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燎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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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朝廷抗擊海匪的堅定信心,裴慶又得到了數股強援,在被“鬼煞”憋得氣悶之際,終於決定主動出擊,第一時間便是迎戰遊弋在泉州近海的“九幽海賊團·王坤部”。
實在是“九幽海賊團”的招牌太大,王坤首戰告負,輸給了鄒家兄弟聯手,心中不忿,於今日設下圈套,要誘裴慶入這口袋之中,沒想到裴慶不肯來,倒是“童少安”仗著有“鬼騎士”傍身,又急於立功,主動追了上來。
童少安也是“運氣不錯”,他沒有碰到“王坤”的圍剿,反倒是碰到了“魯常恭”的迎頭痛擊。
“魯常恭”陡然雙目一睜,此時距離那三艘朝廷樓艦已經不到三百步,樓艦之上已經有卒衛開始射擊,那箭矢之上都帶著渲染的“藍色”,代表並非是普通箭矢。
所謂“破法箭”,就是一種能夠無視“法力護盾”的箭矢,實際上便是“毒藥巫術”的一種運用,這是一種“淬毒箭”,箭頭上的藍色藥物,能夠腐蝕巫師的法力。
麵對成千上萬的“破法箭”,往往是巫師最無力的時刻,然而此刻三艘朝廷樓艦前方的“魯常恭”卻並非是普通的巫師。
仙力經過長久的蓄力運轉,在灌注“鐵鴉”之上後,便將原本的符文咒術十倍強化,這可是“仙力”激發的手段,若是“神通境”的巫師來用,相當於是搏命一擊,又豈能不夠燦爛!
符文機關兵陣·百鴉燎殺!
“魯常恭”抬手一指,已經將符文咒術全部激活疊滿的百隻“鐵鴉”帶著尖銳的鳴嘯音瘋狂的撲向那三艘樓艦。
“轟隆隆……”
在一片狂暴的烈焰沸騰之下,那三艘朝廷樓艦,直接被轟爆了大半截船底,在一陣陣的哀嚎與慘叫聲中,整片海域幾乎被火海所淹沒。
眾人還是頭一次見到“火焰”可以截斷海流!
“魯常恭”瀟灑轉身,打了個響指道:“回去吧,已經結束了!”
程野和淩雄近距離感受這熊熊燃燒的“爆炸”藝術,雙手都在顫抖,那是一種心靈深處的畏懼,這一記不知名的巫術,便解決了三艘朝廷樓艦,或許會有近千人葬送在此,這就是高端戰力上實力的絕對差距。
更關鍵的是,“魯常恭”輕鬆寫意的不像是在裝樣,好似根本沒有用到全力。
實際上也是如此,所耗仙力不過區區兩顆“血晶靈珠”罷了。
“百鴉燎殺”這種手段,已經不能算是純粹的巫術,而是多種法門揉合在一起,形成的強大戰爭兵器,若非有“仙力”驅馳,根本也發揮不出這般強大的威力。
它的靈感來自於“自殺式無人機”,魯常恭也想到過攜帶“幽祭·黑滅爆彈”的符咒法來施展類似的手段,可是因為種種原因,實際效果差強人意。
楊毅卻是別出心裁,博采眾家之長,終於是完成了“符文機關兵陣”這一強大的戰爭手段,從今以後,他一個人不論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抵得上一支軍隊。
一人滅一城,終將不會再是一個傳說,楊毅切實體會到,他或許真有這樣的實力。
楊毅實際上還是留了手的,火焰爆炸產生的煙霧和熱力遮蔽了眾人的視野,他們隻看到了破碎的樓艦陷入在火海之中不斷沉沒下去,卻不知道樓艦尾部還是完好的,在沉沒之前,若是水性足夠好,還是能夠逃得一命。
隻要楊毅再加三成熱力,整片海域將會比沸水還要難熬,就算跳進了海中,依然會被煮得熟透,他不是做不到,而是刻意要留給他們一線生機。
“啪啪啪……”
當“魯常恭”回到滄溟號的甲板上時,王坤率先鼓掌起來,似乎是為這位盛名已久的“天聖教·阿密陀羅王”喝彩。
“聖王閣下果然手段驚人,這一手‘機關巫術’我覺得也不比‘欽天司’的建兵機關術弱了,憑什麽他們是國教?理當由‘天聖教’當國教才是。”
看似王坤隨口一說,但是“魯常恭”卻微微挑眉,他已經從王坤的話語中聽到了一絲特殊的危險氣味。
“宮城,將那位娘子送過來吧,該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王坤一揮手,宮城英便扛著五花大綁的雪娘來到了滄溟號上,楊燦連忙迎了上去,將雪娘從宮城英的肩頭接下來,殷勤的為她解開綁繩,又取出堵在口中的麻布。
“雪娘,他們沒把你怎麽樣吧?有沒有哪裏受傷?”
麵對楊燦的關心,雪娘隻是搖了搖頭,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看向了“魯常恭”,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作為“天聖教”的核心教眾,她自然是對“六聖王”極為熟悉的,眼前的“魯常恭”,她一眼就瞧出根本就不是真的,所以她也不敢貿然說話,生怕露出了什麽馬腳,影響了楊燦的計劃。
“雪娘,你不在桑溪郡裏替教中操持情報往來,為何與‘高老大’的人起了衝突?”
“魯常恭”輕哼一聲,臉上帶了一些厲色,仿佛是在教訓一些不聽話的手下。
“回稟聖王,桑溪郡因‘靖海侯’之死一事滿城大亂,裴慶和梅孤鴻便趁虛而入,聯手清理異己,建立了‘水軍都督府’,我們這些根腳不幹淨的人自然便被趕了出來。”
“屬下原本是想前往南州總壇,卻不想在路上收到‘台州壇主’的求援信號,便換了路線,前往支援,卻是遭遇‘台州分壇’被卷入‘鬼煞’一事中,台州分壇教眾死守分壇而不退,死傷慘重,最後卻被……被王將軍的隊伍帶上了船。”
雪娘一副淒慘模樣,原本紅潤的雙唇也變得慘白,“魯常恭”便知道她是受了重傷。
想一想,自己能夠創出“符文機關兵陣”的門道來,還是受到了那位“阿密陀羅王”的不少恩惠,甚至還有“大黑天王”才是自己真正的老丈人,若非裴之珩用命,他可能已經陷在了皇都之亂中。
這麽說起來,倒是與“天聖教”有了不少淵源,若是沒有碰上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理當伸出援手,。
何況雪娘那哀戚模樣,又暗示了還有許多教眾還在王坤手中,分明就是演給楊燦看的,可把楊燦心疼壞了,一臉期待的眼神望著“魯常恭”。
“王將軍,聖教與‘九幽海賊團’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之事或許是有什麽誤會,王將軍若是能高抬貴手,魯某也是感激不盡。”
“魯常恭”抬了抬胳膊,好似說了句慫話,但是結合他先前一記巫法破滅三艘朝廷樓艦的實力看來,這番話倒是有幾分威脅的意味。
“這……聖王閣下,不是我不賣你這個麵子,實在是大夥兒都是在海上討口吃食,向來就是海上拚殺,上岸劫掠,這一船的人,都是要作為奴隸販運到西域去的,若是你要一個人也就罷了,可是要了這幾船人,我可也不好跟兄弟們交待。”
王坤呲了呲牙,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在其他人看來,這個笑容多少都有點凶狠的意味,好像就是在說“宰肥羊的時候到了”。
“好說,需要多少錢財,你給個數字,老夫不會讓你為難。”
“魯常恭”一挑眉,正愁大把的“飛錢”用不出去,這不是就找到用處了。
“哈哈哈!好,聖王閣下快人快語,既然是一筆生意,就不便在此地交談了,何況我們海上有海上的規矩,此去往東不過兩三日便是星羅洲的銀帆島,屆時會在島上開市,聖王閣下若是銀錢足夠,盡可將教眾買回去。”
直到此刻“魯常恭”才在心裏暗罵了一句“財迷心竅”,原來他假意逢迎,又用朝廷水軍做餌誘引他出手,再歸還雪娘,這一切就是為了給他這一船的奴隸,招攬一個大客戶,甚至覺得私下交易,可能賣得輕了,硬是要拖“魯常恭”去銀帆島開市。
“也好,初來乍到,老夫也不認識海路,便隨王將軍一起吧,隻是老夫早些年仇家眾多,這次出門在外,不便以真麵目示人,以後還是叫我‘楊先生’吧。”
“魯常恭”再次一揮手,便將臉上的“人皮麵具”取消了,甚至收回了背後的“法相手臂”,又恢複成紫衣闊衫的公子模樣。
“這自然是好說,我瞧你這艘破船,的確是要好好修整一番,到了銀帆島上,我為你介紹幾個好船匠……眾兄弟聽好了,誰也不準將今日之事說出去,老子若是聽到有人嚼舌頭,別怪我直接割了他說話的東西。”
王坤一揮手,便要讓眾人回返戰船上,腳步一頓或是又想到什麽,點了一下阿琪道:“阿琪,你留在楊先生的船上,做個向導,別讓楊先生迷了路,等到了銀帆島,你就可自行回去部落了。”
楊毅終於知道王坤這一行為何有這般龐大的隊伍,卻是到了“鬼煞”將盡之時,他自各處沿岸劫掠了許多財貨,難怪吃水極深,卻被朝廷老舊樓艦都追了上來。
而“阿琪”也並非是“九幽海賊團”的成員,隻是被雇來操控“海鯨魚”的水手罷了。
眾多九幽海賊船好似“拱衛”著滄溟號一般,開始浩浩蕩蕩的向著銀帆島而去……
三日後,清晨。
在晨曦的照耀中,一片島嶼出現在視野極盡處,形狀好似一道三角帆,最靠近海邊的地方,則是一片閃爍銀色光芒的沙灘,“銀帆島”到了!
“楊先生,銀帆島繼續往東百餘裏,就是‘潮歌部落’,我與‘王坤將軍’的雇期已滿,此番回轉部落中,應該會待上一段時日,先生若是有暇可以去找我一敘。”
阿琪臨走之前,臉皮微紅的主動相邀,隨即將遊走在身邊的“哩咕哩”抓起,自船舷上翻了下去,以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入海中,隨即如同一道藍色的魅影般消失在海麵上。
“閣下還真是手段高明,區區幾日時間,便將這水族女子玩弄於股掌之間,嘖!也就是這些未見過世麵的水族少女,才會憧憬什麽詩文才情。”
顏雪娘抽了一口水煙,吐出了層層煙霧,嫋嫋婷婷的走到楊毅身邊的船舷上坐下。
這幾日楊毅經常在船頭修行,看似站在那裏吹風,實際上卻是在借著風浪之勢凝化罡力,他進入“天人境”已經有些時日了,盡管因為基礎不太牢固的原因,使得修為停滯不前了一段時間。
可是隨著學會了“易筋神功”,便將這一缺陷彌補,開始為衝擊“神意境”的做著最後的努力,那就是將內息進一步凝化為罡力,這注定需要一段時間堅持不懈的修行。
阿琪可能因為並非是滄溟號上的人,所以也不便入艙休息,加上水族人天性自由,反而覺得在船頭領航更加心情愉悅。
兩人一來一去便聊了起來,阿琪有一把“藍玉短笛”,正是通過“藍玉短笛”發出的聲音來向“海鯨魚”發出指令,所以經常會吹奏短笛與身邊的“哩咕哩”戲耍。
那“藍玉短笛”的聲音縹緲悅耳,楊毅心情不錯,便隨口吟唱了幾句詩詞。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於是乎,一個純真少女對於實力深不可測的江湖前輩就充滿了景仰之情,甚至離別之時都發出了誠摯的邀請。
“你似乎有話想跟我說?”
楊毅橫了顏雪娘一眼,因為有“阿琪”在,所以他們這幾日交流不多,楊毅僅是多知道了她姓“顏”這一條消息而已。
“水族繁衍與我們人族不同,既不需要什麽‘三媒六聘’,也不需要什麽‘長相廝守’,或許是為了繁衍族群,早已將最後的‘遮羞布’扯下了,你若是願意,今日便可去一趟‘潮歌部落’,有‘阿琪’為你引薦,保準讓你‘扶牆而回’。”
顏雪娘先是打趣了一番,未能說到正事上。
“所謂‘文明’,往往都是要建立在‘生存’無憂的基礎之上,聽到你的這番‘建議’,我並不覺得多麽有趣,若你隻是想說這個,我們的談話便可到此為止。”