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嵩就是本地郡丞，你應該早就知道了的。”
    梅孤鴻歎了口氣，麵對自己的副手之一，她頭一次說出江南地區的實情。
    “所以，左司隸大人此次來桑溪郡的主要目的就是查辦此案？隻是順帶收拾一下我這個不識趣的小人物？”
    楊毅回頭瞧了梅孤鴻一眼。
    “嗬！你可算不得什麽小人物，給你一張梯子你就能上天，隨便給你幾個水匪，說不定就能掀翻了這個桑溪郡，隻是要我警告你，你殺了蔡文嵩之流沒什麽關係，若是將江南宗族勢力得罪了，怕是寸步難行。”
    “河工案關係到朝廷大計，我自然不能疏忽，若是無法杜絕此類事件，江州的運河工程將停滯不前，到時候怪罪下來，整個江州都要變成屠宰場。”
    梅孤鴻也不知是誇獎，還是貶斥楊毅，反正聽得楊毅心裏很得意。
    “我明白了，‘河工失蹤’一案交給我，我已經有了些眉目，但是作為交換，我需要左司隸大人親自送我楊家一程。”
    “去哪兒？”梅孤鴻很意外，下意識的詢問。
    “泉州·龍霞府！”
    楊毅將手上的事情停下，一本正經的與梅孤鴻說話，大有“你不答應，那就兩敗俱傷”的架勢。
    “……你倒是個會講價錢的人，看似是一個條件，其實卻是提了好幾個要求，既要我保你楊家滿門，還要找一條船送你們上岸，‘龍霞府’此時是個紛爭之地，若無衛軍開路，根本不得進入，我還得調遣‘黑鱗魔鯊旗’的衛軍一路護送。”
    “那大人是應了，還是不應？”楊毅步步緊逼。
    “自然是要答應你，能跟我商量著來，而不是莽撞做事，倒是讓我高看了你幾分，看來江湖傳言也不能盡信。”
    梅孤鴻彈撥了一下手中的劍鍔。
    “多謝大人！”楊毅口頭上尊敬，實際上又繼續忙自己的“拚積木”的遊戲去了。
    “我可以護送你們一路向東，順江而下進入‘泉州·龍霞府’，但是‘楊家人’我可不能出手弄出來，你自己出手吧，下手時輕一些，我還指望這些人完成官家交待的事情。”
    梅孤鴻有點咬牙切齒。
    “明白！需要屬下再請大人吃一頓晚宴嗎？”
    “算了吧，我是吃素的。”
    梅孤鴻最後掃了一眼房中布置，帶著陶疏影離開了，從頭至尾，堂堂五品都衛的“陶大人”隻說了一句話。
    出得盛元閣，梅孤鴻與陶疏影坐上馬車，梅孤鴻隨即吩咐道：“讓他們都撤了吧，不必再盯著楊毅了。”
    “怎麽？大人不是怕他鬧出事來嗎？”
    陶疏影有些錯愕，不知道為什麽“左司隸·梅孤鴻”的命令變化這麽快。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是怕他鬧不出事來，‘河工失蹤案’看似沒有頭緒，實際上我跟楊毅都是明白人，大約都能猜出是誰動得手，隻是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又沒有憑據，所以，不敢輕易冒犯。”
    梅孤鴻皺了皺眉，言談之間充滿了被掣肘的委屈。
    “楊毅他就來了一天，就能知道這許多隱秘？他是怎麽看出來的？”陶疏影更奇怪了。
    “不知道，我靠得是‘少都監’留下的法器，在‘道聽途說’之間，逐漸摸到了源頭，但這些並不能作為證言使用，南鎮撫衙門實在太難了，江南士族門閥之力仿若一個小朝廷，若無真憑實據，貿然動手，隻會自傷羽翼，現在隻能寄希望於楊毅這條‘過江龍’了。”
    梅孤鴻拍了拍陶疏影的手，一副讓她別擔心的樣子。
    “大人，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傻？我執掌南鎮撫衙門這麽久，尚且難以獨當一麵，還需要你處處出麵幫襯……”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優勢，我用你就是因為你的腦子能讓我放心，換做楊毅坐你的位置，我才會提心吊膽，江南這塊地方，太多人喜歡自作主張了。”
    梅孤鴻背靠在車廂裏，身體隨著馬車行進而微微搖晃，似是想到了什麽，仍舊補上一句。
    “倒是蔡文嵩那裏，你要想辦法去打個招呼，他若是想保命，該放手的東西要放手，該與某些人劃清界限的，也要劃清界限，江州治下已經沒有什麽清正廉潔的‘好官’了，難得他還是能夠辦些事情，看在‘潘太師’的麵上，我也該想辦法保他一命。”
    梅孤鴻與陶疏影一離開，楊毅便收起了東西，這種重新解構“機關造物”的圖紙，並非一日之功，他雖然已經有了一些心得，尚需兩三日才能完成。
    腦子用得太久了，甚至覺得有些頭暈，這才出來透透氣，先是喝了好大一碗的燒酒，又吃了幾口下酒菜，這才吩咐農巴返回河道工6地。
    “你這一次去，就做個普通河工就行，多做事少說話，如果我沒有出現，不要動用你的內力，表現的就像一個普通人就好，不論什麽苦活累活便先搶在前頭，我自有尋找‘黛草’的辦法。”
    農巴對於楊毅其實沒有什麽信任，但他的確是急於找到“楊黛草”，不僅僅是“楊黛草”身懷他的母蠱，更加是內心深處某種情緒令他無法釋懷，也許這就叫做“牽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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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巴就著鹵水牛肉吃了幾個大白饅頭，又飲了一壺燒酒，打了個飽嗝，這才往城北行去，他身上有“貞豐糧行”的奴隸烙印，走不出多遠就會被巡街的差役抓住，扭送回城北外的河道工地去。
    吃完了酒食，楊毅回到了“天字號”上房中，開始翻看這一次的收獲，這裏麵有不少各個票號的“飛錢龍票”，大概有三十來萬兩的票目，不得不說，這些江南門派各個都是富得流油。
    各色秘籍大約一百多本，楊毅隨手一翻都是一些四階到六階的中級武學，至於低級武學他們拿不出手，淩雄也並非是不識貨的角色，至於高級武學或者是門派絕學，這些江南武林人士也不會舍得拿出來。
    至於所謂的“靈丹妙藥”，瓶瓶罐罐的足有上百之多，大多數都是一些治療內外傷的傷藥，還有許多都是修煉內息之用，可以增幅內息強度或上限，但這些楊毅基本都用不上，隨手就賞給了淩雄等人。
    唯獨其中有兩個比較高階的，分別是“千錘百煉丸”和“銅皮鐵骨丹”，大概是某個精於橫練外功的門派秘製被他留了下來。
    這兩種丹藥分別可以增加100點力量和100點體力，後者還能令體力屬性稍微影響罡氣厚度，好處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可以服用一次，兩大瓶丹藥足可以半年之用，直到藥抗上來徹底失去效果，大約能夠各自增加2000~2500點的屬性。
    “要想富，還得是打劫來得快……嗬！修橋補路無人埋，殺人放火金腰帶！”
    楊毅這麽想著便吞服了丹藥，等藥力徹底化開，他就能獲得相應的屬性增幅。
    加上楊毅現有的“飛錢”，足有一千七百多萬兩，還有許多從“官陵”中盜出的財寶，隻是這些財寶無法充值，也不好脫手，一直存放在“大須彌指環”中。
    既然現在隻能等待，便也可以抽時間積累一些元寶。
    楊毅先是去各大錢莊兌換了白銀，就算將他們的庫存兌走大半，也隻是兌走了七十多萬兩白銀，充值之後便已經有足足八千萬的元寶，加上之前所積累的，楊毅的元寶庫存再次破億。
    但是楊毅並不著急購買“霸王槍法”和“獨孤九劍”，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再次出現在了黑市上，隻是這次沒有去“三馬茶坊”，而是在其餘坊市上逛了起來。
    這裏的黑市的確是個“大型交易市場”，不但可以賣貨，同時也可以買貨，隻是沒有掮客帶路，基本上買得都是假貨，好在楊家在本地的聲譽不錯，楊燦也算是一張熟麵孔，有幾家茶坊便同意楊毅用財寶換取了一些東西。
    但論實力，還得是“橋頭茶坊”的實力雄厚，他著實在這裏坐了很久。
    這種以物易物的方式看起來很新奇，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需求者吃虧，如果按照貨值計算，楊毅知道自己大概損失了六七成，但是他也無所謂，反正這些財寶本就是“撿來的”，果然現在不清空掉，還十分占“大須彌指環”中的有限空間。
    因為地處江南地區，雖不臨海，但是卻靠著一條大江，這裏還是有許多行船時用得上的東西，楊毅甚至發現了幾個行船時比較好用的巫術法器。
    例如擴充視野的“飛魚目”，那是一種魚類的眼球，在啟動之後，能在幾個固定的錨點中來回巡梭，並將畫麵通過尾部，集中投射在一起，隻要船首的主帆上掛起黑布，就能將這些投射出來的畫麵一一顯現出來，其作用就有點像是“汽車的後視鏡”，隻不過視野範圍更廣也更靈活。
    大多數海盜的首領座船上都會有七八個“飛魚目”跟隨，方便舵手自主帆上獲取船身周遭情報，從而快速調整航向。
    再有就是張“黑血帆”，這不僅僅是在江船上用得上，連海船上也經常使用，隻不過就效果來說，在江船上的效果更好，這件巫術法器的原理很簡單，因為塗抹了海洋生物的血液，又輔以巫術煉化，會給靠近的生物一種“恐嚇”作用，使得弱小的魚群和飛鳥不會靠近，避免了視野遮蔽的風險。
    “客官，我這裏還有兩件東西或許客官用得上，客官若是有時間，可以稍待片刻。”
    這個“橋頭茶坊”的掌櫃看出來楊毅購買的東西很有針對性，又是個出手闊綽的大主顧，連忙向他推薦。
    “哦？你十分巧妙的勾起了我的興趣，拿來瞧瞧吧，若是沒本事將這些財寶兌走，我可得換一家茶坊坐坐了。”
    楊毅坐在“貴賓間”的茶案邊十分悠哉，用“大須彌指環”收起了“黑血帆”和六顆“飛魚目”，即使他沒有還價，可桌上的財寶才被兌換了一小半。
    “客官放心，你是楊燦帶來的客人，自是該知道，我們‘橋頭茶坊’是整個江州黑市中最有實力的坊市，我們若是提供不了客官想要的東西，其餘坊市也是沒有實力的，客官給我一刻鍾的時間，這兩件東西肯定不會浪費你的時間。”
    很顯然，突如其來的貴客，讓這位掌櫃毫無準備，他得派人立即去將東西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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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都是在這“貴賓間”裏喝茶，楊毅一邊走馬觀花的翻著各派秘籍，一邊等待著，果然不到一刻鍾，掌櫃的便讓人將兩件東西帶了進來。
    其中之一是一塊三人合抱的大石頭，看造型甚至有點像磨盤，另一件東西則是頭顱大小，看起來麻麻賴賴的果子。
    “客官請看，這件東西叫做‘分水石’，可是不多得的好東西，他是以積沉江底千年的鱘魚骨混合白泥為基煉化而成，作用也很簡單，將它當做壓艙石放在船底，發動巫術之時，可以形成一股箭流分開水麵，幫助船身推進向前。”
    楊毅用“明靈意”在“分水石”上一掃，頓時便明白過來，搖頭笑道：
    “這件東西雖然是‘巫術法器’，但製作簡單，而且越是造型大，就越是威力強，想必它原本的形態不過是西瓜大小，但可能是遇上水難，連同沉船一起掉進江中，不知經曆了什麽才會變得這麽巨大，普通的船身可經不起它的推動，怕是巫術發動之時，整個船身也就是崩潰之際。”
    “客官也是巫師道的高手？在下確實是獻醜了，沒錯，這塊‘分水石’掉入江中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形成漩渦，造成江難，不知吞食了多少血肉與怨念，才會形成這般大的基石，若非是五桅以上的座船，確實是使不動它。”
    掌櫃的臉色一變，連忙打著圓場，原本是想將這壓箱底的東西賣出去，沒想到眼前這個富家公子卻是個識貨人，先前看他大手筆買下那些普通的巫術法器，還以為是個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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