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麽簡單，首領座船可至少也得是五桅寶船，還必須有海妖之血獻祭，才能下海，東霞府的船坊這麽多年，也沒有造出幾艘來，全被海盜們劫掠了去，關鍵是沒有圖紙，那些海盜打下船坊，就是為了燒毀這些珍貴的造船圖紙，使得朝廷無圖可依。”
    “沒有這些造船圖紙，怎麽可能憑空造出一艘寶船來？那可都是數百年，無數船工匠人們的智慧累積。”
    劉偉搖了搖頭，表示楊燦說的話簡直難以實現。
    說起船圖，楊毅好像記起了什麽，自“大須彌指環”中取出“魯公秘錄”來，認真的翻了一下，果然在其中一頁翻到了一張類似的圖紙，然後擺在劉偉麵前問道：“這個東西能造出你說的首領座船來嗎？”
    “這是……天啊，我看到了什麽？這是‘七帆樓艦’！這可是失傳的大寶船啊！這才是真正能夠出海遠航的海樓艦！”
    劉偉一臉的渴望之色，雙目之中甚至隱泛淚花。
    就在劉偉想要伸手去拿這張圖紙的時候，楊毅卻是將其收了起來問道：“這圖紙有了，能夠造船出海嗎？”
    “這個……怕是不能。”
    淩雄隨口回應了一句，立即便是惹來楊毅的一記淩厲目光，隨即脖頸處隱隱作痛，一股窒息感傳來，而他從楊毅身上隱約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凝如實質般好似一條黑蛟在向他張開巨口。
    “你不要以為先前讓我去搶海盜船的心思本尊未能看破，你那些小心思我還不放在眼裏，但你若是刻意壞我大事，就別怪本尊殺人了。”
    “不是，巫尊大人，誤會了！在下隻是覺得難辦，並非推諉，這海船圖紙雖有，但是要造出來，怕不是得有三五年的功夫，還得是聚集眾多船工使活兒，想要無聲無息的做成這件事，根本不可能。”
    “泉州是整個大乾王朝船坊最多的地方，那裏好找工匠，也好購買船材，甚至招募水手等，造船行當早就形成了當地的產業，可是去到其他地方是根本不可能的，別看江州也是水鄉，但是江船與海船，根本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工藝。”
    “大人就算在江州立足，募集了足夠的船工，造出了這艘‘七帆樓艦’，可是蒼茫江上無法讓這艘海樓艦下水，吃水一深，便會觸礁，根本無法行船，再者，一般的江船，有兩三名艄公即可行舟，可是大海船沒有一二十名水手，根本難以遠航。”
    “在江州，甚至無法募集到足夠的水手，這船造出來了，也隻能放在船坊裏當擺設，否則一進入泉州地界，就會被盯上，那些海盜們風聞而來，不是搶了去，就是被毀掉，實際上朝廷已經想了許多辦法，都無法破局。”
    淩雄抹了把冷汗，連珠炮一樣的將困難處說了出來。
    “這星羅群島的海盜們，這般無孔不入？猖獗至此？”
    楊毅摸了摸下頜，忽然覺得有點紮手，他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居然長出了胡須，難道這也跟他破身有關？
    原以為隻有北疆戎狄才算是王朝大患，沒想到南海海盜也是為禍匪淺，這個長滿蛀蟲的大乾王朝，果然是需要一劑猛藥，也無外乎李鈺要利用“天邪教”鏟除阻擋她改革體製的勳貴集團，實在是整個王朝已經病入膏肓，不用猛藥不能救急了。
    房間一時陷入沉默，三名水匪都不敢接話，顯然是被楊毅剛剛顯露的殺氣嚇住了。
    “大人，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說……”
    這時候楊燦忽然開口，猶猶豫豫的模樣令人好奇。
    “有話就說吧。”
    或許是因為同樣來自風泉府，又是姓楊，使得楊毅對這個小胖子還頗有好感，語氣也溫和了些。
    “大人，我來自桑溪郡楊家嶺，屬於江州風泉府一帶，說起我們楊家，祖上也的確出過幾個名人，上幾代中最有出息的，便是我三叔公·楊宗煥，他是先帝近侍，一身武藝早已超出了楊家先人的真傳……”
    “等一等，你三叔公叫什麽？”
    聽到這裏楊毅眼睛一眯，直接打斷楊燦的說話。
    “楊……楊宗煥，怎麽了？巫尊大人。”
    “……沒什麽，你繼續吧，就是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楊毅簡直無語了，他才二十出頭，居然有個三十多歲的大侄子。
    “巫尊大人法力無邊，肯定也是聽過十餘年前那場驚動整個王朝的‘杏山刺帝案’，我三叔公受此牽連，便被抄了家，雖說聖上旨意沒有涉及族親，可是風泉府尹覬覦我楊家的寶藏，便暗中通知‘陸侯爺’門下，構陷楊家，說我們給海盜通風報信，還給海盜造船。”
    “陸侯爺便將楊家滿門一百三十二口全數捉拿，我這一脈是做糧米生意的，當時正押送一批糧貨到了寧澤府，得知此事後，自知不能再回家去，甚至不能去郡城之中，無奈之下，便用十三船糧貨獻給了淩當家的，轉投了他的門下做了個水匪。”
    “你說的‘陸侯爺’，是‘靖海侯·陸青’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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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陸侯爺是極少數世襲罔替的‘侯爵’，還有著‘世表名書’作保，隻要不是謀反，在王朝治下，幾乎就是不死之身，在整個江南，誰也不敢得罪他。”
    話說到這裏，楊毅開始沉默起來，淩雄還以為他在暗暗生氣，怕自己這位言語莽撞的小弟惹了他不高興，連忙打了楊燦一巴掌道：“讓你說重點，誰讓你說家長裏短了，你家三叔公那個倒黴鬼，關巫尊大人何事？”
    “啪”的一聲，楊毅手掌一翻，就將這個耳光還給了淩雄，淩雄都被打蒙了，明明是在替“巫尊大人”出頭，怎麽反倒挨了一巴掌。
    “你繼續說，你族中到底什麽寶藏被這位‘陸侯爺’看上了？”
    “好的，巫尊大人！”
    楊燦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這件事說來也是倒黴，我楊家在當地也算家大業大，借著我三叔公風光的時候，涉及了許多行業，其中就有當時非常暴利的‘船坊’，沒錯，我們楊家實際上在泉州也有一個小船坊，平時至多造一些江船，但偶爾也會接一些海船維修的生意。”
    “某一日晚，一艘海船開進船坊，這是一艘極大的座船，但是上麵血跡斑斑，到處傷痕，顯然是經曆了一場惡戰，當時管理船坊的是我大伯父‘楊遠’，他見是一樁大生意，便連忙接待了那位船主。”
    “那位船主說來奇怪，從頭到尾都以白布遮麵，穿著一襲破爛衣衫，這一艘大船沒有三十好幾名水手，肯定是運轉不開，可是除了這位船主，這船上再也沒有任何人。”
    “船主留下一大筆錢財，讓我大伯父及時修好船隻，他會過段時間來取，我大伯父都看呆了，那是整整大半船的財寶，大伯父這時候才意識到，船主很可能是一名海盜首領，剛剛獲得了一批財寶，就被盯上，說不定這船上的戰鬥痕跡，還是黑吃黑留下的。”
    “因為涉及到海盜勢力，大伯父異常小心，沒有敢動那些財寶，等修好了座船，卻不見船主來取，但若是一直緊閉船塢也不合適，大伯父就想了一個辦法將這載滿財寶的座船藏了起來。”
    “但是我大伯父除了有一手修船的手藝，同時還非常好酒，回家省親的時候，不甚與鄉友吹牛，就把這個故事說了出去，以至於故事越傳越怪，到了府尹耳中，說是我楊家從海盜手裏獲得了一個大寶藏，這才惹下禍事。”
    楊燦說到這裏似是有點口幹，微微舔了舔嘴唇。
    “大人，楊燦說的話也隻是個人推測，你可別當真，若真是有這麽個寶藏，楊遠早就供出來了，實際上楊遠也不是什麽硬骨頭，被抓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招了，可等陸侯爺派人去找的時候，卻是搜了個空，楊家船塢裏破破爛爛的木頭倒是一大堆，哪裏有什麽寶藏。”
    淩雄連忙補充了一句，他為了這個小弟家裏的事情，衝著十三船糧貨的麵子上，已經多番打點，可是也隻能知道一些內幕消息，並不能把人運作出來。
    “肯定是有的，我相信我大伯父，隻是那條船本身就很古怪，我大伯父說將它沉在船塢水底，又用油泥封住，等要用的時候，隻需要多墊浮漂，再洗去汙泥即可，這是我大伯父親口對我說的。”
    “他又不是你親爹，幹嘛要把這種好事告訴你？”淩雄直到此時仍舊不太相信。
    “你可以不相信我大伯父的人品，但你必須相信他的酒品，我從小就知道他的臭毛病，隻要一喝酒，滿嘴都是大實話。”
    “大人，你相信我，隻要你能救出我楊家人，到時候一定能幫你找到那艘大海船的，這肯定是最快能出海的辦法了。”
    楊燦有些激動的站起來，差點就要去抱楊毅的大腿。
    “等一等，你說那船上載滿了財寶？”
    楊毅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他已經經曆過太多詭異，在皇都戰場上，甚至看到了跨越位麵的惡魔，以至於再如何詭異的事情，他都覺得“很合理”。
    楊毅所關注的，除了一艘能出海的大船，就是船上的財寶，那可是“楊家”的財富，他作為楊家的一份子，那可是有他一份子的。
    “別扯那是什麽別人落下的東西，隻要是我們楊家撿到的，那就是我們楊家的，敢對老子的錢袋子打主意，就算是靖海侯本人重生，老子也要挑翻了你。”
    楊毅心中暗想，突如其來一種強大的歸屬感，先開始還覺得這個“楊家”不認也罷，現在聞聽還有這般“大寶藏”，那妥妥的必須認祖歸宗啊！
    “大侄子，實不相瞞，本尊楊毅，我就是你三叔公的好大兒，按照輩分，你應該喊我一聲叔叔，我這一趟回來主要就是認祖歸宗，別的先不說，先把那個江州府尹侵吞了我楊家多少錢財做個統計吧，我好讓他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楊毅連忙滿臉堆笑，開始對自己這位大侄子關懷備至，能不能回歸楊家的大本營，這位大侄子可是關鍵。
    “這個……巫尊大人，我楊毅叔叔可沒你這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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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燦頓時撓了撓頭。
    “你這個笨蛋，巫尊大人都這麽說了，肯定是沒錯的，你還想不想讓你大伯父翻案了？真不知道你這個腦子，當年做生意怎麽掙來的錢。”
    淩雄眼睛一翻，差點要一腳踢過去。
    “我們楊家做生意，都是以誠信為本。”
    楊燦憋得小臉通紅才說出這麽一句來。
    楊毅這時候才發現，這個胖胖的大侄子如果黏上一顆痣，倒是真的與那告示上的通緝畫像有七成相似，難道那個畫師還真的有楊家人做參照物？
    “你要怎樣肯信……對了，我父親出事的時候，留給了我一本武學秘籍，上麵有曆代楊家先人的親筆心得，見了這個你總得相信了吧。”
    楊毅想了想，便將“天霧烈風訣”取了出來，交給了楊燦。
    楊燦接過一看，頓時身體一顫，這其中有幾人的字跡他是在族譜上見過的，實在做不得假，頓時不可置信的看著楊毅道：“你……你真的是我楊毅叔叔？你這是為了行走江湖方便，用什麽巫術改頭換麵了吧？”
    “……你就當是如此吧。”
    楊毅很難跟他解釋為什麽他的形象跟畫像的差距這麽大。
    “那太好了！我大伯父終於有救了。”
    楊燦差點痛哭出聲，這一幕峰回路轉的太厲害，他這位楊毅叔叔雖然也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但好在有一身詭秘的巫法護身，總比他一個水匪嘍囉要可靠的多。
    “對了，這本武學秘籍好像還有下冊，現在何處？”
    “回稟叔叔，那本下冊由三叔公省親的時候送給了我堂兄‘楊威’，我這位堂兄從小就有武學天賦，家裏為了培養他，找了好幾名武學大師來調教，學武有成後，便四處拜訪名師，後來家中出事，巧的是堂兄正在‘泉州·金風堂’學藝，後來就遁走海外，據說是成了‘海盜首領·白三娘’手下的三部海將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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