將你碎屍萬段!”
    “左賢王,你可不要逼我動手!”
    奎巴托眼中凶光一閃,持著彎刀衝入木屋之中。
    楊毅頓時眉頭一皺,身形微顫,就打算衝進木屋裏去,卻被厲冰倩拉了一把,楊毅立即明白過來,頓時按捺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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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因他們都通過木屋的窗口向裏麵瞧見了,隻見在木屋角落裏,一男兩女縮成一團,男人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人,口口聲聲自稱“左賢王”,而那兩名女人,卻是楊毅認識的“波波”和“貝兒”。
    當然,楊毅早就從黃思思那裏得知了他們的真實身份和姓名,隻是看起來這一群人分明都是烈陽帝國的人,不知為何起了爭執。
    楊毅敏銳的發現,奎絲麗和古香翎似乎昏迷在地,倒是拓跋翰頓身上有傷,同樣拿著一把彎刀在與奎巴托對峙。
    奎巴托身強力壯,又負有神秘武學,多次死裏逃生之後,修為已經到了半步天人的境界,按道理對付這幾個人,根本不需要花費什麽功夫,可他衝進木屋內揮刀砍向拓跋翰頓之時,隻見古香翎的手臂上,一道金光閃爍,頓時將奎巴托的彎刀彈開。
    奎巴托捂著手臂,臉上頓有痛苦之色,顯然是被古香翎身上的護身法器所傷。
    “哈哈哈!你這個卑鄙小人,還妄想對公主動手,獸神護佑!黃金家族永存!”
    拓跋翰頓發出禱告之語,隨即向奎巴托發出嘲諷與辱罵之詞。
    “黃金法器雖然強大,但是也有極限,已經過去五天了,我看你們倒是能撐到幾時,左賢王,我勸你一句,古香翎和奎絲麗所中的巫咒,乃是我從巫月教二長老處求來的‘冥魂奪命咒’,七日之內,必定魂飛魄散,就算黃金法器我破不了,七日之後,公主也是香消玉殞,你護主不力,一樣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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